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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熊婆婆的故事

  • 枯藤老木
  • 獨木白玉
  • 2383字
  • 2019-10-02 20:36:44

我累極了。但是我最嚴重的疾病,還在于一種說不出去的心靈上的痛苦,這種痛苦不斷地叫喚我的眼淚,我剛把一滴咸咸的眼淚從臉頰上拭掉,就又有一滴跟著落下,然而,沒人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處在眼前的這種環境里,原該是釋懷、慶幸的,可是我那受了摧殘的神經現在已經到了極端。這種被神經牽動的情緒,直到所有人走了,才翻熟過來,我再也扼止不住,癱瘓在地上,我的雙手扶著滿是干泥的墻壁。

每晚,我都守在逢冬身前,他這兩天不知為何高燒不退,水勝叔叔說,他是過度驚嚇導致的,但逢冬還太小,不能吃退燒藥,只能物理退燒,我每隔半個小時就給他換條濕毛巾,他還有點咳嗽,晚上也總是睡不好,夢里總是哭著醒來。

沒過幾天,逢冬瘦了一圈,胖嘟嘟的臉龐隨著那道深傷疤凹陷下去了,奶奶總在他跟前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寶貝孫子以后會長命百歲的。”

我沒再去過問逢秋,當然,我害怕她跟逢冬落井有關。她這幾天倒乖的很,只是她的行為異常的奇怪。

“那個男人。”她老是重復這句話。

當奶奶問她是哪個男人時,她又以沉默來回應,過了幾天后,她又開始念叨“不能撕下黃符。”她說的我頭皮發麻,奶奶以為她中邪了,用艾葉給她洗了澡。

這種情況的好轉沒有維持多久,沒過幾天,她又開始一個人坐在小山上,一坐就好幾個小時,叫她吃飯的時候,她彷佛聽不到我們的聲音;逢冬狀態好不容易轉良,她突然一巴掌打到逢冬大聲哭泣,問及原因時,她說逢冬臉上有蚊子;有時,我真的很生氣,我時常用金銀花的藤條嚇她,她倒是不怕,只是念叨著:“反正沒人喜歡我…”然后,她的眼睛彷佛有光一樣唱著她自創的歌:“糙米糙啊,煮不熟,沒人疼,沒人愛。”說實話,她的所作所為讓我感到不安,直到有天她拿刀劃開了自己的手,她的想法超過了我的認知。

有天早晨,我蹲在門口給逢冬喂飯,奶奶在自己屋里掃地,客廳突然傳來奶奶的驚嚇聲,隨即是響亮的“papa”聲,我急忙趕到壁爐前,我看見逢秋右手滿是鮮血。

“天哪。叫天吶,你不疼嗎?”奶奶叫著。

“不痛,我想切開手看里面有什么。”她不慌不忙地說著。

“瘋子!”我給了她一巴掌。

從那以后,她就沒和我再說過話。

不知何時起,北風悄然而上,趁著草木偷襲了茅草屋,屋頂的瓦片滋滋作響。爺爺咳嗽的更厲害了,有一陣,我覺得他咳到緩不過來,像是倔強地把什么東西咳出來似的,偶爾還傳來幾聲嘆氣聲。

天還是很熱,逢冬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似乎像把炎熱滾下去一樣,可地上的泥巴或許深感疲倦,它平緩地鋪在那里,奶奶拉著令人動人的嗓音說道:“地上全是螞蟻。等會爬進耳朵去了!”

