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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金代女真部的土地制度

女真部土地制度在由氏族公社制向部族奴隸制發展中,演變出一種具有女真部族特點的牛具稅地,它由政府向占有這種土地者征收牛具稅而得名。牛具稅地經由“計口授地”,以及特別是女真部族土地私有制的出現,到最后轉化為土地國家所有基礎上的地主占有制和地主所有制,這是女真部土地所有制發展的全程。因中原地區的土地地主所有制在當時社會發展中占主導地位,女真部和原遼地區契丹部的土地占有制度,受中原地主土地所有制的影響和制約,都經由其內部的發展而最后向土地國有制和地主所有制演變。與漢族經濟制度演化的不同之處在于,女真部族跳躍了封建農奴制階段,這是中國北方少數民族經濟史發展的一個共同特點。

一 牛具稅地的產生

牛具稅地,即牛頭稅,是女真部土地分配和占有制度?!督鹗贰な池洝づn^稅》記載:“即牛具稅,猛安謀克部女直戶所輸之稅也。其制:每耒牛三頭為一具,限民口二十五受田四頃四畝有奇,歲輸粟大約不過一石,官民占田無過四十具?!?a id="w046">[46]“(大定)二十年,定功授世襲謀克,許以親族從行,當給以地者,除牛九具以下全給,十具以上四十具以下者,則于官豪之家量撥地六具與之?!?a id="w047">[47]“(大定)二十三年,有司奏其事,世宗謂左丞完顏襄曰:‘卿家舊止七具,今定為四十具。聯始令卿等議此,而卿皆不欲,蓋各顧其私爾。是后限民口二十五,算牛一具?!?a id="w048">[48]這三條材料說明:牛具稅地是按一定的條件規定,而對其土地進行分配和占有,它的特點是與耒牛、人口、賦稅結合在一起的。按耒牛、人口和賦稅而進行土地分配的原則,反映出金代土地所有權不在各個占有牛具稅地的家族手中,而掌握在國家或最高統治者手中。女真部官民占田就是在這個原則下進行的,占田多少不由自主,由國家統一規定,并有限額,官民占田無過四十具。

這種土地分配辦法有其歷史淵源。在氏族公社時期,女真部土地是由氏族集體所有,共同勞動,共同分配。隨著歷史的發展,首先在氏族中出現了生產工具和牲畜等的私人占有,并當作賠償物。遠在金始祖完顏函普時就已出現:“凡有殺傷人者,征其家人口一、馬十偶、牸牛十、黃金六兩,與所殺傷之家,即兩解,不得私斗?!?a id="w049">[49]既然可以把人口、牲畜、黃金等作為賠償,那各氏族和家族內人口、牲畜以及其他封物就可以隨時變化,有的增多了,有的減少了。因而分配土地就要按各戶所占有耒牛,人口之不同進行分配,才能適應各戶的實際需求。金政權建立以前,女真人就已進入父系氏族聯合體,或一個大家分居為個體家庭,但個體家庭仍是“樂則同享,財則共用”,即分居不分產,還未形成完全獨立的以個體家庭為生產單位的各戶經濟。所以土地分配仍按各氏族聯合體實際占有的耒牛、人口多少進行分配。這就是女真部牛具稅地產生和形成的歷史原因。

金政權建立后,金太祖天輔五年(1121)遣“拾得、查端、阿里徒歡、奚撻罕等四謀克,挈家屬耕具,徙于泰州,仍賜婆盧火耕牛五十”[50]。耕具即耒之類,耕牛即牛頭,看來也是以耒牛、人口來組織和分配土地的。按耒牛、人口進行土地分配的辦法,在進入階級社會以后,便成為奴隸主貴族借以獲得土地和家族奴隸進行生產和剝削、壓迫奴隸的工具,同時也是奴隸主國家借以向各家族征收賦稅的經濟基礎。

