- 明末農民戰爭(修訂版)
- 袁良義
- 11803字
- 2019-10-11 16:20:32
后金(清)方面
在遼沈地區,與明廷長期作戰的后金(清)政權,以滿洲貴族為核心,結合蒙古部落首領和漢族降將、官僚,構成它的統治階層。
皇太極即位后,在周圍明王朝和朝鮮封建制度的影響下,女真族的封建經濟得到進一步發展,雖然奴隸制經濟和殘余的氏族制傳統仍然存在。
皇太極繼續對滿漢民丁實行計口授田的制度,征派賦稅和繁多的差役,采用封建農奴制的剝削方式。分撥在旗下為奴的漢族農民不少也轉化為這種民丁,根據皇太極的規定,滿官統領下的每個牛錄,只給壯丁八名,牛二頭,其余漢人奴婢“分屯別居,編為民戶,擇漢官之清正者轄之”,[95]這種措施促進了封建經濟的發展。
崇德時,皇太極規定:一丁征糧三金斗,草二十捆,官役牛一頭征糧六十斤。舊拖克索(莊園)一所征糧一百斤,新拖克索一所五十斤,還需繳納豬、鵝、雞及其他物件。[96]
貴族在莊園里仍然使用被俘的漢人、蒙古人和朝鮮人奴仆進行生產。他們擁有不少田莊,“莊有大小,大不過數十家,小不滿八九家”,[97]還不能與明諸王貴族所占的土地相比。莊園內奴隸制也逐步封建化,奴仆漸漸具有私有財產。滿漢官僚按品級撥賜田宅和奴婢。一般女真軍卒也占有奴仆。皇太極將擄掠來的大量漢人和蒙古人分給貴族和披甲軍卒為奴,小部分編為民戶。
城市手工業在皇太極時也比過去發達了。后金政權控制著各色工匠,有煉鋼鐵工場。鑄匠和鐵匠在天聰五年鑄造了紅衣炮、將軍炮近百門。其他如織匠、木匠、革匠、銀匠、瓦匠和造弓、矢、甲、鞍等工匠都具備了。沈陽的商業日益繁盛,各旗和街市之間都有商人進行貿易。后金(清)政權很注意與明朝、朝鮮和蒙古部落的市易活動,經常派負責官員率八家商人前往,嚴禁滿洲貴族和官員私遣商人到明邊境貿易。[98]
隨著封建經濟的發展,天命時根據八旗制度形成的一套統治方式也逐步變化。皇太極剛即位時,曾出現由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和皇太極四大貝勒共議朝政的局面,八旗的旗主貝勒在旗內享有很大的政治權力。這時八家分管境內民戶的情況是:“有人必八家分養之,地土必八家分據之,即一人尺土,貝勒不容于皇上,皇上不容于貝勒。”[99]皇太極等于是兩黃旗的旗主。
皇太極力圖破壞這種政治局面,提高君權,發展封建專制主義,因此與阿敏、莽古爾泰發生矛盾。從天聰二年到五年,皇太極得到代善的兒子薩哈廉和多爾袞、多鐸、濟爾哈朗等滿洲貴族的支持,擊敗了阿敏和莽古爾泰,促使代善放棄與皇太極并列的地位。皇太極在天聰六年開始南面獨坐,初步鞏固了自己對后金(清)政權的統治。皇太極仿效明朝的政治制度,設立六部來管理政事。負責六部的貝勒大多都是擁護皇太極的貴族,如多爾袞管吏部事,德格類管戶部事,薩哈廉管禮部事,岳托管兵部事,濟爾哈朗管刑部事,阿巴泰管工部事。六部外設置文館,分命滿漢文臣記注政事,參與機務。天聰九年五月,皇太極命文館譯宋、遼、金、元四史。
天聰十年四月,皇太極即皇帝位于沈陽,建國號大清,改元崇德,參照明朝政治制度修訂六部條例,規定親王、郡王、貝勒、貝子以下爵位禮儀,改文館為內國史院、內秘書院和內弘文院。
皇太極要女真貴族子弟學習儒家書籍,但不廢騎射。他在崇德元年六月諭旨中說:“我國之人,向者未諳典禮,故言語書詞,上下貴賤之分,或未詳晰。朕閱古制,凡上下問好各有分別,自今俱宜仿古制行之。”[100]仿古制就是漢化。許多儒家典籍被翻譯為滿文。
內地的戲曲歌樂也傳到清統治區內,掌禮部事的大貴族多鐸“私攜妓女,弦管歡歌,披優人之衣,學傅粉之態,以為戲樂”。[101]這也是女真族漢化的產物。
為進一步削弱八旗制度的傳統勢力,皇太極還改變八家共分財物的原則,規定俘獲物件,必須將其中相當部分上繳歸公,其余由八家共分。從前后金政權不過問各旗內部事務,皇太極開始提出干預和治理。他在崇德八年六月諭告諸王貝勒、貝子、公等說:“前多羅武英郡王帥師征燕京,并和碩睿親王過燕京、征山東時,歸公財物,朕皆賜出征之王貝勒及各官等,即少有所留,不過欲養新附之人及給窮乏之民,以為國家經費之用,故皆寄之外帑,朕未嘗私為己有,并不過于多取也。……朕素于諸王貝勒貝子公等一切家事俱不預聞,嗣后于新舊人等孰愛養有方,孰漫不撫恤,必加詳察。……此后凡新舊人有因不沾恩養,自行陳訴者,所告果實,該管王貝勒皆坐罪。”[102]這些措施都旨在發展封建專制主義的皇權。
