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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字研究(1)

第一節(jié) 勞瑞斯頓慘案

我和老朋友福爾摩斯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聊著天。

“那個人在找什么呢?”我指著街上一個身材魁梧、衣著樸素的人說。他在街那邊慢慢地走著,焦急地找著門牌號碼。他手上拿著個藍(lán)色大信封,好像是給誰送信的。

福爾摩斯說:“你是說那個退伍的海軍陸戰(zhàn)隊(duì)的中士嗎?”

我心想:又吹牛說大話了,你明知道我沒辦法去證實(shí)那個人的身份。剛這么一想,只見那個人看見了我們的門牌號碼后,就飛快地從街對面跑了過來。

當(dāng)他上樓走進(jìn)我們的房間之后,就把那封信遞給了我的朋友。他說:“這是給福爾摩斯先生的信。”

這正是挫挫福爾摩斯傲氣的好機(jī)會。他剛才是信口胡說的,絕沒想到這個人真的來了。我問道:“先生,請問你是干什么的?”

“當(dāng)差的,先生?!蹦侨舜致暣謿獾鼗卮?。

“你以前干過什么?”我一邊問,一邊略帶嘲笑地瞥了我同伴一眼。

“我在皇家海軍陸戰(zhàn)隊(duì)輕步兵隊(duì)中當(dāng)過中士。先生,你沒有回信嗎?好吧,再見。”他立了個正,舉手敬禮,然后走了出去。

福爾摩斯的推測又一次得到了證實(shí),我得承認(rèn),這又讓我大吃了一驚。但我還是有些懷疑,懷疑這是他事先布置好來捉弄我的圈套,至于為什么要捉弄我,我就不知道了。

當(dāng)我看他的時候,他已看完了來信,兩眼茫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是怎么推測出來的?”我問他。

他粗聲粗氣地問:“推測什么?”

“嗯,你是怎么推測出他是個退伍的海軍陸戰(zhàn)隊(duì)的中士的?”

“我沒時間談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粗魯?shù)鼗卮鹫f,然后又笑了,“請原諒我的無禮。你把我的思路打斷了。但這沒關(guān)系,你,你真沒看出他曾是個海軍陸戰(zhàn)隊(duì)的中士嗎?其實(shí)這很簡單,我隔著街看見那個人手背上文著一只藍(lán)色的大錨,這是海員的特征。何況他不僅留著軍人式的絡(luò)腮胡子,而且一舉一動很有軍人氣質(zhì),因此,我敢肯定他是個海軍陸戰(zhàn)隊(duì)員。你一定也看到他昂首揮杖的那副姿態(tài)吧,像是發(fā)號施令似的,挺神氣,挺自高自大,但又不失穩(wěn)健和莊重——因?yàn)檫@些情況,所以我斷定他當(dāng)過中士?!?

“真神了!”我情不自禁地喊出聲。

“這也沒什么,”福爾摩斯說。但看得出來,他因我對他感到十分驚訝和欽佩而得意,“我剛才還說沒案可查,現(xiàn)在就有了。你看看這個!”他說著就把送來的那封信扔到我的面前。

“哎呀,”我粗略地看了下,不由吃驚地叫了起來,“真恐怖!”

他很鎮(zhèn)靜地說:“請你大聲地給我念一念信好嗎?”

我拿起信念了起來: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

昨晚,布瑞克斯頓路的盡頭,勞瑞斯頓花園街3號發(fā)生了一宗兇殺案。今晨兩點(diǎn)鐘左右,巡邏警察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有燈光,因?yàn)樵撗簿肋@房子一向無人居住,所以懷疑出了事。他走近后,發(fā)現(xiàn)房門開著,大廳空蕩蕩的,里面躺著一具男尸。該尸衣著齊整,口袋中有寫著“伊瑙克·J·瑞伯,美國俄亥俄州克利夫蘭城人”等字樣的名片。經(jīng)查,除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幾處血跡外,未見死者身上有傷痕,現(xiàn)場也沒有搶劫跡象。死者是怎樣進(jìn)入空屋的,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對此案束手無策。斗膽請你在12點(diǎn)前去一趟現(xiàn)場,我將在那里恭候你。在你到來前,我們將保護(hù)好現(xiàn)場。如果你不能來,我將給你匯報全部詳細(xì)情況,如能給我指點(diǎn)一二,不勝感激。

特白厄斯·葛萊森上

福爾摩斯說道:“葛萊森在倫敦警察廳算是首屈一指的能人。他和雷斯垂德是那幫蠢貨中的佼佼者。他們兩個是很機(jī)警干練的人,但都太因循守舊了。即使我把案子給解決了,功勞也會被葛萊森和雷斯垂德那幫人撈走的?!?

