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依琳沉著臉,一雙動人的眸子緊盯著肖靖的眼睛。
朱唇微啟,想說些什么,但顯然隨后又改了主意,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銬鑰匙,卻沒拿穩(wěn),一串鑰匙重重的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肖靖看出了劉依琳臉上的異常,意識到了一絲不對。
要是掉在地上發(fā)出的動靜讓劉依琳心里咯噔一下,神色緊張的彎腰撿起鑰匙,看了眼門外,確認沒人聽到動靜之后才迅速的打開手銬。
“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門口的人我支開了,你先離開這!”
聞言,肖靖臉色微變,沉聲道。
“不行,現(xiàn)在我不能走,我一走他們就會認準了我是畏罪潛逃。”
劉依琳愁容滿面的臉上盡是焦躁之色。
“你以為你不走就沒事了么?!他們調(diào)查犯罪現(xiàn)場的時候已經(jīng)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jù),足以證明你去過案發(fā)現(xiàn)場,甚至在她的體內(nèi)還找到了……”
她話說了一半沒再說下去,臉色像是吃了一只活蒼蠅一樣難看,緊緊地咬著嘴角,足有幾十秒后才問到:“肖靖,我問你,你和她發(fā)生過關系么?”
“發(fā)生關系?!我連見都沒見過她!”
肖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咆哮出這句話,此刻,就算他是個傻子,也猜到了那所謂決定性的證據(jù)是什么。
可,這怎么可能?!
“好,這就夠了,先離開這,快!”
劉依琳從口袋摸出一部老式的按鍵手機遞給肖靖。
“這種型號不會被追蹤到,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兇手,晚了就走不了了,現(xiàn)在只有查清真相才能洗脫你的嫌疑?!?
雖心有不甘,但肖靖卻明白劉依琳說的沒錯,蹙了蹙眉:“可,放了我,你怎么辦?”
“我?”劉依琳臉色有些糾結,但還是擠出一抹苦笑:“我最多算是失職,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自然不會有什么事?!?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句穿透力極強的叱罵,聞聲,兩人心中同時一震。
“誰讓你們擅離職守的?!人要出了問題你們都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被訓的民警原本正在窗戶口吸煙,一支煙沒抽完就被顧煒彤扔在地上,用皮鞋碾成了碎屑。
見到來人氣勢洶洶,兩名民警低著頭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后者罵完人之后臉色鐵青大踏步向著病房走去。
另一邊,病房里的劉依琳臉色煞白,只覺得心跳瞬間加速。
“糟了!來不及了,怎么辦,怎么辦?!你挾持我!快!”
“開門!”顧煒彤站在門前眉頭緊皺,手里握著鑒識科剛剛出具的檢測報告,A4大小的打印紙已經(jīng)被她捏成了一個紙團。
負責輪值看守的只是附近調(diào)派的民警,這會剛緩過神,在看清了肩章上的星星之后自然不敢多話,立刻拿出鑰匙去開門。
門還沒有打開,便被里面的人給重重的撞了回來,要不是反應快迅速后撤一步,那扇門便會重重的拍在顧煒彤臉上。
見狀,緊隨其后的幾名刑警立刻掏出配槍對著門嚴陣以待。
“什么人在里面?!開門!”
顧煒彤大喝一聲。
堵住門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閃到一邊,卻并沒有阻攔的他們的意思,抓住門把手一陣慌亂的胡亂轉(zhuǎn)動之后終于打開了門鎖。
門一開,劉依琳便神色慌張的沖了出來,給顧煒彤撲個滿懷,急急的說到:“不,不好了,肖靖跑了!”
“你說什么?!”顧煒彤臉色鐵青,推開劉依琳闖進屋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床單被粗糙的系在一起垂到窗子外,原本應該被拷在床上的肖靖不翼而飛。
“人呢?!”
顧煒彤厲聲斥問緊跟著進來的兩名負責看守的民警。
兩人一臉茫然若失,顯然也蒙了。
半晌,拿著黑色筆記本那位才怯懦的開了口。
“十分鐘前還在這的…”
“十分鐘前?!那還不去快找?!”
顧煒彤聲色俱厲,兩人渾身一震。
“是…是!”
“還有你們,十分鐘他跑不了多遠!馬上把他給我抓回來!”
“是!”
一聲令下,后面的幾名刑警立刻轉(zhuǎn)身向著走廊奔去。
很快,病房里便只剩下劉依林和顧煒彤兩個人。
肖靖的逃跑顯然讓顧煒彤十分不悅。
她板著臉看了劉依琳一眼,顯然想要罵人,但最后卻只是催促她去找人。
劉依琳臉色別扭,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了一句:“我,我是文員,體力不行。”
顧煒彤眉頭一蹙,那雙深邃到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在劉依琳的臉上停了幾秒。
后者只覺得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不自覺的便看向房間中的一個柜子。
顧煒彤順著她的目光掃了一眼,臉色微動,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盤算,轉(zhuǎn)身便走向那柜子。
“等等!”劉依琳立刻出言阻止,卻只見顧煒彤在距柜子不遠處停下腳步,冷哼一聲:“好,既然他選擇了當個逃犯,那最好能給我證明這個選擇的意義?!?