基于維護滿洲貴族的權益,皇太極在仿效明制的過程中建立了一套與明廷并不很相同的政治制度,如實行諸王貝勒大臣議政,決定軍國大事,其中有些人是不管六部事的,有些人是管六部事的。六部的其他滿漢官員職權較輕。內三院這時主要是皇帝的咨詢機構,大學士并沒有很高的地位和權力,不能同明內閣大學士相比。滿官的地位高于漢官。后金(清)政權利用八旗組織建立的軍隊與明廷的兵制完全不同。崇德二年已設內務府。[103]
天聰九年,皇太極在滿洲八旗外,另編蒙古八旗,崇德七年又增編漢軍八旗。八旗軍隊的人數是:滿洲八旗兵九萬六千人,合蒙古八旗兵和漢軍八旗兵共十八萬六千六百人。
皇太極時后金(清)大量引用漢人,這一方面是為了漢化,發展封建制度,一方面是為了謀劃進占中原。過去努爾哈齊殺戮漢族士紳,皇太極與之相反,除錄用漢族生員為官吏外,還在天聰三年開科舉,考試儒生,考取后免除差徭,將沒為包衣(貴族的家奴)的儒生釋拔出來,用他丁頂補。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投降后金,在清崇德元年被封為恭順王、懷順王、智順王。滿洲甲喇章京席爾丹對布善車爾布說:“恭順王、懷順王、智順王肥馬華屋,而我之兵馬何獨羸瘦?”布善車爾布說:“昔太祖誅戮漢人,撫養滿洲,今漢人有為王者矣,有為昂邦章京者矣,至于宗室,今有為官者,有為民者,時勢顛倒一至如此。”[104]洪承疇被俘降清后,皇太極“大悅,即日賞賚無算,置酒陳百戲,諸將或不悅,曰:‘上何待承疇之重也!’上進諸將曰:‘吾曹櫛風沐雨數十年,欲將何為?’諸將曰:‘欲得中原耳。’上笑曰:‘譬諸行道,吾等皆瞽,今獲一導者,吾安得不樂。’”[105]皇太極的目的就是利用投降的漢官替他出謀獻策占領內地。
在后金(清)統治區內一直存在奴仆反奴主,農民反對封建剝削和壓迫的斗爭。天聰初,“盜賊繁興”,被擄掠為奴的漢人長期逃亡不絕。在后金(清)政權和奴主的鎮壓和追捕下,這些分散的反抗活動沒有形成大規模的奴仆或農民的起義,因此并不影響后金(清)軍征服內蒙古地區和長驅入關。
皇太極繼續努爾哈齊對明廷作戰的方針。他即位后的第二年(天聰元年,天啟七年),陜西農民戰爭爆發了。農民軍反明斗爭的過程,也是他同明廷作戰的過程。
努爾哈齊對明廷有戰無和,而皇太極在同明廷作戰期間,不斷試圖與明廷議和,但始終遭到明廷的拒絕,沒有一次達成了和議。
后金東界朝鮮,西北與蒙古各部落為鄰,南面是明王朝,四面都受到敵對勢力的襲擊。皇太極能夠戰勝這些敵人,為清軍進占關內奠定基礎,除了發展封建經濟和建立起政治制度外,主要靠手中有一支強勁的八旗軍隊,并實行符合實際后金(清)的戰略和策略。
明廷與農民軍的矛盾,被皇太極及其后繼者充分地加以利用,這是他們獲得成功的重要客觀因素。
天聰元年,皇太極發動對朝鮮的戰爭。朝鮮與明王朝的關系是友好的,曾出兵協助明廷對后金作戰,成為后金攻明的后顧之憂。這年正月,皇太極派二貝勒阿敏、貝勒濟爾哈朗、阿濟格、杜度、岳托、碩托領兵前往,說:“朝鮮累世得罪,今明毛文龍近彼海島,納我叛民,宜兩圖之。”[106]由于明遼東軍隊不敢出擊后金以救援朝鮮,阿敏率領的后金軍很快擊潰了朝鮮和毛文龍的軍隊,占領平壤,進兵平山。朝鮮國王李倧被迫與后金軍議和訂盟,約為“兄弟”之國,每年向后金輸歲幣,互市。
李倧感念明王朝在萬歷時援助朝鮮的舊恩,在屈服于后金后,仍不斷遣使入貢明廷。天聰十年,皇太極即皇帝位于盛京,朝鮮不肯擁戴,使臣來賀時不拜。于是皇太極在十二月又親自率軍出征朝鮮,李倧被迫率群臣出降,皇太極命李倧去明年號,奉清為正朔,每年向清廷朝貢一次,此后李倧還是向明廷入貢,拒絕幫助后金(清)攻明,經常被清廷發現有“潛通明國”的活動。
皇太極兩次進兵朝鮮,沒有完全斷絕朝鮮與明廷的關系,但朝鮮再也沒有力量支援明廷了,皇太極仍然達到了解后顧之憂的目的。順治元年六月,多爾袞占領北京后不久,這位忠誠于明廷的朝鮮國王李倧就去世了。
比征服朝鮮更加引起皇太極重視的是對待西部和西北部蒙古部落的問題。
