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行,是刑警不好玩啊還是女人的誘惑太大,不過你能用種方式火起來到是很別具一格,你知道現在網上都怎么說你么?殺戮刑警,墮落的人民保護傘,有趣兒吧。”
肖靖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飲而盡,鄙夷的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周航,故作深沉的問。
“周航,我現在有點好奇。”
“嗯?什么?”
“你是一個律師對吧?那你告訴我你現在這算不算包庇罪犯?要是我捅出去,你這律師還干的下去么?”
周航無所謂的一攤手。
“干不下去,那我就跟你混了,反正你繼承了那么大一筆遺產也無兒無女的,正好你要被判個死刑什么的正好立個遺囑,都給我得了。”
周航是肖靖從小玩大到的死黨,如果不是大學時因為恐懼尸體再加上家里人的意愿選了讀法律專業或許現在也會是一名刑警。
肖靖冷漠的一笑:“你放心,我全部捐到非洲去也不會留給你一分錢。”
“哈哈”周航沒臉沒皮的笑了兩聲:“不過你說的倒也是在理,你是墮落的執法者,而我則是為了友誼和信任且秉持著仁慈以及博愛以堅定不移的信念勇敢的站在了被普世大眾所唾棄的真正正義一方的大無畏者,咱們兩個人的強強組合是不是應該有一個響亮的名頭才行?”
肖靖嘴角微微抽動:“周航,你的病可能又嚴重了,藥不能停啊。”
周航瞇了瞇眼一臉嫌棄:“切,煞風景,得了,說正事,你這案子我已經找人幫忙問過了,證據確鑿,幾乎可以說是沒有轉圜的余地。所以你要想跑路的話,最好趁早。”
這突如其來的直白讓肖靖微微一愣,然后搖了搖頭。
“這事不是我干的,我不能逃。”
周航不僅沒有感到絲毫詫異,反而淡淡的笑了笑。
“我猜也是。你肯定又有計劃了吧,說吧,需要我做什么?”
兩人只要聚在一起便依舊是一副學生時的做派,說不清楚是過于樂觀還是胸有成竹,逃避這兩個字從來不會出現在肖靖的字典里,而周航更是每次都不分情況的盲目支持著兄弟。
“其實這次事出突然,我還沒計劃,所以想先在你這躲幾天。”
肖靖苦澀的撓了撓頭直言到。
周航輕輕的“哦~?”了一聲表示自己對沒有計劃這件事情的驚訝后轉而沉吟了幾秒:“躲幾天可以,但你總不能躲一輩子吧?”
“嗯”肖靖向后仰倒,眼神失焦,茫然看著蒼白的天花板:“其實要說我在檔案室這幾個月有什么收獲,那就是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既然是栽贓嫁禍,那就一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周航點了點頭:“明白了,可你現在是個通緝犯,出的了門么?”
肖靖撇了撇嘴,一臉糾結的表情:“的確,這個問題有點棘手。”
聽到對方如此回答,周航嘴角隱匿的向上輕輕一勾,心里開始盤算起一個陰謀,他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沉聲道:“其實,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
“哦?什么辦法?”肖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認真地看著周航。現場調查是必須的,但若不解決如何出門這個問題,那就一切就都是空談。
眼看肖靖上鉤了,周航又刻意擺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樣子,吊人胃口。
“別磨磨唧唧的,快說。”肖靖忍不住催促到。
看到肖靖著急的樣子,周航知道,時機到了,于是湊到肖靖的耳邊,故作神秘的說出了他的盤算。
“變~裝”
聽到這兩個字,肖靖表情一滯,臉色漸漸由黃轉蠟,又蠟轉青,又由青轉黑,最終又退回了蠟色才終于不情不愿的答到:“那就試一下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肖靖!上學的時候你還不愿意,我當時怎么說來著?!你早晚會落在我手里的!”
周航一瞬間笑得前仰后合,笑容收斂之后滿臉堆著邪惡的表情,要是讓別人看到一個法庭上叱咤風云的大律師露出這種表情,恐怕再沒人敢找他辯護了。
拭去眼角不自覺笑出來的眼淚,周航一雙眼睛仿佛散發著幽幽的綠光,雙手不自覺地相互搓揉起來,躍躍欲試的連聲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找服裝!”
看著周航的背影,肖靖腦海中十分不情愿的浮現出了大學時期周航被稱之為女裝大佬的那段‘光輝歷史’。
那家伙從小長著一張清秀的小鵝蛋臉,帶上假發穿上女裝絲毫不遜色于真正的女人,那時候他就無數次想要拉肖靖下水,只是都沒有成功,當時的肖靖萬萬不會想到如今竟會落得了這步田地。
幾分鐘后,看著周航拿著假發和女裝出來的瞬間,肖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要不……我還是去自首吧!