說罷,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半晌,病房里那個半人高的儲物柜才緩緩打開,肖靖臉色難看的從里面爬出來時劉依琳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站在門口向外窺視,確定了沒人之后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太險了,我還以為要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應該沒走遠,你換個地方躲,等他們都撤了再出去吧?!?
肖靖點了點頭,跟在劉依琳身后小心翼翼的溜出病房,迅速的藏進逃生樓梯旁的一個儲物間里。
大約一平米大小的儲物間里堆滿了各種雜物,兩個人擠在中間相對而立,氛圍略顯曖昧。
劉依琳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熱,仿佛是為了打破尷尬,清了清嗓子盡量壓低聲音問:“接,接下來怎么辦?”
肖靖搖了搖頭,他還處于有點懵的狀態(tài),腦袋也是一陣昏昏沉沉的,根本沒心思多想,只覺得自己一個不小心竟就落得了如此田地,但想來想去也的確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無奈的一笑。
“不知道,不過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除了查清真相之外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畢竟我這么年輕,還這么帥,坐牢這事對我來說可能有點危險,你也知道,牢里都是男的,為了解決一些需求,經(jīng)常會發(fā)生一些……嗯,難以描述的事情?!?
劉依琳面頰微微一紅,不過看他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也不知是生氣多一些還是無奈多一些。
“都這會了,你還貧,心是真大。”
“哈哈?!毙ぞ杆实囊恍Γ骸拔也灰恢倍际沁@樣么?”
“你!”劉依琳有些無語。
肖靖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色道:“不然我還能怎么辦?坐在地上哭么?”
“……”
劉依琳低著頭把手伸進自己的口袋里,里面裝的是肖靖落在餐廳的那條手鏈,她想問問這條手鏈是什么意思,可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兩人沉默了片刻,走廊里似乎沒了動靜,肖靖探出頭觀察了一番,守在樓梯口的人已經(jīng)都撤走了。
“好了,他們走了,我也得撤了,有什么事咱們電話聯(lián)系?!?
“哎……等等”
劉依琳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肖靖轉(zhuǎn)身的一剎那,兩人之間相隔僅僅不到一寸,就連劉依琳的洗發(fā)水的香味都清晰可聞。
他只覺得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茁壯成長,一陣口干舌燥。
“還,還有什么事么?”
劉依琳急忙撒開手,別過臉去猶豫了片刻,卻始終還是沒問出來那句話。
“沒,沒事,你打算去哪?”
肖靖為了平復心情悄悄的做了一個深呼吸。
“一個朋友那,是誰就先不告訴你了,不然到時候有人問起來你也為難?!?
聞言,劉依林默默的點了點頭:“好吧,那一會我回警局把案子的卷宗拷貝一份發(fā)到你郵箱里?!?
“謝了”肖靖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了,如果方便的話,上個月末的那些案子也一并發(fā)給我吧?!?
自從在餐廳見到了那個男人之后,肖靖隱隱的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隱藏了什么。
劉依琳雖然不太明白肖靖的想法,還是點了點頭:“嗯,我試試吧,那些卷宗可能在顧隊那,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接觸到?!?
想到剛才顧煒彤說的話,肖靖苦澀的一笑。
“你覺得那個男人婆真的不知道我藏在柜子里么?”
劉依琳表情微微一滯:“你是說……?”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哦~怪不得她突然就走了。”
肖靖點了點頭,其實就連他也沒想到顧煒彤竟然會有意的包庇自己。
“她平時挺兇,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挺靠得住~行了,先不說了,我現(xiàn)在可是個逃犯呢,溜了溜了?!?
同一時間,刑警隊,鑒識科。
顧煒彤板著臉問到:“被害人的體內(nèi)除了檢測到的肖靖精液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東西?”
“目前發(fā)現(xiàn)的只有肖靖的精液,不過其實有些奇怪?!?
負責鑒識的法醫(yī)陳晨從拿出檢視報告遞給顧煒彤,指出了上面的幾項檢測數(shù)據(jù)。
顧煒彤看了看那些天書一樣的化學符號,皺了皺眉。
“什么意思?說清楚?!?
陳晨點點頭。
“簡單來說,尸檢結果顯示被害人正處于生理期的頭幾天,但是樣本里并沒有出現(xiàn)應該出現(xiàn)的大量血液?!?
“生理期?你是說精液和血是分離的?”顧煒彤略略低頭陷入了沉思,憑她多年的刑偵經(jīng)驗絕不會不明白如此明顯的矛盾代表了什么。
“只是猜測?!标惓空f:“造成這種情況的原有可能有兩個,其一:肖靖的體液是在被害人死后放進去的,其二:被害人患有某種婦科疾病,但這種可能性單憑尸檢是沒辦法檢測出來的。”陳晨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雖然我相信以肖靖的為人不至于對尸體做這種事,但是站在證據(jù)的角度上,嫌疑最大的還是他?!?
“好了,夠了。”
顧煒彤明白陳晨的意思,就算第一種假設情況成立,那么也不能排除是殺了人之后又對尸體做出猥褻行為的可能性。
她是一個老刑警,見過太多表里不一的人,所以就現(xiàn)狀而言,肖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