散居在明喜峰口到古北口以北地區的蒙古部落沒有被后金收服以前,后金(清)軍和明軍交戰的地區僅限于錦州、寧遠一線。明廷只要利用火炮堅守錦州、寧遠等城,就能阻止后金軍南下。努爾哈齊沒有攻下寧遠,受重傷回師,皇太極在天聰元年同樣沒有攻破寧遠,懊喪而還。第二年三月,皇太極派兵往西潛入喜峰口西的大安口,很快退回,[107]表明他要另找攻明的途徑了,而另找途徑必須解決這一帶阻塞道路的蒙古部落問題。
這一帶蒙古部落在得不到明廷的款撫以后,于天聰元年和二年(明崇禎元年)大部分歸附到后金方面,有些部落西投察哈爾部。明喜峰口至古北口外的門戶大開。這是明薊鎮防區,皇太極完成了舍遼攻薊的軍事部署。
天聰三年(崇禎二年)十月,皇太極親自領兵從大安口、龍井關入塞,深入內地。這次入塞曾引起一些滿洲大貴族的反對,當皇太極軍“次喀喇沁之青城,大貝勒代善,三貝勒莽古爾泰止諸貝勒帳外,入見密議班師。既退,岳托等入白諸將在外候進取。上不懌,因曰:‘兩兄謂我兵深入,勞師襲遠,若糧匱馬疲,敵人環攻,無為歸計。若等見及此,而初不言,朕既遠涉,乃以此為辭。我謀且隳,何候為!’岳托堅請進師。八固山額真詣代善、莽古爾泰議,夜半議定”。[108]這次入塞使皇太極取得很大的成功。代善等人對明廷的虛弱認識不足,做了偏高的估計。結果入塞后,連戰獲勝,擄走不少人口財物。明將趙率教、滿桂等先后戰死,督師袁崇煥下獄,丟棄物資無算。皇太極出塞時,要二貝勒阿敏領五千人留守關內永平四城。阿敏不久在明軍合攻下棄城逃回,皇太極借此將他囚禁起來,除掉了一大政敵。
自后金(清)打開這條入塞的道路后,明錦州、寧遠等城守軍對后金(清)軍只能起牽制作用,失去阻擋后金(清)南下的重要性。明薊鎮防區變成一個薄弱環節,隨時都會被后金(清)突入,后金(清)對明廷的軍事威脅比以前大大增強了。
皇太極沒有專注于對明戰爭,這時他與蒙古察哈爾部也處在敵對狀態。從張家口外西至河套地區的許多蒙古部落都臣屬于察哈爾部,影響后金進攻明廷。皇太極為消滅這個敵對力量,擴充自己的勢力,又開始了進攻察哈爾部的戰爭。
察哈爾部林丹汗是元小王子后裔,受到蒙古各部的尊崇,但他苛待各部,又遭到不少蒙古部落的反對。喀喇沁部、阿巴噶部、鄂爾多斯部和土默特部在天聰二年合兵于上默特的趙城,擊敗察哈爾部兵四萬人,后金軍也于這一年出擊過察哈爾部。
崇禎三四年后農民戰爭的范圍逐漸擴大了,明廷對后金作戰的困難更多,崇禎又不愿聯“西虜”(指蒙古部落)以制“東虜”(指后金)。蒙古部落非常渙散。皇太極乘機會合歸附的蒙古諸部突襲察哈爾部,林丹汗向西逃遁,中途死去。皇太極進至歸化城(今呼和浩特)。
察哈爾部三萬騎在崇禎七年(天聰八年)向南投附明廷,明宣大總督張宗衡請明廷收恤其眾,安插近塞地區,免為后金并去。這是一項對明廷有益的建議,但崇禎主持下的明廷以“自強”為名,拒不收納。這三萬騎惶惶然不知所歸,后金聽信后,在天聰九年派多爾袞、岳托、豪格、薩哈廉率軍追擊,全部收獲。明延綏、寧夏、甘肅、固原邊外蒙古部落完全降附后金政權。從此長城沿線到處都有可能成為后金(清)軍聚集蒙古部落南下攻明的戰場。明廷“自強”了什么呢?只是說空話而已。
曾經臣服于察哈爾部的漠北蒙古族車臣汗、札薩克圖汗和土謝圖汗三部,在崇禎時也相繼向清廷進貢馬和駝、羊,皇太極禁止車臣汗向明廷市馬。
從統治和籠絡蒙古各部落考慮,后金(清)除皇室和貴族除繼續與蒙古部落首領互通婚姻外,還封賜蒙古部落首領以貝勒、郡王和親王等爵位,將蒙古各部編為若干旗。以前后金地區巫教盛行,皇太極禁止滿洲人信喇嘛教,自滅察哈爾部后,皇太極改奉喇嘛教,用喇嘛教作為統治蒙古部落的重要手段。
墨爾根喇嘛送古帕斯八喇嘛所供嘛哈噶佛到沈陽,皇太極在城西三里外建寺廟供佛,取名實勝寺。崇德三年,實勝寺建成。皇太極率內外諸王、貝勒、貝子、文武眾官到實勝寺,向佛像行三跪九叩首禮,[109]表示皈依。
第二年,皇太極遣察漢喇嘛等致書于圖白忒汗,要延請高僧,宣揚佛教,希望得到他和佛寺喇嘛的同意。[110]崇德七年,青海蒙古和碩特部顧實汗偕達賴喇嘛遣使來沈陽。八年,皇太極派人存問達賴喇嘛。
通過喇嘛教,清廷與青海、西藏地區發生政治上的聯系,為入關后進一步鞏固中國這個多民族封建國家的統一準備了初步的條件。
皇太極統一了這些蒙古部落,“號令幾行萬里”,不僅擴大了很多統治區域,而且顯著地增強了清廷的軍事實力,可以不斷調集蒙古各部進攻明王朝。在清軍幾次入塞攻明時,都有不少蒙古部落參加,明廷在抗擊清軍的戰爭中愈來愈處于不利的地位。