“來,換上試試。在學校的時候我可是特意照著你的體型買的。”
周航滿臉期待的表情。
肖靖眉頭緊皺,一臉嚴肅的認真看著他。
“周航,人不會是你殺的吧?”
后者托著下巴作沉思狀,片刻后說到:“嗯,要是我早知道能讓你穿上這身衣服,可能我會考慮去殺個人。”
“……”
肖靖一陣無語,卻又實在不愿意接過那身衣服。
“衣服洗過了,直接穿就行。”
周航抖了抖手里的衣服,示意他趕緊的。
肖靖逼于形勢,只好被迫做出了妥協,那這衣服進了臥室。
二十分鐘后,臥室門打開,一個身姿窈窕的少女躲在門口,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滿臉卻都是別扭的神情。
“wow~”見到這身裝扮,周航連連拍手叫好,快步走上前去將他從房間里拽出來推到一面全身鏡前。
陽光下的肖靖一頭如瀑的假發披在身后,本就長著一張瓜子臉,丹鳳眼,如今就算是扮上女裝也依舊是英氣十足,卻是缺了幾分柔美。
周航沉吟了片刻:“好看是挺好看,就是缺了點韻味,化個妝怎么樣?”
“想都別想!”
肖靖不假思索的斷然拒絕。
新野市警局,刑警隊。
一群穿著制服的刑警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奔走,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嗆鼻的煙味。
室內禁煙令對于這個時期的刑警隊來說幾乎等同于一張廢紙。
會議一個接一個的開著,沒有人記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也沒人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結束。
劉依琳趁著回憶間隙顧煒彤上洗手間的短暫空檔從桌子上悄無聲息的把資料順走,迅速掃描一份,然后又原封不動的放了過去,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
等她把掃描件發到肖靖的郵箱里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八點左右了。
剛從警局離開,他便立刻給肖靖去了個電話。
“喂,東西我已經發給你了,怎么樣,那邊還安全么?”
“還好。”肖靖看著鏡子里畫著淡妝的模樣,不得不承認周航說的沒錯,化了妝之后的確女人味了很多,而且這樣一來隱藏的也更為徹底。
但盯著這張秀美的臉,卻是著實怪異的很。
“你怎么了?聽你的聲音好像不太對。”
“啊,哈哈,沒,沒什么。”肖靖連忙轉開視線,避免一直盯著自己這個尷尬的模樣:“到是你,沒有被人發現吧?”
“暫時還沒有。”劉依琳掃視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在附近后才說:“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肖靖輕吐一口氣,看著窗外的夕陽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如果無法盡快證明自己的清白,警方的追查力度便會越來越大,遲早有一天顧煒彤頂不住上層的壓力時便會有特派組加入調查,那時再想做什么一定會變得困難重重。。
為了避免最糟糕的事態發生,他必須的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我想先看看卷宗,然后明天去現場調查一下。”
“去現場?”劉依琳幾乎是低聲叫嚷出了這三個字,隨后她便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盡量壓低聲音,沉聲道:“現場那邊現在可都是警察,你還沒露頭就會被抓的!”
“放心,我有辦法的。”
肖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沒看到肖靖現在的這幅模樣,劉依琳顯然還有些擔心:“肖靖,我知道你著急,但是你別魯莽,一旦被抓了,就什么都完了!”
“嗯,放心吧,我真的有辦法。“肖靖伸出右手食指擦了擦自己鼻翼沒有涂開的粉底,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對了,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想明白。”
劉依琳雖然覺得肖靖是在有意轉移話題,但卻沒有立場阻止他,便沒好氣的應付到:“什么事?”
“嗯…你知道我是怎么到醫院去的么?”
醒來之后他就多次試著回憶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但是被打暈之后的事情卻無論如何也回想不起來,如果說是那家伙把他送來的,未免過于牽強,如果單純的想要嫁禍他,那把他留在犯罪現場豈不是更好。
“你不記得了?”電話那頭的劉依琳語氣十分詫異:“是你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車,下車沒走兩步就倒在醫院門口,昏迷不醒。”
“我自己?”
這個答案令人詫異,如果是他自己去的,那為什么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時醫院門前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你是自己下車的,事后我們也聯系到了當時的司機,調出了監控,可以證實車里除了你之外就沒別人了。”
“……好吧,謝了,再聯系。”
肖靖眉頭木然的掛了電話,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如果是他自己,為什么他會沒有記憶?
沉思了良久,毫無結果,無奈之下,只好苦著臉笑了笑,然后繼續去擦掉臉上別扭的妝容沖著客廳喊到。
“周航,你的打印機能用么?”
“能用!”
