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傅青若撫著他的眼，“今生還能再見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她懂，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知道，之前的相處方式已是兩人可以靠得最近的距離。

其實這樣奇詭的經歷，若非親身經歷，真的很難讓人相信，沈靖源不說，并非全然因為擔心她會更加排斥自己，但如今她既然知道了，他也沒必要再掩飾什么。

“嗯。”沈靖源將懷里的人擁的更緊一些，“今生還能以真面目見你，也是太好了。”

傅青若輕笑：“你，沒有什么要告訴我嗎？”

燕九容：“有。”

傅青若：“什么？”

燕九容：“我心悅你。你呢，有什么要告訴我嗎？”

傅青若：“有。”

燕九容：“什么？”

傅青若：“這一生能遇到你，太好了。”

燕九容：“還有嗎？”

傅青若：“……”

燕九容：“你心悅我么？”

良久，只聽傅青若囈語般呢喃：“阿若一生，只心悅你一人，太好了。”

一陣風拂過，粉艷艷的花瓣被卷了飛的漫天，傅青若緩緩闔上雙眸：“燕九容，對不起，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燕九容望著漫天飛花，唇角緩緩勾起：“阿若，你真殘忍。”

傅青若：“對不起……對不起，前世，是我害死了你，今生，是我拖累了你，余生，卻還要你承擔我留下的責任，燕九容，對不起……”

燕九容輕輕闔眼：“阿若，孩子們都大了，你也安排的很好，他們不需要我。”

傅青若像是困極了，努力想睜開眼卻怎么也睜不開，只覺身體越來越輕，仿佛隨時要飄起來，她下意識抓緊燕九容的衣袖，仿佛這樣就能多停留一瞬，口中斷斷續續道：“你……你替我看他們……娶妻生子……替我……守著……我……我會等你……一直……弱水……之濱……奈何橋頭，你不來……我……不走。”

燕九容緊緊擁住傅青若漸冷的身體，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散去，唇角僵著若有似無的笑，任粉艷艷的桃花瓣落雨般將兩人漸漸淹沒……

地神垂手立在不遠處，親眼看著那懵懂的魂魄走上奈何橋，卻原地游蕩著不肯再向前走，黑袍下蒼白的指尖不禁微微發抖，他就知道，不忍一口吞了她，她就會反過來將他傷到體無完膚……

忽然，一陣陰風拂過，地神寬大的風帽被掀落在肩頭，三千青絲只一瞬便化作滿頭華發，這是協議不能達成遭到的反噬，同時還要散去近五百年的道行。

地神不知自己為何要這樣做，結果到底又能得到什么，只一雙血瞳沉沉注視著奈何橋頭那懵懂游蕩的一縷魂，只覺，就這樣看著她，生生世世也就夠了。

恍然不知又經了幾世，地神浮在上空，俯瞰古老的城，仿佛要訴說一場沉寂千年的夢。

如血艷紅的霞帔裹著嬌艷的少女，繡鳳紋鸞的八抬大轎在歡快飛揚的樂音中游過長長的街道，聽說，燕、傅兩家于今日結為姻親……

地神冷嘲：“呵……人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