以迫使明廷議和為名,后金(清)軍六次入塞,重要的是四次,天聰三年(崇禎二年)、崇德元年(崇禎九年)、崇德三年(崇禎十一年)和崇德七年(崇禎十五年),這四次都是從大安口、墻子嶺和居庸關等處入塞,規模較大,俘虜內地漢民共計近百萬人,特別是崇禎十一年和十五年這兩次清軍長驅直入,從近畿一帶一直深進到山東各州縣。其余兩次是天聰八年(崇禎七年)和九年(崇禎八年),后金軍分別從宣大地區和歸化城南下進入晉北若干州縣。明廷幾乎沒有抗御后金(清)軍的能力。
在遼東戰場上,后金(清)軍不斷圍攻錦州。天聰五年(崇禎四年)大凌河之役,后金軍擊潰明軍,攻破大凌城。崇德二年(崇禎十年)清軍攻占皮島。崇德六年(崇禎十四年),明廷派督師洪承疇、巡撫丘民仰領兵十三萬往援錦州,在松山被皇太極率軍包圍。而明廷這時在河南忙著要救開封,與李自成作戰,抽調不出軍隊增援松山,只能坐觀承疇所領的明兵于崇禎十五年二月全部覆沒。三月清軍攻占錦州,明將祖大壽和洪承疇都投降了清廷。
失去錦州、松山、杏山和塔山等城后,明廷在山海關外只剩下由吳三桂防守的寧遠等六城了。
后金(清)軍的一系列勝利,擴大了皇太極和滿洲貴族、官員們進攻明廷的圖謀。在天聰初時,皇太極和滿洲貴族想與明廷議和,只企圖據有遼沈廣寧地區,并沒有考慮到進占中原。大概從天聰三年入塞以后,皇太極逐漸產生了占領華北地區的想法。他在天聰六年召見明諸生王文奎、孫應時和江云,“問以和事成否。三人皆言:明政日紊,和議難必,且中原盜賊蜂起,人民離亂。勸上宣布仁義,用賢養民,乘時吊伐,以應天心”。[111]第二年,皇太極說:“我發祥建國,與大金相等”,[112]對金世宗倍加贊揚。金世宗(完顏雍)曾在十二世紀下半葉統治過華北地區,皇太極的用意自然是希望重建女真族對華北地區的統治。
隨著形勢的發展,皇太極的思想也不斷變化。崇德六年八月,清軍圍困錦州、松山時,皇太極敕諭明松山守軍道:“今爾錦州、松山援兵已絕,朕思及此,乃天意佑我也,爾等宜自為計。如以為我軍止圍松、錦,其余六城未必即困,殊不知時勢至此,不惟六城難保,即南北兩京,明亦何能復有耶。”[113]皇太極突破了大金國的限制,往江南伸展了。
一月后,善于做夢的皇太極做了這樣一個夢:
(九月)甲戌朔。是夕,上夢皇考太祖,令四人捧玉璽授上,上受之而覺。乙亥,上召大學士范文程,希福,剛林等,以夢告之。奏曰:“太祖授皇上玉璽,此天子之寶,一統之符,乃上帝授皇上以撫有中外之明征也。”[114]
接受了臣僚們的祝賀,皇太極不再以金朝皇帝自期了,他開始想當“撫有中外”的一統天子,雖然他仍在那里贊揚金世宗。
攻占松山、杏山和錦州的勝利,使得滿洲貴族和官吏們都主張乘勝大舉進攻,但皇太極為了持重起見,只派兵去攻寧遠,并不急于立刻奪取北京。他繼續增強自己的實力,創造更加有利的條件。
明廷因洪承疇的全軍覆沒大受震動,連堅持反對議和的崇禎也動搖了。五月,明廷又秘密地派兵部職方郎中馬紹愉往沈陽議和。皇太極下令撤回進攻寧遠的清軍。
清都察院參政祖可法、張存仁奏道:“明寇盜日起,兵力竭而倉廩虛,征調不前,勢如瓦解,守遼將帥喪失八九,今不得已乞和,計必南遷。宜要其納貢稱臣,以黃河為界。”[115]皇太極雖有進取中原的意圖,但并不想馬上這么做,仍然同意暫時達成和議,沒有采納祖可法等以黃河為界和納貢稱臣的說法。
在致明廷的書中,皇太極提出的和議條件是:以寧遠雙樹堡為界,海上以黃城島的東西為界,互市于連山。清廷每年送人參、貂皮各五千,明廷以黃金一萬兩折銀十萬兩相酬。皇太極說:“尊卑之分,又奚較焉”,[116]表示并不計較書面上雙方的稱謂。他希望明廷在九月前派大臣來沈陽訂約,否則就要繼續用兵。
對于大敗之余的明廷,這種和議條件是很過得去的,馬紹愉去沈陽前夕,李自成在河南一舉擊潰左良玉等四鎮兵十余萬于朱仙鎮,明廷在內地也遭到慘敗,形勢十分不利。如果明廷再對農民軍和清軍兩線作戰,等于自取滅亡,從一般道理來說,明廷這時會同清政權暫時議和,可是明廷仍然把和議破壞了。
在等候訂約期間,皇太極積極加強軍備,除擴充軍隊外,還在錦州制造火炮。從天聰五年正月起,后金(清)首次在沈陽鑄炮近百門,以后陸續造了不少炮,據明宣大總督張福臻所奏,清廷在崇德四年(崇禎十二年)的一個冬天,鑄造了紅衣炮六十門,[117]這次又在新占領的錦州鑄造,說明清廷在大力發展火器以增強它的進攻力量。
