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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大軼事
  • 李長青
  • 3050字
  • 2019-10-11 16:46:08

草房大學

李維維

2007年8月,華南熱帶農業大學與原海南大學合并組建成了現在的海南大學。追溯歷史,在60年前,華南熱帶農業大學在創業之初曾經只有16棟草房子,被稱為“草房大學”。

原華南熱帶農業大學創建于1958年,早期叫作華南農學院海南分院,后來改稱華南熱帶作物學院,與創建于1954年的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緊密結合,并稱“熱作兩院”,被譽為我國熱帶農業科教領域的“雙子星”。“兩院”最早的單位名稱是華南熱帶林業科學研究所,它是在新中國成立不久,朝鮮戰爭爆發后,帝國主義對我國實行經濟封鎖,國家急需橡膠的緊迫形勢下創辦起來的。

“熱作兩院”作為全國天然橡膠科教事業的中心,從1952年開始籌建,1954年正式建立“華南熱帶林業科學研究所”,1958年遷至海南儋縣。當時從海口市西行141公里,就是儋縣的鋪仔墟,由此再往西約2公里,跨越小溪上的愚公橋,再走到盡頭,就會看到一片種有香茅、木薯等作物并夾雜灌木和茅草的紅土地。這片紅土地被大家相中以作為“遷所建院”的院址。剛從廣州南秀村遷來的華南亞熱帶作物研究所和籌建華南農學院海南分院(華南熱帶農業大學前身)的教職員工,在討論研究所和學院的建設方案時,一致同意把這片從來沒有名稱的紅土地命名為“寶島新村”。老“兩院”人便在寶島新村扎根,在荒野中建起家園和學校。1960年周恩來總理來視察時題字:“儋州立業 寶島生根。”

為了培養華南熱帶墾區的專業人才而創辦的華南熱帶作物學院,就是后來的華南熱帶農業大學,在研究所準備搬遷到海南時,何康所長設想,研究所搬到生產基地后,應把科研、教育和推廣結合起來。當時華農派出由李錦厚副教務長帶領的7名教師,并將我國著名柑橘專家鐘俊麟教授從華農借調來研究所,主管教學工作。當時的華南熱帶作物學院,即今天的海南大學儋州校區。

在當時嚴格的計劃經濟體制下,又在農村基層,遠離城鎮,沒有社會依托,各種科教儀器設備以及日常生活所需,如食物等,均靠當時的專家學者們自己組織訂購、轉運甚至生產。學院開辦,接著就開始招收學生,那么問題來了,學生來了在哪里上課、住宿、學習?1958年4月創辦學院,9月就要開始上課,時間緊迫,完全靠國家的建筑單位已經來不及,只好組織職工自己動手,首先蓋起了16棟茅草房,作為學生食堂、教室、圖書館。開學的時候,師生們到達當時的校址所在地時,舉目四望,只見散落在一片荒草地上的幾幢草房子,既沒有大門,也沒有任何學院的標志,于是一位老師脫口而出:“啊!一所草房大學!”也許是因為當時正處于全國“大躍進”的形勢之下,大家對此情此景也能接受,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于是,“草房大學”這個名稱便傳開了。如今的寶島新村高樓林立,昔日的“草房大學”遺跡已經找不到了。可是“草房大學”卻是“兩院”人心中抹不掉的回憶。

在“草房大學”剛剛建立之際,就有十二級強臺風自東而西橫掃海南島。當時的“草房大學”尚不供電,雖四面透風,但并不透光,就連白天也得偶爾點上煤油燈。沒有電的“草房大學”,自然也聽不到天氣預報,對于一群來自內陸的教授們而言,更看不懂泛紅的云快速移動的含義,他們當時只覺得好看,并不知道臺風將至。于是一切照常,他們依舊平靜地上課,沒有避風,也沒有對茅草房進行加固。到了晚上風越刮越大,就連煤油燈也點不上了,大家依然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安靜地睡著。“草房大學”被狂風暴雨不停地襲擊,終于驚醒了一群睡夢中的人。他們看著茅草房向南壓至傾斜,越壓越低,眼看草房傾倒,被雨水淋濕的一群人才落荒而逃。也許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顧,第二天依舊陽光燦爛,昨夜被臺風向南吹傾斜了的茅草房,經臺風回南又被奇跡般地扶正。盡管茅草房里滿是泥漿,但損失不大,因為什么也沒有,自然談不上損失,太陽曬一曬,又照常上課了。

原來,什么都沒有的年代是不用擔心自然災害帶來的物質損失的啊!