“但他們現(xiàn)在請了你幫忙呀。”我說。

“這是他們知道我比他們強(qiáng),但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一點(diǎn)。好了,盡管這樣,我們也得去瞧瞧。”

他匆忙披上大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一分鐘以后,我們坐上了一輛馬車,急急忙忙地往布瑞克斯頓趕。在離那幢出事的房子還有100碼左右的地方,福爾摩斯就下了車,剩下的那段路,我們就步行。

福爾摩斯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樣馬上進(jìn)屋去偵查,他在人行道上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地面,一會兒抬頭看天和看對面的房子與墻頭的木柵。后來他又慢慢地從路邊的草地上走過去,仔細(xì)察看著泥濘的小路。這泥濘不堪的黏土路上,由于警察來來往往不知踩過多少回了,留下了很多腳印。我真不明白他能從上面辨認(rèn)出什么。

一個頭發(fā)淺黃、臉色白皙的高個子站在房子的門口迎接我們,他跑上來熱情地握住我同伴的手說:“你來了就好辦了,我們把現(xiàn)場保護(hù)起來了,一切都保持原樣?!?

“但那個沒保護(hù)好!”福爾摩斯指著那條小路說,“那里比被水牛踩過還要糟。葛萊森,看來你已經(jīng)得出了結(jié)論,要不你不會讓別人這樣做吧?”

葛萊森推托地說:“我在屋里忙著呢,外邊的事我全托付給我同事雷斯垂德了?!?

福爾摩斯瞥了他一眼,擠了擠眉毛,說:“有你和雷斯垂德在,第三個人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了?!备鹑R森得意地搓了搓手說:“我想我已經(jīng)盡力了,這案子的確很離奇,很適合你的胃口。”

“你和雷斯垂德都沒坐馬車來吧?”福爾摩斯問道。

葛萊森說:“沒坐,先生。”

福爾摩斯問完這無頭無腦的話后,大踏步進(jìn)了屋。

有一條過道通向廚房,過道上沒鋪地毯,積滿了灰塵。過道兩邊各有一扇門。其中一個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開過,另一個是餐廳的門,慘案就發(fā)生在這個餐廳里。

福爾摩斯走了進(jìn)去。這是間方形大屋子,沒有家具陳設(shè),很寬大。墻壁上貼著壁紙,有些地方斑斑點(diǎn)點(diǎn)起了霉,有些地方還大片大片地剝落,里面黃色的粉墻都露了出來。正對著門的是一個漂亮的壁爐。爐臺上有一段紅色蠟燭。整個屋子的光線很暗。

屋子里有一具非??植赖氖w,他僵臥在地板上,面部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死者四十三四歲的樣子,中等身材,一頭烏黑的頭發(fā),短硬胡子,寬肩膀,身穿厚厚的黑呢禮服和背心,裝著白凈的硬領(lǐng)和袖口,淺色褲子。他的耳旁有一頂整潔的禮帽。死者雙拳緊握,兩臂大張,兩腿交疊,看來他死前曾痛苦地掙扎過。死者面貌兇惡、齜牙咧嘴,看起來非常的憤恨和恐懼。

向來瘦削而且有偵探風(fēng)度的雷斯垂德,站在門口向我們打招呼。他說:“這案子一定會轟動全城的,我還真沒見過這么離奇的事?!备鹑R森問道:“有什么線索嗎?”雷斯垂德回答說:“一點(diǎn)也沒有。”

福爾摩斯走到尸體跟前,蹲下身仔細(xì)地檢查著?!澳銈兏铱隙ㄋ勒邲]有傷痕嗎?”他指著周圍的血跡問。

兩個偵探異口同聲地說:“絕對沒有。”

“那么,這些血跡一定是另一個人的了,也許是兇手留下的?!?