清固山額真墨爾根侍衛李國翰、佟圖賴、祖澤潤以及祖可法、張存仁等在八月力勸皇太極進攻北京,認為“直攻北京,控扼山海,大業可成”,“若再緩行,其他已為流賊劫掠殆盡,地方殘毀,所關豈鮮哉?”皇太極回答是:“爾等建議,直取燕京,朕意以為不可,取燕京如伐大樹,須從兩旁斫削,則大樹自仆,朕今不取關外四城,豈能即克山海。今明國精兵已盡,我兵四面縱略,彼國勢日衰,我兵力日強,從此燕京可得矣。”[118]明廷此刻業已非常空虛,清軍攻下北京城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皇太極仍將明廷看作大樹,不肯長驅直攻北京。
到了九月,明使不來,皇太極認為和談已經破裂,派阿巴泰率清軍入塞,又從近畿一帶打到山東、蘇北,第二年四月出塞,沒有攻打北京城,也沒有占領關內地區,和前幾次的做法基本上一樣。
不取關外四城和山海關,并不影響清軍進攻北京。可是皇太極這時仍遲疑不進。天聰三年,代善等竭力反對貿然入塞,皇太極堅持進兵,打到北京城下,這次群臣主張進攻北京,皇太極卻又堅持不進,前后做法看起來迥然不同,但從有利于清廷來說,兩者同樣是皇太極的成功之作。如果這時皇太極急于攻取北京,攻下以后,清軍立刻就會陷入明軍和農民軍的夾攻之中,整個形勢便和后來多爾袞率清軍入關時大不相同了。皇太極遲遲不進攻北京,不是坐失了時機,而是起了等待時機的作用,只是皇太極沒有能親眼看到這種時機的到來罷了。
崇德七年(崇禎十五年)十月,皇太極的身體開始“不豫”,到八年八月,“無疾”死去了。他死以前沒有確立繼承人,引起滿洲貴族之間激烈的爭論。禮親王代善和鄭親王濟爾哈朗準備立皇太極的長子肅親王豪格為皇帝,武英郡王阿濟格、豫郡王多鐸和多羅郡王阿達禮等主張立睿親王多爾袞為皇帝。濟爾哈朗議立豪格的主張被多爾袞派擊敗,[119]豪格失去當繼承人的可能性。但多爾袞也沒有力謀自己當皇帝,而是采取妥協的辦法,立皇太極的幼子福臨為皇帝,由多爾袞和濟爾哈朗共同輔政,福臨才六歲。不久,濟爾哈朗放棄與多爾袞并列的地位,由多爾袞任攝政王,主持清廷大政。這種解決繼承人的辦法避免了滿洲貴族集團的分裂,使清廷能及時地乘明廷覆滅之際南下進占北京和中原各地。
多爾袞是皇太極的同父異母兄弟。他擔任清攝政王以后,開始伐明王朝這棵大樹。崇禎十七年(順治元年)四月,他率領清軍南下,逐步把皇太極過去的夢想都變成了現實。
[1] 《明熹宗天啟實錄》卷77,“天啟七年二月”。
[2] 《明熹宗天啟實錄》卷78,“天啟七年四月”;談遷:《國榷》卷八十八;《明史》卷305《魏忠賢傳》。
[3] 《明熹宗天啟實錄》卷79,“天啟七年五月”。
[4] 《明史》卷252《吳甡傳》。
[5] 《明懷宗崇禎實錄》卷1。
[6]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乙編第九本,商務印書館,1936,《兵科抄出山東巡撫王從義題本》。
[7] 《明史》卷270《張可大傳》。
[8] 談遷:《國榷》卷九十一。
[9] 談遷:《國榷》卷九十二。
[10]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
[11] 乾隆《泉州府志》卷三十《名宦二》。
[12] 《崇禎存實疏抄》五卷,“史部尚書李長庚等題為奉旨察勘等事”。
[13] 談遷:《國榷》卷九十六。
[14] 顧炎武:《肇域志》第五冊《蘇州府志》。
[15] 葉紹袁:《啟禎記聞錄》卷二。
[16] 光緒《廬陵縣志》卷五下,轉引自傅衣凌《明清農村社會經濟》,三聯書店,1961,第108頁。
[17] 鄭天挺等編《明末農民起義史料》(九),“山東巡撫顏繼祖題為兗西連擒‘三奸’等事”。
[18] 同治《永新縣志》卷十五《武事》,轉引自傅衣凌《明清農村社會經濟》,第109頁。
[19] 吳偉業:《綏寇紀略》卷九《遺事瑣談》。
[20] 譚吉璁:《延綏鎮志》,《李自成傳》。
[21] 顧公燮:《消夏閑記摘抄》卷中。
[22]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五。