牛具稅地的分配是以父系氏族聯合體的存在聯系在一起的,因而這種奴隸制也就自然而然地保有濃厚的父系家長制特點。《金史·紇石烈良弼傳》載:“左丞完顏守道奏:‘近都兩猛安,父子兄弟往往析居,其所得之地不能贍,日益困乏?!弦詥栐壮迹煎鰧υ唬骸赜值芫劬?,宜以所分之地,與土民相換易。雖暫擾,然經久甚便?!邑┦⒃唬骸傩崭靼财錁I,不若依舊便。上竟從良弼議?!?a id="w051">[51]《金史·兵志》:“(大定)二十二年(1182),以山東屯田戶鄰之于邊鄙,命聚之一處,俾協力蠶種。右丞相烏古論元忠曰:‘彼方之人以所得之地為家,雖兄弟不同處,故貧者眾?!瘏⒄掣钗犹刎菰唬骸f時兄弟雖析,猶相聚種,今則不然,宜令約束之?!?a id="w052">[52]這些材料說明,父子兄弟聚居的大家庭和父子兄弟析居的個體家庭,在金初都是存在的,而且發展的趨勢則是由大家庭向小家庭轉化。不過金初雖然兄弟析居,仍是采取合產聚種的耕作制度,牛具稅地的分配,即各大家庭按耒牛、人口取得所規定的土地額數,或是若干個同族的個體家庭合在一起構成一具(二十五口),以領得四頃四畝有奇的牛具稅地。土地由國家所有,不能自由買賣。

牛具稅地的分配只限于女真族或被征服的一些部族,漢人、渤海人是不包括在內的。牛具稅地采取按人口、耒牛分配辦法,因此,“戶口、田畝、牛具”之多寡是區別女真猛安謀克戶的重要標志。這實際是為適應奴隸主貴族或大族長統治和剝削的需要而制定的。因為當時只有奴隸主貴族才有可能擁有更多的人口、牲畜和生產工具等優越條件,從而借此占有為數更多的牛具稅地。

二 “計口授地”制的產生

金朝隨著猛安謀克向中原遷徙,熙宗皇統五年(1145)始創新的屯田軍制,實行“計口授地”。《大金國志·熙宗皇帝紀》記載:“創屯田軍,凡女真、契丹之人,皆自本部徙居中州,與百姓雜處,計其戶(口),授以官田,使其播種。”[53]在把新徙猛安謀克實行“計口授地”的同時,并未廢除牛具稅地的分配辦法?!督鹗贰な池洝罚海ń鹗雷谠唬扒蚁攘蠲桶仓\克人戶,隨宜分處,計其丁壯牛具,合得土田實數,給之。不足,則以前所刷地二萬余頃補之。復不足,則續當議?!?a id="w054">[54]“省臣又奏:‘椿年子猛安參謀合、故太師耨碗溫敦思忠孫長壽等,親屬計七十余家,所占地三千余頃?!显唬骸燎铮n^地外,仍各給十頃,余皆拘入官?!?a id="w055">[55]可見牛具稅地分配辦法與新的“計口授地”是并存的。

“計口授地”已與“每耒牛三頭為一具,限民口二十五,受田四頃四畝有奇”的牛具稅地的土地分配辦法不同,它是以人丁為本授田畝的一種制度。但在猛安謀克組織、各家族使用奴隸勞動還沒有廢除的情況下,“計口授地”還不能成為地主制的租佃關系,它只是由牛具稅地向地主佃租制的一種過渡形式。特別是女真部統治者為了防止女真部官僚地主化的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又阻礙了它向地主制租佃關系的轉變。《金史·思敬傳》載:

初,猛安謀克屯田山東,各隨所授地土,散處州縣。世宗不欲猛安謀克與民戶雜處,欲使相聚居之,遣戶部郎中完顏讓往元帥府議之。思敬與山東路總管徒單克寧議曰:“大軍方進伐宋,宜以家屬權寓州縣,量留軍眾以為備御。俟邊事寧息,猛安謀克各使聚居,則軍民俱便。”還奏,上從之。其后遂以猛安謀克自為保聚,其田土與民田犬牙相入者,互易之。[56]

由于金熙宗皇統五年(1145)實行猛安謀克“計口授地”與百姓雜處,有利于個體生產和向官僚地主租佃制的轉化。金世宗為防止猛安謀克受漢人的影響,防止女真貴族官僚地主化,在不改變“計口授地,必令自耕”這個既成現實的條件下,使猛安謀克與民戶分處,“自為保聚”。與此同時,使“自為保聚”的猛安謀克戶“農作時令相助濟”[57],或者是使猛安謀克各戶“兄弟聚居”,如果不能聚居,也使其“猶相聚種”[58]。這么做,一方面是為防止女真部個體的獨立生產者的發展,另一方面使“計口授地,必令自耕”,即把自耕限制在女真各家族的“聚種”上,不許把土地出租給漢人。但事實正相反,隨著女真部土地私人所有的發展,女真部奴隸主貴族很快都轉變為出租土地的私人地主,一些平民也很快由于奴隸制的最后崩潰而變為集權專制國家的農民。這個過程與女真族內部土地私人所有制的發展是分不開的。從經濟制度演化來看,女真部族奴隸制在接觸中原漢族時,很快就向官僚地主制演化,跨越了封建農奴制階段。當然,這種跨越不可避免地在較長時期內仍帶有舊的奴隸制殘余。