“草房大學”的屋頂和墻壁都是純天然的茅草,地面自然也是純天然的——房內房外都是耀眼的紅土地。“純天然”的居舍,自然少不了蚊蟲的陪伴。大家津津有味地聽課時,總會有蟲子從天而降,為大家的課堂增添一絲驚恐與喧嘩。為了減少這種“趣味性的事件”,大家把破床單高高地平拉掛好,這便是“天花板”了。從此蟲子是不會再直接掉到身上了,可是蛇又開始在教室里游走。一次,大家正在聚精會神地上課,只聽到什么東西在墻角爬動,大家回首看到了一條蛇,有內陸來的學生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蛇,嚇得大叫,驚動了旁邊屋子的保衛科長鐘標文同志,他是海南人,對此見慣不怪,便拿起鋤頭三下五除二把蛇置于死地,然后在房門前挖個洞把蛇埋了。但次日清晨,這條半死不活的蛇居然在洞口掙扎,許多學生又被嚇了個半死。幸好,那條蛇受傷過重,最后沒能掙扎出來。

“草房大學”還真是一幅大自然的景象!

草房上馬的大學開學伊始,上課當然也只能在茅草房里進行,茅草房的教室里除了一塊木質黑板,再無其他的教學設備。當時的教室,就連基本的照明燈也沒有,白天大家就著微弱的光線學習,晚上就點上煤油燈。華南熱帶農業大學董建華教授回憶道:“當時的理論課還比較簡單,幾支粉筆和一塊黑板就可以解決,但是實驗課就麻煩了,因為沒有實驗設備。”最后,老師們就借一些科研設備,比如顯微鏡等,再手工制作實驗所需的切片刀具等,進行了一堂又一堂生動又艱辛的實驗課。看來那時候的實驗課是實驗手工兼修啊!

再后來,磚木結構的職工宿舍和水泥鋼筋結構的學生宿舍樓、研究大樓先后建成,實驗設備也更完善了。

然而,當年輕的熱帶作物學院還沒牢固地站穩腳跟,還沒從“草房大學”以及在荒野上創辦高等學府的艱苦環境中解脫出來,一場全國性的經濟困難又迎面而來。當時國家物資緊缺,能給教職員工提供的口糧有限。缺少食用油,就用處理過的橡膠籽油炒菜;沒有煙抽,就用木瓜葉、地瓜葉曬干揉碎當煙抽;沒有菜吃,就出去挖野菜;沒有肉吃,就把非洲大蝸牛用草木灰除去黏液后煮了吃;還有人培育了一種食用菌當“人造肉”……總之,只要是能吃的都找來填肚子,并且都取了好聽的名字,比如把野菜、空心菜、地瓜葉等稱為“革命菜”“無縫鋼管”“滿年青”等。

海南不生產煤,在當時的生產條件下,想要從大陸運來煤燒是一件奢侈又不大可能的事,所以當時的燃料就是山上的木材。在寶島新村建立之初,公共食堂所需的柴,單位會組織砍伐,但是各家各戶就要自行砍伐了。因此,“打柴”便成為“兩院”教職員工的必修課。每周末,便是大家一起上山砍柴的日子,家家戶戶帶著砍刀、鋸子等走到或近或遠的山上砍柴,準備下一周所需的柴火。當時的膠林有干枝,這些干枯的枝葉易燃燒且燃值高,搬運也方便,撿干枝便是大家最喜歡的一種打柴方式了。但是,干枝并不是隨時都有的,當干枝沒了,大家便把目標定位于矮小的灌木叢了,在當時的寶島新村,灌木叢比較常見,也方便砍伐,但不足之處就是小灌木燃值低,砍一大堆,幾天就燒完了。再后來,大家便不得不把目光轉移到燃值不高又難砍的大榕樹上。再后來,植物園僅有的幾棵楓樹也被砍了,這也許便是植物園至今見不到楓樹的原因了。最壯觀的打柴活動要數臺風過后了,一陣臺風后,膠林要經受不小的損失,有的橡膠樹被攔腰折斷,有的樹枝斷裂,總是一片狼藉。每當這個時候,大家便成群結隊來到膠林拾柴,平時寂靜的膠林,臺風過后歡笑聲、吆喝聲、鋸木聲此起彼伏。

盡管條件艱苦,但沒有人退縮,大家依然勇往直前,為橡膠事業培養了一批批優秀的人才,促進了中國橡膠事業的發展。在橡膠與熱帶經濟作物的育種、栽培和加工領域取得了大批令世人注目的科研成果。

儋州立業,寶島生根,這既是華南熱帶農業大學校史的一部分,也是現在的海南大學早期歷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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