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神突然收聲，大概也覺此刻所有解釋都顯得那么蒼白，又是一陣沉默后，唇角突然勾起一絲惡意：“你身邊的那個，其實是借尸還魂的燕九容。”

“什……什么！？”傅青若頓時腦中一陣空白，幾乎一口氣上不了，瞪大眼睛緩了半天才能呼吸，“沈靖源……他……不不，借尸還魂？天下怎會有這般詭事？”

“哧！”地神不屑冷笑，“你說的，本尊是神明，神明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說完眼底的嘲諷更甚。

傅青若沉默，盡管地神陰邪，卻真的從未對她說過謊，他的話，她一直都是信的。

所以，沈靖源的眼睛里，真的住著燕九容，是這樣嗎？

又是長久的沉默，傅青若卻淡淡的笑了：“那又如何呢？”

地神唇角的嘲諷一僵。

傅青若輕聲道：“他是燕九容時，我們隔著血海深仇；他是沈靖源時，我們隔著一個世界，如今他是燕九容還魂的沈靖源了，我們卻又將生死永訣……”

傅青若唇畔凝起一絲無力而苦澀的笑，“所以尊上，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報復，親眼看著阿若死不瞑目嗎？”

地神抬眸直直望著傅青若，許久，緩緩抬手捂住眼睛，一貫嘲諷的語氣帶著難言的痛楚：“阿若，本尊的眼睛，好痛！”

傅青若垂眸：“……尊上。”

又是沉默良久，地神從指縫里看著傅青若，唇角卻勾著一絲快意：“去見他吧，去與他生離死別吧，呵呵……”仙凡有別，人鬼殊途……真有趣呢。

“尊上……”

“怎么，不敢？”地神放下手，一雙血瞳艷若鮮血。

“……阿若如今這樣……算不算有心無力。”傅青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垂了眸，淡淡的自嘲。

“本尊助你，如何？”地神唇角的嘲諷更甚，冰冷的聲音卻含了森然的笑意。

傅青若怔了怔，大約是覺得這一刻的地神竟讓人覺得熟悉又親切，不禁唇角緩緩勾起：“阿若如今，還能拿什么換呢？”

地神唇角微勾，驕傲又不屑的哧笑：“人類的女人呵，這次……就用你的魂魄來換，如何？”

傅青若覺得自己仿佛眨眼間又回到十三歲那年，她腳步輕快，心情愉悅，因為玩輸了游戲被罰去折一支榕樹花……

又是眨眼間，粉艷艷壓下來的桃花代替了那兩株百年榕樹，她要見的人就在那桃樹下：“燕九容！”

桃樹下一身華服的男子身形一僵，卻沒有立即回頭。

傅青若不急，靜靜看著他，等他回頭。

男子像是終于清醒過來，驟然轉身，只見他守了兩世的人，終于來了：“阿若……”

“燕九容，接住我。”

落進沈靖源懷里的瞬間，傅青若也失了所有力氣，沈靖源靠著樹干將人擁緊，緩緩閉上眼睛，剛才有多驚喜，現在就有多絕望。

傅青若在他懷里艱難抬頭，枯瘦的手捧住他的臉，唇角含笑：“燕九容，九哥，阿容，燕少主……真的是你嗎？”

沈靖源緩緩睜開眼，壓下心頭幾乎將他淹沒的痛苦，眼底漫上寵溺：“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