三 土地兼并與限田

金代女真部土地兼并可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自金熙宗后將猛安謀克戶向中原遷徙,實行“計口授地”,把宋時原有官田、荒閑地以及其他私田括為官地,分給猛安謀克戶;另一種是女真貴族除從金政府手中分得新括來的官地之外,更趁勢侵奪土地變為自己的私田。無論是官括或侵占,土地到手之后往往令漢人佃蒔,收取地租。這實際上反映女真貴族土地私有化和經營租佃化的過程。

括地是金熙宗以后,金政府以強制手段侵奪漢人土地,名義上是括牧地、荒地,實際所括多為民田?!昂A暾≡辏?156)二月,遣刑部尚書紇石烈婁室等十一人,分行大興府、山東、真定府,拘括系官或荒閑地,及官民占射逃絕戶地,戍兵占佃宮籍監、外路官本業外增置土田,及大興府、平州路僧尼道士女冠等地”[59]。所括地包括大量民田在內。《金史·食貨》記載:“(世宗)謂宰臣曰:‘朕聞括地事所行極不當,如皇后莊、太子務之類,止以名稱,便為官地,百姓所執憑驗,一切不問?!?a id="w060">[60]“上曰:‘工部尚書張九思執強不通,向遣刷官田,凡犯秦、漢以來名稱,如長城、燕子城之類者,皆以為官田。此田百姓為己業不知幾百年矣,所見如此,何不通之甚也?!?a id="w061">[61]金時所括田,“既而授之諸軍,人非習耕之人,地非易耕之地,或與之而不受,或受之而不耕”[62]。所受雖多良田,亦多荒蕪。金世宗竟以女真戶“盡得薄地”為名,把所謂無明據的漢民土地拘括給女真人戶,只是把一些薄瘠余地,依原數還民。金人將所括取之田均屬官地,官地的所有權屬于政府。“蓋以授所遷之猛安謀克戶,且令民請射,而官得其租也”[63]。授給猛安謀克戶之田,必由戶自種,不得變為私有,出賣;由民佃種收取地租,實即官地采取出租辦法,因官地所有權屬國家,可以出租,猛安謀克戶分得的官地沒有所有權,按規定不能出租。

女真貴族除按戶口分得土地外,他們還憑借政治上的特權奪民田或官田,以為私有。女真貴族兼并土地為私有的辦法,主要通過以下幾種手段。一是侵奪和冒占官民田。金世宗大定十七年(1177),“邢州男子趙迪簡言:‘隨路不附籍官田及河灘地,皆為豪強所占?!?a id="w064">[64]二十一年,“陳言者言,豪強之家多占奪官田者。上曰:‘前參政納合椿年占地八百頃,又聞山西田亦多為權要所占,有一家一口至三十頃者,以致小民無田可耕,徙居陰山之惡地,何以自存?!?a id="w065">[65]趙王永中等四王府亦“冒占官田”[66]。至于“武夫悍卒倚國威以為重”,而冒奪“有耕之數世者”[67]之民田,乃習見之事。二是趁政府括地之機,一些女真貴族和官豪之家,多侵占官地,或乘勢侵占民田,而猛安謀克戶“多冒名增口,以請官地,及包取民田,而民有空輸稅賦、虛抱物力者”[68]。三是“蔽匿盜耕”,或遷至新地區后把原住地之土地隱而不向政府“回納”,到新地繼續分占土地,所以女真貴族往往有占兩處官田的。[69]