福爾摩斯邊說邊用靈敏的手指這摸摸,那按按,又解開死者的衣扣檢查一番。最后,他嗅了嗅死者的嘴唇,又看了一下死者的漆皮靴的靴底。

“尸體一直沒動過嗎?”福爾摩斯問。

葛萊森回答說:“除了必要的檢查外,沒有動過?!备柲λ瓜肓讼?,說:“現(xiàn)在可以把他拉走埋了,沒什么需要再檢查的了。”

葛萊森讓下屬把死者抬出去。當(dāng)他們把尸體抬起來時,一枚戒指滾落到地板上了。

雷斯垂德連忙拾起它,吃驚地說道:“一定有個女人來過。這是一枚女人的結(jié)婚戒指?!彼贿呎f,一邊把托著戒指的手伸給大家看。我們圍了上去。果然是新娘戴的金戒指。

葛萊森說:“如此一來,案子更復(fù)雜了?!?

福爾摩斯說:“也許這枚戒指能使這案子簡單一些呢!這樣傻呆呆地看它是沒有用處的。你在死者衣袋里都搜了些什么東西出來?”

“都在這兒,”葛萊森指著樓梯最后一級的一小堆東西說,“一塊倫敦巴羅德公司制的97163號金表,一條又重又結(jié)實(shí)的艾爾伯特金鏈;一枚刻著共濟(jì)會會徽的金戒指;一枚金別針,別針上有個虎頭狗腦袋,狗眼是兩顆紅寶石。還有俄國皮料的名片夾,里面裝有克利夫蘭,伊瑙克·J·瑞伯的名片,名字和襯衣上‘E·J·D’3個縮寫字母相符。沒有錢包,只有7英鎊13先令零錢。一本袖珍版的卜迦丘寫的《十日談》,扉頁上寫著約瑟夫·斯坦節(jié)遜的名字。另外還有兩封信——一封是給瑞伯的,另一封是給約瑟夫·斯坦節(jié)遜的。”

“是寄到哪里的?”

“河濱路美國交易所留交本人自取。信是從蓋恩輪船公司寄來的,信里告訴了他們輪船什么時候從利物浦出發(fā)??磥磉@個倒霉的人正準(zhǔn)備回紐約。”

“你們調(diào)查過斯坦節(jié)遜嗎?”

“先生,我當(dāng)時馬上就調(diào)查了?!备鹑R森說,“我已經(jīng)把尋人啟事送到各家報社去刊登,還派了人到美國交易所去打聽,人還沒回來呢。”

“你們跟克利夫蘭方面聯(lián)系了嗎?”

“今天一早我們就給那邊發(fā)了電報了?!?

“電報上說了些什么?”

“我們把案子的情況詳細(xì)說了一下,并且請他們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報?!?

“你沒有著重提到你認(rèn)為很關(guān)鍵的問題嗎?”

“我提到了斯坦節(jié)遜這個人?!?

“沒再問別的?難道整個案子里一個關(guān)鍵性問題都沒有?你不能再發(fā)個電報嗎?”

葛萊森沒好氣地說:“在電報上我把該說的都說了。”

福爾摩斯正想說些什么,這時雷斯垂德又來了,他揚(yáng)揚(yáng)得意地搓著雙手。我們剛才和葛萊森在屋里談話的時候,他在前面的大廳。

“我剛剛發(fā)現(xiàn)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幸虧我仔細(xì)檢查了墻壁,否則就漏掉了。”雷斯垂德在炫耀他的重大發(fā)現(xiàn)。

“請跟我來?!彼贿呎f,一邊快速地回到了前廳。由于尸體抬走了,屋里的空氣好像清新了很多。

他把火柴劃亮,舉起來照著墻壁。“看看這個!”他得意地說。

前面說過,墻上不少壁紙都剝落了。雷斯垂德指著的那個墻角上,壁紙剝落在地,黃色的粉墻露了出來。上面有個用血寫就的草字:瑞契(RACHE)。

第二節(jié) 瑞契(RACHE)

葛萊森輕蔑地說:“可是,這個字能說明什么呢?”

