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的確是一個波的世界，那么此刻郭美歌的抽泣聲一定也傳到了萬豪酒店的大堂里。

高明正坐在那兒的沙發里等待他的老板——Mr. Johnny Ng的到來。

“嗶嗶——”，有微信。高明打開手機。

老娘舅的微信：“郭美歌沒有得獎。徐燕得獎。長腳頒獎。郭美歌離開會場。”

現場直播啊！搞什么！高明已經來不及吃驚了。他正要打字回復，又來了一條短視頻。

高明打開視頻——徐燕走上舞臺，從倉里滿手中接過獎牌。倉里滿擁抱徐燕。有掌聲。

就在這時，傳來Johnny的聲音。

“Hello! Ming! It’s great to see you again!（你好，高明！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高明抬頭看見Johnny正朝他信步走來。小王推著行李跟在后面。

高明起身，和Johnny握手，說：

“Great to see you again， Johnny. You look good!（再次見到你很高心，Johnny！你氣色不錯啊！）”

“The flight was OK， but the traffic in Shanghai … Anyway， I appreciate the pick-up.（航班還行，就是上海的交通……不談了。我謝謝你派小王來機場接我。）”

高明和小王說了聲“謝謝！”然后問Johnny：“Will it be a long meeting tonight or …(今晚的會議會開得很晚嗎還是……)”他的心里還在鬧鬼——至少現在還沒發現有人事部的人在。

“Probably it will be late. I suggest Xiao Wang get back home， no need to wait here. Wait a minute …（可能會晚。我建議小王先回家，沒有必要等在這里。等一下……）”說著Johnny對小王說：

“小王，你能不能幫我寄存一下行李？”

聽Johnny說開會要開到很晚，高明不禁寬了一點心。他和小王說：

“你幫Johnny寄存下行李，然后回家吧。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可能會很晚。”

“好！那我走了。”小王和Johnny點頭示意后就推著行李離開了。

“嗶嗶——”。高明查看手機。Johnny已經來到高明身邊，說：

“Well， are we ready to have a meeting now?（我們現在可以開會了嗎？）”

高明從手機上抬起頭來，把手機遞給Johnny說：

“你看，千馬公司正在開年會。這可是live video（實況視頻）！”

Johnny接過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倉里滿，萬國，石龍崗和楊高南站在舞臺上。

高明繼續說：“這是千馬集團的四大天王。”

Johnny微笑道：“我猜左邊第一個就是Lehman吧？”

“正確！”

Johnny把手機交還高明，貌似對視頻不感興趣。

“我們可以過一會兒再談這個。你跟我來。”

高明跟著Johnny走進電梯。兩個人開始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一會兒，“叮——”，電梯門開。兩人走出電梯。

Johnny駐足查看墻上指示牌。然后往左走。高明跟上。兩個人來到一扇寬大的門外，Johnny核對了一下門上的標牌，然后敲門。高明的心吊了了嗓子眼——如果開門一看是人事部的人，那么，game over！

屋內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Come in!（進來！）”

高明的神經瞬間松了下來！搞什么！果然是他！老娘舅說得一點沒錯！高明幾乎要哭了。

Johnny正要推門而入，高明伸手止住了他——既然這樣，他就要主動出擊了！

“對不起Johnny，我先去下洗手間可以嗎？”他的臉上已經抑制不住得意，沒等Johnny說話他就轉身離開了。Johnny只能搖了搖頭，推開了門。

高明走進衛生間。他迅速查看了一下，沒其他人。他打開微信，發語音。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COO未來的CEO來了！我需要更猛的一招出奇制勝！”

“嗶嗶——”，語音發出。

沒有回音！高明焦急萬分，可還是把自己冷靜了下來。他走到墻邊，尿尿。

不巧，就在這時，“嗶嗶——”一聲，來了！

高明下意識地想看手機，卻忘了正在尿尿！手忙腳亂之下，背包掉落在地。

高明干脆把背包扔到地上。他打開微信。

老娘舅的微信：“大紅包！視頻現場直播千馬的屋頂party！記住，這是Jojo在幫你！”

突然，Johnny推開衛生間的門，喊道：

“Ming！Are you OK?”