[23]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九。
[24] 《明史》卷309《李自成傳》。
[25] 鄭天挺等編《明末農民起義史料》,第147、148頁,“兵部為書生激念時艱敢進匡時要略等事”。
[26] 《明史紀事本末》卷78。
[27] 彭孫貽:《平寇志》卷十二。
[28] 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卷四。
[29]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十四,“天聰七年六月”。
[30]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四十四,“崇德三年十月”。
[31]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六十三,“崇德七年十月”。
[32] 查繼佐:《罪惟錄》傳三十一。
[33] 《武岡州志》卷十八《封建志》。
[34] 《明史》卷305《李永貞傳》。
[35] 《崇禎朝紀事》卷二。
[36] 《明史》卷308《溫體仁傳》。
[37] 《明史》卷308《周延儒傳》。
[38] 《明史》卷253《王應熊傳》。
[39] 鄭廉:《豫變紀略》卷二。
[40] 道光《安徽通志》卷一百九十六《義行》。
[41] 文秉:《烈皇小識》序。
[42] 《明史》卷305《張彝憲傳》。
[43] 《明史》卷308《馬士英傳》。
[44] 《明懷宗崇禎實錄》卷6,“崇禎六年二月”。
[45] 《明史》卷268《曹文詔傳》。
[46] 《明史》卷273《左良玉傳》。
[47] 談遷:《國榷》卷九十八。
[48] 《崇禎長編》卷四十九,“崇禎四年八月”。
[49] 《明史》卷309《流賊》。
[50] 孫承澤:《思陵勤政記》。
[51] 鄭天挺等編《明末農民起義史料》,第2、3頁,“起升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楊鶴題為微臣誤蒙起用事”。
[52] 戴笠:《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四。
[53]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二、三,“天聰元年(天啟七年)”。
[54]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丙編第一本,《金國汗致李喇嘛書稿》:“袁都堂欺我,欲將天賜我城池,官生男婦,令其退還,喇嘛亦遂聽之而去(丟得下丟了),難舍的舍將來。”《金國汗致袁崇煥書稿殘葉》:“天鑒是非,賜之遼東,我敢擅與你……天與誰人,即是其人之地。”《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五,皇太極入塞至遵化,致書巡撫王元雅說:“舉山海關以東,遼東、廣寧諸地悉以畀我,我猶欲息兵,與爾國共享太平。”
[55]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思宗崇禎元年”。
[56] 《明經世文編》卷492《徐文定公集》五,“器勝策、火器”。
[57] 《明熹宗天啟實錄》卷86,“天啟七年七月”。
[58]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思宗崇禎元年”。
[59]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四。
[60] 《明懷宗崇禎實錄》卷1,“崇禎元年七月”;談遷:《國榷》卷八十九。
[61] 談遷:《國榷》卷九十,“思宗崇禎二年三月”。
[62] 談遷:《國榷》卷九十,“思宗崇禎二年六月”。
[63]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