“說明什么?這說明兇手要寫一個女人的名字‘瑞契爾’(Rachel),但因?yàn)槟撤N原因,兇手來不及寫完。你先記住我的話,到案子破了后,你肯定會發(fā)現(xiàn)有個叫‘瑞契爾’的女人和本案有關(guān)聯(lián)?!?

福爾摩斯聽他這么一說,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這一笑就把那小個子給激怒了。福爾摩斯說:“真對不起!確實(shí)是你第一個發(fā)現(xiàn)這個字的,你立大功了。而且正如你所說,這字確實(shí)是昨晚慘案中另外一個人寫的。剛才我還來不及檢查這屋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現(xiàn)在開始檢查?!?

福爾摩斯說著,很快地從口袋里把卷尺和一個大的圓形放大鏡拿了出來,然后在屋里走來走去,時而立定,時而蹲下,有一次還趴在地上了。他專心致志地工作著,一直檢查了20分鐘,仔細(xì)地測量了一些痕跡之間的距離,而那些痕跡,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他偶爾也讓人莫名其妙地測量墻壁。后來,他從地板上的什么地方捏了一小撮灰色塵土,小心翼翼地把它裝入到一個信封里。接著,他又用放大鏡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把墻上的血字很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然后很滿意地把卷尺和放大鏡放回衣袋。

“先生,你看出什么來了嗎?”葛萊森和雷斯垂德一起問道。

“要是我插手的話,就免不了要和你們爭功。你們現(xiàn)在進(jìn)展得很順利,不需要人來插一手。”福爾摩斯有些譏諷地說:“如果你們隨時告訴我偵查的進(jìn)展情況,我會盡力協(xié)助的?,F(xiàn)在我還想和發(fā)現(xiàn)這具尸體的巡警談?wù)劊銈冎浪男彰妥≈穯???

雷斯垂德看了看他的記事本說:“他叫約翰·蘭斯,家住肯寧頓花園路,奧德利大院46號,他現(xiàn)在下班了,你可以去那里找他。”福爾摩斯把地址記了下來。

“走吧,醫(yī)生,我們找他去?!彼仁歉艺f話,接著又回過頭對兩個偵探說,“告訴你們對這個案子有些幫助的事情吧,這是宗謀殺案。兇手是個6英尺多高的中年男子,他的腳有點(diǎn)小,穿一雙方頭的粗皮靴子,抽印度雪茄。他是和死者坐同一輛馬車來的,拉這輛馬車的那匹馬有3只蹄鐵是舊的,只有右前蹄的蹄鐵是新的。這個兇手可能是個紅臉漢,他的右手指甲很長,就這么一點(diǎn),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雷斯垂德和葛萊森面面相覷,有些懷疑地笑了笑。

雷斯垂德問道:“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那么他是死于什么手段呢?”

“毒死的?!备柲λ购唵蔚鼗卮?,然后大步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補(bǔ)充道,“補(bǔ)充一點(diǎn),雷斯垂德,在德文中,‘瑞契’這個詞是復(fù)仇的意思,請別再浪費(fèi)時間去找什么‘瑞契爾小姐’了?!?

福爾摩斯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剩下兩位偵探目瞪口呆地待在那里。

第三節(jié) 警察蘭斯的敘述

我們離開勞瑞斯頓花園街3號后,福爾摩斯和我先到附近的電報局發(fā)了封電報,然后叫了輛馬車,趕往蘭斯家。在路上,我好奇地問:“福爾摩斯,你真讓人莫名其妙。剛才你說的那些細(xì)節(jié),你真那么肯定嗎?”

“當(dāng)然了?!彼卮鹫f,“我一到那里就看到了馬路石沿旁有兩道馬車車輪的痕跡,因?yàn)樵谧蛲硐掠昵扒缌艘恍瞧?,所以留下這個很深的車轍的肯定是昨晚到過那里的馬車。另外,還有馬蹄的印子。其中有一個比其他3個要清晰得多,這無疑說明那只蹄鐵是新裝的。既然車子是雨后到那里的,而且葛萊森也說過,整個上午又沒馬車經(jīng)過,所以,兇手和死者是坐那輛馬車到那幢空屋去的?!?