肖靖敲擊鍵盤打開電子郵箱,附件里卷宗一共有兩份,除了肖靖被認定為兇手的徐倩案之外另一份是標題為黑色八月慘案的卷宗,第二份卷宗的厚度足足可以打印成一本書,也不知道劉依琳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這么厚的卷宗掃描下來。
肖靖將鼠標移動到徐倩卷宗的文檔右上角,點了一下打印的圖標,客廳的打印機便傳來一陣嗡嗡聲。
看著卷宗一頁一頁被打印出來,肖靖心里總覺得不是滋味。
卷宗里羅列的證據大致分為五個部分。
受害人、兇器、現場調查、犯罪動機調查、嫌疑人資料。
倒了杯水坐在周航對面上,簡單的翻閱了幾頁,肖靖的臉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
雖然早就料到證據會對自己不利,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么多的直接證據,這種程度的證據的確稱得上是鐵證。
法醫根據尸體腐爛的程度和胃中食物的消化程度,得出的死者死亡時間是9月5日中午12:30到13:00之間的半個小時內。
在這個時間段內公寓門前的監控攝像頭拍到肖靖本人進入過死者的公寓樓,而且在死者的公寓里也發現了肖靖的皮膚碎屑和毛發纖維,甚至在死者體內找到了直接證據表明肖靖和受害人在命案發生時曾經有過性接觸,就連丟在現場的兇器都沾滿了肖靖的指紋。
整件案子唯一的疑點只有尚未找到肖靖和徐倩之間的關聯,并且肖靖本人聲稱不認識受害人。
不過在確鑿的證據面前,這個略顯蒼白無力的疑點就算被提出,也會被警方和法庭當成是狡辯予以駁回。
“怎么樣?有什么發現么?”
周航端了杯水放在肖靖的面前,聽到聲音,肖靖才緩過神來,手里的那份卷宗邊緣已經被他揉成了一團,上面還有被指頭戳透的兩個洞。
肖靖略有些泄氣的答到:“有,我發現我好像真的殺了人。”
周航還以肖靖一個鄙夷的笑容,同時冷哼一聲:“你?殺人?你要是真的敢,那我得給你鼓鼓掌。”
肖靖眉頭微微一簇,抬起頭正好迎上周航略有些灼熱的目光。
這突如其來的信任,讓肖靖心底有些感慨,剛要說些什么,周航卻轉身擺了擺手:“不過這是你的事,你自己處理,我困了。”說罷,轉身走向臥室,推門的時候他又頓了頓腳步補上一句:“如果真要找不到線索我可以贊助你去趟泰國,其實你這打扮也不錯。”
“我尼瑪……”
然而周航一句玩笑話,卻仿佛牽動了肖靖腦袋里的一根弦,有什么東西突然串了起來讓他心神一振:“泰國?難道是這樣?”
周航見他沒反應,略感詫異,轉頭問到:“怎么?找到線索了?”
聞聲,肖靖淡淡一笑:“多虧了你,不過還需要去調查一下才能確定。”
周航深深的嘆了口氣:“嘖,可惜了,你剛才換衣服的客房本來是給你那個還不知道媽是誰的侄子準備的,你最近可以先睡在那,有什么需要的,自己解決!”
半夜,肖靖起床上洗手間,一出門便看到客廳的窗邊隱隱約約的站了個人。
微薄的月光下,肖淵身體似乎比白天看起來更真實一些。
他走到窗邊,為了不吵醒周航刻意壓低了聲音問到:“你在這干嘛?”
肖淵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那雙蒼白的眸子中微微泛起波瀾。
“肖靖,殺了他。”
“誰?”肖靖立刻想到了那個男人,但他依舊明知故問的問出了這個問題,問出來便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如果確認了他就是十五年前的那個人,他就必須死,必須死在我們手中。”
肖淵的聲音低沉,散發著森森的殺意。
十五年來,肖靖第一次覺得眼前的肖淵陰沉的有些可怕,他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一個充滿了仇恨和戾氣的自己。
自從十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后,肖靖就隱隱感覺到肖淵就在身邊,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他是在大二時的一次體育課上,周航和肖靖打球時和一個校霸起了沖突,年輕氣盛難免就動起手來,結果他在校醫院躺了一夜,醒來的時候自己的這個哥哥便出現在了眼前,除了眸子變得蒼白之外,和他自己毫無二致。
盡管他竭力隱瞞這件事,但依舊有不少的人把他當做神經病,嚴重的時候甚至被迫做過精神治療。
唯有周航,這個從高中開始便是同班同學的兄弟無論發生什么都會始終站在他的旁邊。
起風了,窗外的樹枝被風吹的微微搖擺,落地窗前兩個身影并排站著,沒人再開口說話,仿佛融入了沉寂的夜色。
遠處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撕破那片漆黑,夾雜著零星細雨的風也變得兇猛起來,一滴滴拍打在窗戶,模糊了肖靖倒映在上面的面容。
主臥的門開了,周航從里面出來時沒留意窗邊有個人,又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他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得匆忙后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看清之后揉了揉睡眼惺忪暗罵一聲-操!。
“肖靖,大半夜的,你這是玩哪出?”
肖靖轉過身,無奈的一笑:“你膽子還是這么小,有滑石粉么?我明天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