[64]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一百四,“弘光元年”,“陳盟言”。
[65] 《崇禎長編》卷三十五,崇禎三年六月,南京廣西道御史袁耀然疏奏:“……臣又見樞臣梁廷棟一疏內有尤世祿者首倡和議之說,臣讀未竟,不覺憤氣填胸,果世祿之倡端乎,抑樞臣托言以探圣心乎,城下之盟,春秋恥之,捐全盛之威力,忍數年之國恥,墮軍實而長寇仇,宋事之殷鑒不遠,顧當事實審籌之也。”明廷的答復是:“和議屢旨嚴絕,耀然不得遙揣。”
[66] 《明史》卷278《楊廷麟傳》:“廷麟上疏劾兵部尚書楊嗣昌,言:‘陛下有達伐之志,大臣無御侮之心。謀之不臧,以國為戲。嗣昌及薊遼總督吳阿衡內外扶同,朋謀誤國,與高起潛、方一藻倡和款議,武備頓忘,以至于此。今可憂在外者三,在內者五。督臣盧象升以禍國責樞臣,言之痛心。夫南仲在內,李綱無功,潛善秉成,宗澤殞命,乞陛下赫然一怒、明正向者主和之罪。俾將士畏法,無有二心。’”
[67] 《明史》卷24《莊烈帝紀二》;卷309《流賊》。
[68] 《明懷宗崇禎實錄》卷4,“崇禎四年”。
[69] 《明史》卷82《食貨志》。
[70] 《明世宗嘉靖實錄》卷386,“嘉靖三十年六月”:“庚午。給事中王鳴臣言:‘王府置田有禁,載在會典,屬者宗室廣收民田為已私業,而陰以勢力把持,使有司不得編差征稅,殆累糧里。’”
[71] 《明史》卷251《錢士升傳》。
[72] 除助餉不計外,明廷加派的遼餉、剿餉、練餉合稱三餉。據《明史》《食貨志》記載,御史郝晉言:“萬歷末年,合九邊餉止二百八十萬。今加派遼餉至九百萬。剿餉三百三十萬,業已停罷,旋加練餉七百三十余萬。”加派數字是一千六百三十萬。據《明史》《楊嗣昌傳》:“神宗末增賦五百二十萬,崇禎初再增百四十萬,總名遼餉。至是,復增剿餉(二百八十萬),練餉(七百三十萬),額溢之。先后增賦千六百七十萬。”《明史》《梁廷棟傳》載崇禎三年加賦一百六十五萬有奇,合前五百二十萬,共征遼餉六百八十五萬,再加剿餉、練餉共一千六百九十五萬。
[73] 《明史》卷78《食貨志二》。
[74] 李清:《三垣筆記》(上),“崇禎”條:“朝議以國計不足,暫借民間房租一年,于是怨聲沸京城,呼崇禎為重征。”
[75]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丙編第十本,《兵科抄出刑科右給事中左懋第題本》。
[76]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思宗崇禎元年”。
[77] 戴笠:《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四。
[78] 《明經世文編》卷500《文閣學奏疏·皇陵震動疏》。
[79] 談遷:《國榷》卷九十五,“思宗崇禎九年”。
[80] 戴笠:《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八。
[81] 談遷:《國榷》卷九十,“思宗崇禎二年六月”,“云南道御史毛羽健上言”。
[82] 吳偉業:《綏寇紀略》“補遺上”。
[83] 《明史》卷252《楊嗣昌傳》。《綏史》卷一,崇禎十七年二月:“帝曰:‘朕非聚斂,止欲斂兵。’(蔣)德璟曰:‘皇上豈肯聚斂,因既有舊餉五百萬,新餉九百余萬,復增練餉七百三十萬,當時部科實難辭,且所練兵馬安在?薊鎮抽練兵四萬五千,今止一萬五千,保督抽練三萬,今止二千五百,保鎮抽練三萬,今止二三百,若山永兵七萬八千,薊密兵十萬,昌平兵四萬,宣大、山西、陜西三邊兵各二十余萬,一經抽練,將原領兵馬俱不問;并所抽亦練,徒增七百三十萬之餉,民安得不困?’德璟退,又言‘臣因近日邊臣每言兵馬,只以練餉立說,或數千或數萬抵塞明主,而全鎮新舊餉兵馬概言不足,是因有練餉,而兵馬反少也,臣私心恨之’。”
[84] 談遷:《國榷》卷八十八,“熹宗天啟七年四月”。
[85]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乙編第五本,《兵部行清核九邊兵馬實數稿》。
[86] 《明史》卷265《李邦華傳》。