我說:“但你又是怎么知道兇手身高的呢?”

“這個嘛,也很簡單。一個人的身高,可以根據(jù)他步伐的大小測出來,我是在屋外泥濘小路和屋里地板的塵土上量出那個人步伐大小的。接著我又用另一個方法驗(yàn)證了我的計算結(jié)果。人們在墻上寫字的時候,通常會很自然地寫在和視線平行的地方。而那墻上的字跡剛好離地6英尺高,非常湊巧?!?

“他的年齡呢?”我又問道。

“這也簡單,如果有個人能很輕松地跨過4英尺半寬的水洼,那他不可能是一個老頭。小花園的甬道上就有個這么寬的水洼,他是一步邁過去的,而穿漆皮靴子的死者卻是繞著走過的?!?

“指甲和印度雪茄呢?”我繼續(xù)問。

“墻上的字是一個人用食指蘸血寫的,寫字時刮下了不少墻粉——這是我用放大鏡看出來的。如果兇手的指甲修剪過,就不會這樣了。我還從地板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煙灰,這些煙灰顏色很深,而且呈片狀。我專門研究過雪茄煙灰,無論是什么牌子的雪茄或紙煙的煙灰,我都能分辨出來,所以,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印度的雪茄?!?

“紅臉是怎么推測出來的呢?”我又問道。

“嗯,那是一個更大膽的推測,不過我相信我是對的。在案子還沒弄清前,請先別問我這個問題吧?!?

我摸了摸腦袋說:“我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那兩人到底是怎么進(jìn)的屋子,送他們?nèi)サ能嚪蛴衷趺礃恿耍恳粋€人怎能迫使另一個人服毒?血又是從哪里來的?兇手既然不是為謀取錢財而殺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女人的戒指又是從哪兒來的?兇手在離開之前為什么要用德文在墻上寫下‘復(fù)仇’的字樣呢?”

福爾摩斯贊許地微笑著。他說:“你把案子的疑點(diǎn)總結(jié)得很好,簡明而扼要。雖然我現(xiàn)在還有很多地方不夠清楚,但大體上我已有了眉目。至于雷斯垂德發(fā)現(xiàn)的那個血字,只不過是一個圈套而已,企圖讓警察誤以為這事是什么秘密黨團(tuán)干的。其實(shí)那字并不是德國人寫的,真正的德國人寫‘A’用的是拉丁字體,而他不是。所以我敢肯定,這字絕不是德國人寫的,而是一個自作聰明的人模仿著寫的,我再跟你說一點(diǎn),死者和兇手是同乘一輛馬車來的,而且還很友好似的,互挽著胳膊走過了花園小路。他們進(jìn)屋后,穿漆皮靴子的死者是站著沒動的,而穿方頭靴子的人卻在屋里不停地來回走動——我從地板的塵土上看出了這些情況。他越走越激動,步子也越來越大了。他邊走邊說著什么,最后狂怒起來,于是慘劇就發(fā)生了?,F(xiàn)在我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其余的都是些猜測和臆斷?!?

在我們說話的過程中,車子已經(jīng)駛到了奧德利大院。福爾摩斯找到了警察蘭斯,并給了他一個半鎊的金幣,請他把事情從頭到尾再說一遍。

蘭斯說:“這事得從頭說起,”他說,“我值的是晚班,從晚上10點(diǎn)到第二天早上6點(diǎn)。凌晨1點(diǎn)鐘,天開始下雨。這時我遇到了亥瑞·摩切,他是在荷蘭樹林區(qū)一帶巡邏的。我倆就站在亨利埃塔街的拐角處聊天。到大約2點(diǎn)鐘時,我想該去轉(zhuǎn)一圈了,看布瑞克斯頓路有事情發(fā)生沒有。這是條又偏又爛的路,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輛馬車從我身邊駛過。我慢慢走著,忽然發(fā)現(xiàn)那幢房子有燈光。我早知道勞瑞斯頓花園街有兩幢空房子,其中一幢的最后一個房客患傷寒病死了。所以我一看到那幢房子有燈光,就嚇了一大跳,心想,肯定出事了。等我走到屋門口——”

“你就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又回到了小花園的門口?!备柲λ雇蝗徊逶捳f道,“你為什么要轉(zhuǎn)身呢?”