高明胸有成竹地說道：“Yes！I’m very OK！”

高明已經走出衛生間，和Johnny一起走向會議室。“視頻現場直播千馬的屋頂party！”高明心里樂開了花——真的假的？什么人這么厲害！

兩人來到會議室外，Johnny推開會議室的門。兩人走進去。

會議室里，一個一頭稀疏但整齊金發，約50多歲的老外，正精神抖擻地站在屋子中央。他就是Longfly的COO（全球運營官），未來的CEO接班人，Williams Lynch先生。他張開雙臂做歡迎狀。

“Hi! Ming! How are you doing? Great to see you again!（嗨！Ming！你怎么樣啊？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高明也不含糊：“Surprise哈! I didn’t expect to see you tonight in Shanghai， Williams!（真沒想到啊！我沒想到今晚會在上海見到你，Williams！）”

“Yes， yes， it was a surprise indeed! I didn’t expect to see you tonight either. As a matter of fact， I was in Europe yesterday， En …”他看了一下手表，“20 hours ago， to be more exactly.（沒錯，沒錯，的確是個驚喜！我也沒想到今晚會見到你！事實上，我昨天還在歐洲，嗯——更準確地說，是20個小時之前。）”

Williams一邊重重地拍著高明的肩膀，一邊和他握手。然后他和Johnny點了下頭繼續說：

“OK， gentlemen， let’s don’t waste our time tonight， though the night is still young. Can we go straight to our business now? Do you need some drink or anything else? Please feel free to order. It’s on me.（OK，先生們，今晚我們不要浪費時間，雖然夜色還早。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坐下來談正事了？你們要喝點什么，或者要一些其他什么東西，盡管點，算在我賬上。）”

三個人圍著會議桌坐了下來。Williams給Johnny和高明每人一瓶礦泉水。

高明這才發現，墻上的投影幕布上已經有幻燈亮著了。那一定是Williams的片子。他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他不會被就地解職！

投影幕布上顯示著一張幻燈片。標題是Qian Ma Medical’s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千馬醫療的組織架構圖）。標題下畫著架構圖，里面是一個個名字。

既然不是被解雇，那就出奇制勝吧！高明從皮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

Johnny開口了：“Let me say this first. What we are going to talk about tonight stays in this room.（這個我得先說一下。出了這間會議室誰也不能談今晚我們要說的事。）”

高明邊打開電腦，邊點頭——他明白今晚誰是老板。

Johnny拿出一張紙，遞給高明。

“Ming， can you sign off the NDA please before we start?（高明，我們開始之前，請你在這張保密協議上簽字吧！）”

高明拿過紙，看也不看，簽上自己的名字。Johnny拿回那張紙，收起。

Williams說話了：“I know you knew this， more or less， Ming， that we’re going to acquire Qian Ma Medical in China. But today， I officially announce that you’re on aboard as a core team member to complete D&D. Now，（我知道你已經了解這件事情，或多或少吧，高明，就是我們將要收購中國的千馬醫療。但是今晚，我是正式宣布你已經當選核心組成員，完成收購決策的事先調查。好，）”他指著投影，“tell me， how much you know about this man?（告訴我，你對這個人有多少了解？）”他用鐳射筆指著Cang， Lehman的名字，然后轉頭看高明。

這時，高明的電腦已經啟動完畢。他突然拔下連著Williams電腦的投影電纜，接到自己的電腦上。投影幕布上一下子全暗了。Johnny要出手阻止，Williams朝他搖搖頭。

“Let me show you something， that I just received couple minutes ago， from Qian Ma.（我給你看一些東西吧，一些幾分鐘之前我才從千馬那里收到的東西。）”高明慢慢找到感覺了。

“Great!”Williams高興地說道，“I believe it is more important for you to show us something， than the other way around. You’re the owner of our business in China after all. By the way， I have doubt on those consultants as well， who we pay millions of dollars to get decks of paper which make little sense.（很好！我相信你給我們看一些東西要比我們給你看一些東西更重要。畢竟，是你在管我們在中國的生意。順便說一下，我對那些我們花幾百萬美金請來的咨詢師也不怎么相信。他們只會提供一疊沒多大價值的文章。）”

Johnny 聽罷，開始轉頭看投影。

投影上出現了高明剛才收到的倉里滿他們四個人站在舞臺上的照片。高明說：

“This photo was taken 15 minutes ago， while Qian Ma Medical was conducting their kick-off meeting for 2018. Now， look at these four men on the screen ……（這張照片是15分鐘前在千馬醫療2018年的開工晚會上照的。現在，看銀幕上的這四個人——）”

Williams有點懵了：“Wait a minute. Who took the photo?（等一下。照片是誰照的？）”

高明說：“I have my people out there.（我在那兒有人。）”

“I don’t think I follow you.（我不明白你的意思。）”Williams看向Johnny。Johnny說：

“Why don’t we let Ming finish his talk first and then we discuss?（不如我們聽高明把話說完再討論吧！）”

Williams靠向了椅背：“Alright. I just don't want to get caught by the law， or something like that.（好的。我只是不想觸犯法律，或者類似的事情。）”

Johnny沒有接話。他回過頭去繼續看投影。

高明也沒接話。不過他在心里默默地罵道：

“這兒不是美國！少來這套，都是明白人， com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