疲倦的泥巴聽到奶奶的話,仿佛置身般越發涼了起來,我看見逢冬滾的更厲害了。

這幾天,我老是夢見一面濕漉漉的墻,墻上掛滿絲瓜,籬笆上掛滿豆莢,綠油油的葉子沐浴在溫煦的陽光下,給人一種幽美、恬靜的感覺。不知為何,每到晚上,我又想起了那位奇怪的老奶奶,她的面容印在我的腦海中,讓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甚至出現在我的夢里,我始終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天邊堆起一座煤炭般的山,越堆越高,一直堆到半空,一道閃電劃破如黃昏般昏暗的午后長空,一陣悶雷滾過頭頂,天快要踏下來了。“奶奶,要下雨了。”我停頓一會手中的繩子,望著山中的樹木被風吹的扭不過身來。

“割完這些茅草,我們就回。”奶奶拱著身子指著眼前一大片枯黃的茅草。

我看到奶奶的脊背和山頂上的茅草一樣的疲憊不堪,小白翹著尾巴站在山頂上不知喊向何處,兩個即將進入垂幕的生命將林中點綴地沙沙作響。猶如狂風席卷著殘云,鋪天蓋地襲來。

半山腰走來一位熟悉的身影,她急促地呼吸著山頂的空氣,仿佛和樹木爭奪空氣似的,她氣喘吁吁地向我們走來。

“奶奶,爺爺…爺爺…出事了。”逢夏用手撐著小腿半蹲著。我看見她腿上全是蚊子叮咬的紅腫熱癥,她另外一只手抓著后腦勺。倍感疲倦。

“你爺爺又怎么了?”奶奶再次停下了手中的鐮刀。

“爺爺好像咳到沒聲。”

“叫應了嗎?”

“只聽見他呻吟的聲音。叫他沒應聲。”

奶奶聽完面色憔悴不堪,凝重般劃過她急促地呼吸,深重的焦慮折磨著她的神經,讓她心神不寧。她加快了速度,大風把她的衣服吹得鼓了起來。

逢夏用繩子幫忙捆好了枯樹枝,我一邊捆著茅草,一邊看著山下后洼里那艘無人問津的小船。風打在湖面,湖水被驚得弓起了背,原本靜泊的小船開始在起伏的湖面不安地搖曳著,小船來不及收起身子,被狂風夾雜著豌豆大的雨砸得蒙頭轉向。似一頭巨大的怪獸將整個世界吞噬般。

“奶奶,雨來了。”我挑起了已經捆好的柴指向山下。

“快走。”奶奶把鐮刀夾放在了茅草里,她帶頭沿著鋪滿枯葉的地如履平地的走著。

臨走時,我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山下,霧氣夾著雨,像是在后洼里尋找什么似的。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著,樹木還未來得及傳遞信息,就被閃電和雷鳴提前警告了。

我特意讓逢夏走在了我前面,我們一前一后的走著。我用右手扶著扁擔,左手幫忙扶著逢夏的擔子,我怕她一不小心跌下樹林中。

我們走得很快,小白負責墊底,它邊走邊對著林中叫,它噩夢般的叫聲讓我直發毛,我不敢向后看,只想趕緊到家。

路兩邊荊棘叢生,時不時還會被勾住衣服。仔細看的話,荊棘中有很多紫紅的金櫻子,金櫻子的花梗和萼筒腺毛較多,隨果實成長變為針刺,那滿是黑針刺的果實像是隨時在戰斗。樹林中頓時黑了下來,雷聲隆隆駛過耳邊,這時,我想起來了老學校同學口中傳的熊婆婆,那個專門吃膽小鬼的熊婆婆。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似乎在費力的趕走一些東西,可我清楚地知道,我掉入自己設計的惡魔世界了。很深很深。

雷聲漸漸遠去,風不再是狂吠,而是緊一陣,松一陣,雨點軟棉無力勉強掙扎著。遠處的山被洗禮得分外明亮,剛經歷過的樹木,似乎有些凌亂地往一邊倒去,此刻,逢夏驚愕地臉龐映著七彩虹天空般的笑容。

似乎,她舒展的容顏正向我傳遞著下一場再無這樣的風暴。

“雙殊。”奶奶顧不上雨的到來,扔下肩膀的擔子,她邊走邊理自己滿是茅草的袖子,零零散散的茅草跟了她一地。

“雙殊。”她站在茅草屋前一直叫喚著。

可爺爺一直沒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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