[87] 戴笠:《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八。
[88] 盧象升:《盧忠肅公集》卷八,《微臣西閱晉邊疏》。
[89] 楊嗣昌:《楊文弱先生集》卷三十六。
[90] 楊嗣昌:《楊文弱先生集》卷四十九。
[91] 楊嗣昌:《楊文弱先生集》卷六,《探得降丁隱情疏》。
[92] 《明史》卷270《龍在田傳》。
[93] 《明史》卷270《秦良玉傳》。
[94] 《明史》卷251《劉鴻訓傳》。
[95]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三十,“崇德元年六月”。
[96] 《滿文老檔》,“崇德八年五月初八日”。
[97] 李:《瀋館錄》卷三。
[98]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五十五,“崇德六年三月”:“多羅郡王阿達禮母福金,違禁遣人私攜千金至明境貿易,為家人宋果讬、伊木布魯首告,法司審實,議令福金出府,不許主家事,仍罰銀五千兩,其私令攜去銀一千兩并照例攜去銀二千兩俱沒入官。”
[99] 《天聰朝臣工奏議》卷上。
[100]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三十,“崇德元年六月”。
[101]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四十六,“崇德四年五月”。
[102]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六十五,崇德八年六月。
[103] 《清太宗實錄》卷二十九記載有“內府”機構,據鐘安西在《清內務府初探》(碩士學位論文,北京大學,1982)中考證,“內府”近似于“內務府”。“內務府”一詞始見于《八旗滿州氏族通譜》卷七十二:“新達里,正黃旗色衣人,世居易州地方,天聰元年率子弟來歸。……崇德二年以征高麗,遇伏兵,以計敗之。大軍進至崗維屯。太宗文皇帝優加賞賚,以俘高麗人戶分編佐領,特命新達里統之,兼內務府三旗火器營總管事,后從征松山。……以疾卒于官。”這說明至少崇德二年已設立“內務府”機構。
[104] 《清太宗實錄》卷六十四,“崇德八年正月”。
[105] 《清史稿》卷二百三十七《洪承疇傳》。
[106] 《清史稿》卷二《太宗本紀一》。
[107]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思宗崇禎元年”。
[108] 《清史稿》卷二《太宗本紀一》。
[109]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四十三,“崇德三年八月”。
[110]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四十九,“崇德四年十月”。
[111] 《清史稿》卷二《太宗本紀一》。
[112]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十五,“天聰七年九月”。
[113]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五十七,“崇德六年八月”。
[114]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五十七,“崇德六年九月”。
[115] 《清史稿》卷三《太宗本紀二》。
[116] 《清史稿》卷三《太宗本紀二》。
[117] 談遷:《國榷》卷九十七,“思宗崇禎十三年”。
[118] 《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六十二,“崇德七年八月”。
[119] 《清世祖章皇帝實錄》卷四:“肅親王曾向河洛會、俄莫克圖、楊善曰:‘……多羅豫郡王曾與我云:和碩鄭親王初議立爾為君,因王性柔,力不能勝眾,議遂寢。其時我亦曾勸令勿立,由今思之,殆失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