女真貴族兼并土地,是與奴隸制土地關系的解體及其向官僚地主租佃制轉變的歷史相聯系著的。由于土地兼并的發展,金政府為維護官地和猛安謀克戶土地不再受侵奪,便實行抑制豪強和限田政策?!督鹞淖睢らL子縣令烏公德政碑》載:“國朝大定九年(1169)十九日,遼陽烏公,來宰是邑。公諱塘,字子秀。自始下車,訪民疾苦,改革前弊,治體一新?!斆鲃傉?,遇事不惑,懾服豪右,矜扶貧弱,善良受賜,奸猾膽裂。俾強宗大族斂手而無敢犯者?!?a id="w070">[70]《金文最·澄撼縣主簿李公去思碑》載:“公諱完,字道全,朔州馬邑人也?!匠纬侵鞑尽O萝囍?,振舉頹風,革以前弊。先是縣民豪族大姓,通行賄賂,趨媚縣僚,貧民無所控訴。公諭之以仁明,教之以正理,使人革心,不能欺誑,雖彼刑眚,莫不服其罪。由是上恬下熙,則用殷富。”[71]《史少中碑》載:“乃得居平陰,日縣豪民王八十者,持吏短長,為一邑之害,小不如意,陰以法中之,縣令熟視,不敢誰何。公至,召至庭中,訓以義理,遂感泣改節,卒為善人?!?a id="w072">[72]這些史料記載,無疑均屬歌功頌德性質,不足全信,但其中抑制豪強的事實,也不能盡視為烏有之詞。在集權專制時代當豪強大姓兼并威脅到國家穩定時,往往提出“抑豪強,均貧富”的口號,而這種思想在金政府與豪強勢力的矛盾斗爭中也得到反映。

金人限田,從《金史·食貨》“田制”記載看,其規定如下:女真族貴族和權要之家占田,除牛具稅地以外,“占官地十頃以上者皆括籍入官,將均賜貧民”[73]。這種辦法的規定說明:女真貴族或權要之家原按規定占有的牛具稅地是合法的,而牛具稅地以外多占有的土地不合規定。當時這種牛具稅地以外占有的私田數已大量存在,完全沒收已不可能,只能限制在十頃以內,超此數者收為官地,由國家向農民出租,以限制女真貴族無限制地向私人地主轉化。

從授田看,金政府規定把括籍的女真貴族或權要之家的土地,均賦給貧民,其制規定:

(大定)二十七年(1187),隨處官豪之家多請占官地,轉與他人種佃,規取課利。命有司拘刷見數,以與貧難無地者。每丁授五十畝,庶不致失所。余佃不盡者,方許豪家驗丁租佃。

章宗大定二十九年(1189)五月,擬再立限,令貧民請佃官地,緣今已過期,計已數足,其占而有余者,若容告訐,恐滋奸弊。況續告漏通地,敕旨已革,今限外告者宜卻之,止付元佃。兼平陽一路地狹人稠,官地當盡數拘籍,驗丁以給貧民。上曰:“限外指告多佃官地者,卻之,當矣。如無主不愿承佃,方許諸人告請。其平陽路宜計丁限田,如一家三丁己業止三十畝,則更許存所佃官一頃二十畝,余者拘籍給付貧民可也?!?a id="w074">[74]

泰和四年(1204)九月定制,所撥地土十里內自種之數,每丁四十畝,續進丁同此,余者許令便宜租賃及兩和分種,違者錢業還主。[75]

綜上所述,金代是計丁口授田,所授田五十畝、四十畝不等,并分己業與非己業兩種。除自種田畝外,有余者可佃賃,但豪家不得超過十頃,多者拘籍為官地。金政府為限制女真貴族多占土地,還采取一些具體措施加以抑制。

女真宗室貴族被遷入中原后,往往每到一個地方,就從政府手中分得一份土地,大定年間新規定只許占有一處,其他均拘籍入官?!督鹗贰な池洝ぬ镏啤酚涊d:大定二十年(1180),“又詔故太保阿里先于山東路撥地百四十頃,大定初又于中都路賜田百頃,命拘山東之地入官”[76]。大定二十一年(1181)“七月,上謂宰臣曰:‘前徙宗室戶于河間,撥地處之,而不回納舊地,豈有兩地皆占之理,自今當以一處賜之’”[77]。金世宗不僅拘籍前徙于河間女真宗室的不回納舊地,同時還采取把河間等地女真貴族向大名、東平、平州等處遷徙,以限制和削弱女真貴族的兼并。但是金世宗時期的括地和限田挽救不了猛安謀克牛具稅地和“計口授地”制度的解體,也制止不了女真貴族向地主租佃制的轉化。在土地私有和租佃關系增長的情況下,到章宗時土地經營租佃化已完成。

四 牛具稅地的破壞與地主租佃制的形成

猛安謀克土地為國有,即官地,不得私人所有和出賣。金世宗時猛安謀克戶,有的因“家貧輒賣所種屯地”,奴隸出賣,勞動力枯竭現象極為嚴重。“自賣其奴婢,致耕田者少?!?a id="w078">[78]