蘭斯跳了起來,驚訝地瞪圓了大眼盯著福爾摩斯。“天哪,確實(shí)是這樣,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唉!當(dāng)我走到屋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患傷寒病死去的房客,也許是他來檢查那條害他致死的陰溝了吧。這么一想,嚇得我轉(zhuǎn)身就走,退回到花園的大門口,看能不能望見摩切的燈,可是什么也沒看見。”

“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嗎?”

“一個人都沒有,先生,連狗都沒看到。我只好鼓起勇氣走了回去,把門推開。屋里靜悄悄的,于是我就走進(jìn)了那間有燈光的房間。只見壁爐臺上點(diǎn)著一支紅蠟燭,燭焰搖擺不定,燭光下——”

這時,福爾摩斯插話道:“先打住。你看見的那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在屋里走了幾圈后在尸體旁邊跪了下來,接著,你又走過去推廚房的門,然后——”

蘭斯聽到這里突然跳了起來,一臉驚懼和懷疑的神色。他大聲說道:“你當(dāng)時躲在哪兒,看得這么清楚?我想,這些事都是你不該知道的?!?

福爾摩斯笑著說:“你可別把我當(dāng)兇手逮住,”他說,“我們其實(shí)是自己人,這一點(diǎn)葛萊森和雷斯垂德先生都會證明的。你接著講下去吧,以后你又干了些什么?”蘭斯重新坐了下來,臉上仍然有懷疑的神色。他接著說:“我跑到大門口,吹響了警笛,摩切和另外兩個警察聞聲趕來了。

“當(dāng)時街上沒別的人嗎?”

“沒有,凡是正經(jīng)點(diǎn)的人早就回家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

蘭斯笑了笑說:“這輩子我見過不少醉漢,可還沒見過像那個家伙那樣爛醉如泥的。我跑出來的時候,他正靠著門口的欄桿,大聲唱著小調(diào),他醉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這種人真拿他沒辦法?!?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福爾摩斯問道。

福爾摩斯這一打岔讓蘭斯有些不高興,他說:“他是個很少見的醉鬼。如果當(dāng)時我有空的話,我肯定會把他帶到警察局去?!?

“他的臉和衣服,你注意到了嗎?”福爾摩斯又忍不住插嘴問道。

“我注意到了,我還攙扶過他呢。他是個高個子,紅臉,長著……”

“好了,夠了?!备柲λ勾舐曊f道,“后來他怎樣了?”

“我們當(dāng)時太忙了,沒工夫照看他?!彼f,“我敢打賭,他肯定還認(rèn)識回家的路!”

“他穿什么衣服?”

“一件棕色外套?!?

“他手里拿馬鞭了嗎?”

“馬鞭?沒有。”

“他一定把馬鞭給扔了,”福爾摩斯嘀咕著,“后來你有沒有見過或聽到過一輛馬車駛過去呢?”蘭斯回答說:“沒有?!?

“好了,”福爾摩斯說著,站了起來,戴上帽子,“蘭斯,知道嗎,昨晚在你手上溜走的那個醉鬼,是這個案子的重要線索,我們正在找他?,F(xiàn)在說什么都白搭。好了,就這樣子。走吧,醫(yī)生?!?

說完,我們一起出來了。在坐車回家的路上,福爾摩斯很氣憤地說:“真是個蠢貨!這么千載難逢的升遷機(jī)會,竟讓他白白放過了。”

“我還是弄不明白。當(dāng)然那個警察說的醉鬼與你所想的兇手的情況正好符合,但他為什么要去而復(fù)返呢?”

“戒指,他回來是為了戒指。要是我們沒別的辦法的話,可以拿這個戒指做餌,引他上鉤。我一定能逮住他的,這是一個很好的研究機(jī)會。我們把這次行動叫‘血字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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