(大定)二十年(1180)四月,上謂宰臣曰:“猛安謀克戶,富貧差發不均,皆自謀克內科之,暗者惟胥吏之言是從,輕重不一。自窩斡叛后,貧富反復,今當籍其夾戶,推其家貲,儻有軍役庶可均也。”詔集百官議,右丞相克寧、平章政事安禮,樞密副使宗尹言:“女直人除猛安謀克仆從差使,余無差役。今不推奴婢孳畜、地土數目,止驗產業科差為便?!弊筘┫嗍氐赖妊裕骸爸跪炟敭a,多寡分為四等,置籍以科差,庶得均也?!弊筘┩?、右丞道、都點檢襄言:“括其奴婢之數,則貧富自見,緩急有事科差,與一例科差者不同。請俟農隙,拘括地土牛具之數,各以所見上聞?!鄙显唬骸耙恢\克戶之貧富,謀克豈不知。一猛安所領八謀克,一例科差。設如一謀克內,有奴婢二三百口者,有奴婢一二人者,科差與同,豈得平均。正隆興兵時,朕之奴婢萬數,孳畜數千,而不差一人一馬,豈可謂平。朕于庶事未嘗專行,與卿謀之。往年散置契丹戶,安禮極言恐擾動,朕決行之,果得安業。安禮雖盡忠,未審長策。其從左丞通等所見,拘括推排之?!?a id="w079">[79]

當時,一謀克內所占奴婢數已不平均,最少者只有一二人,其主要原因是規避物力而出賣,奴婢枯竭,女真人本身又不自種,只有向漢人尋找勞力,出租土地經營。因此女真貴族出租的土地越來越多,地主佃租制便在女真族內部不斷發展和擴大起來。據《金史·食貨》“田制”有關記載:(大定)二十一年(1181)正月,上謂宰臣曰:

山東、大名等路猛安謀克戶之民,往往驕縱,不親稼穡,不令家人農作,盡令漢人佃蒔,取租而已。富家盡服紈綺,酒食游宴,貧者爭慕效之,欲望家給人足,難矣。近已禁賣奴婢,約其吉兇之禮,更當委官閱實戶數,計口授地,必令自耕,力不贍者,方許佃于人。仍禁其農時飲酒。[80]

月六,上……又(謂省臣)曰:近遣使閱視秋稼,聞猛安謀克人惟酒是務,往往以田租人,而預借三二年租課者?;蚍N而不耘,聽其荒蕪者。自今皆令閱實各戶人力,可耨幾頃畝,必使自耕耘之,其力果不及者方許租賃。如惰農飲酒,勸農謀克及本管猛安謀克并都管,各以等第科罪。收獲數多者,則亦以等第遷賞。[81]

(大定)二十二年(1182),以附都猛安戶不自種,悉租與民,有一家百口壟無一苗者,上曰:“勸農官,何勸諭為也,其令治罪?!痹壮甲嘣唬骸安蛔苑N而輒與人者,合科違例?!鄙显唬骸疤?,愚民安知。遂從大興少尹王脩所奏,以不種者杖六十,謀克四十,受租百姓無罪?!?a id="w082">[82]

據此可知,金政府雖三令五申猛安謀克戶土地必須自耕,只是力不足者方可許人承佃,但結果還是不自耕的仍不自耕,禁止他人承佃的繼續承佃。從“盡令漢人佃蒔”“悉租與民”來看,地主租佃制在國家法令所不許或限制的情況下,仍大量發展起來。至章宗即位后,便不得不從各個方面宣布女真貴族地主化的合法地位。章宗大定二十九年(1189)比較全面地宣布解放奴婢的詔令:“宮籍監戶及奴婢,悉放為良?!?a id="w083">[83]明昌二年(1191),“更定奴婢良人法”[84]。對那些處于奴隸地位的驅丁也進行一定程度的解放。泰和四年(1204)規定“屯田戶自種及租佃法”[85],承認女真猛安謀克戶出租土地的合法性。允許猛安謀克戶與漢人通婚。[86]同時隨著女真部族集權官僚化的完成,依唐制“更定保伍法”[87],頒布泰和律,允許猛安謀克舉進士[88],成為新的官僚士大夫。這些新規與女真族土地所有制關系的深刻變化及其完成緊密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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