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江遠行來到北府。

昨晚照例去了花滿樓，因為聽說花滿樓似乎有新的變化，再過幾日，樓里就要進行修整重新開張，這是江遠行最后的查探機會了。因此趁夜間在花滿樓中又細細查探了一番，卻再無更多發現。

坐在花弄影的繡屋中，將所有前因后果都思索了一遍，醒過神來已經是丑時，今早便睡過了頭。

沒來得及吃早餐，提著胡玉樓的胡餅剛走進正堂，書生就走了上來：“老大，不好了，小直被國師府扣住了！”

江遠行不禁跺了一腳：“這個小直，我昨天那么說他還是不明白嗎，還搞到了國師府，走，我們去國師府要人。”說著把胡餅放到案上，就要轉身出去。

張華文趕緊攔住：“老大，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直是因為其他事情被國師府扣留的。”

原來，晨間有一個人來報案，說是目睹了一場殺人案，然后方直便隨那人前去查看。本以為會很快解決，結果等到接近午時，沒等到歸來的方直，卻等到了國師府的人，說是請方直配合調查一些事，查清之后就會放人。

江遠行：“那人具體是怎么說的，原話是什么？”

張華文：“國師大人最近在查一些事情，需要方捕快配合，查清之后自然會讓將方捕快送回，還請江捕頭不必擔心。”

江遠行磨搓著著下巴：“這么說，小直暫時不會有什么事。丁護法，你可知國師府為何要請小直過去？”

此時府中捕快已經全都集中在了正堂中，讓江遠行意外的是，丁靈竟然也站在了眾人身后，不知是否因為此事和國師府有關。

丁靈的解答一如既往的簡單直接：“不知。”

……

江遠行道：“王順，通常出案現場至少會是兩名捕快同往，你們為何讓小直一人前往現場。”

王順深吸了一口氣：“老大，因為前來報案的人是鎮海幫的人。”

江遠行道：“鎮海幫？哪個鎮海幫？和金元幫一向不對付的那個鎮海幫？”

王順道：“正是，鎮海幫和金元幫一向不對付，今天報案的人說是看到金元幫的幫眾殺了人。您也知道，這兩個幫派向來互相指責誣陷，以往也出現過各自報案說對方違法殺人，但是實際調查之后都是子虛烏有，只是想給對方找麻煩，因此今天我們以為也是類似之事，而且其他人恰好各自有事，就讓小直去走個過場。”

江遠行食指磨搓著鼻子，眼睛不知看著哪里：“不對啊，半年前那件事之后，鎮海幫幾乎已經被金元幫滅幫，這個鎮海幫的人怎么還敢大搖大擺地來北府告狀，他就不怕被金元幫的人看見……等等，金元幫金元幫，和金萬元不會有什么關系吧？”

王順略略思索，答道：“這就不知了。”

江遠行拿起佩刀：“不管怎么說，看看案發現場的情況再說，王順，周仵，跟我走一趟。”說著轉身出門。

“老大，你的胡餅，邊走邊吃吧。”書生提醒。

三刻鐘之后。

王順疑惑道：“老大，這已經不是我們北府的轄區了吧。”

江遠行道：“是啊，可能報案的人不知道，誤以為在北府管轄吧。”

跟著知情人一路走來，剛好走過南府與北府轄區的分界線，又往前走了不遠，到了案發現場，果然見到南府的捕頭正在忙碌。

打雷一樣的聲音很快傳來：“老江，什么風把你吹過來了，怎么，今天巡街又要到我們南邊逛逛嗎？”不是孟笙的聲音還能是誰？

孟笙正在盤問目擊者，梁歡在里面查看現場。

江遠行將情況說與孟笙之后，孟笙揉著后腦勺：“這就對了，我說怎么聽說已經有捕快查看過現場，還被幾個氣勢洶洶的人帶走了，原來是方捕快啊。”

看來，那幾個氣勢洶洶的人就是國師府的人了，江遠行默默想到。

江遠行道：“現在里面什么情況？”

孟笙道：“死了一個人，還不知道身份，不過聽你說，就是鎮海幫那個人目擊到的死者吧，你要不要看看？”

殺人案發生在一間倉庫中，倉庫里存放的是糧食，只開有一扇小窗，平時少有人來。

幾人進去，門對面是一片糧倉，存滿了糧食，看到尸體仰面躺在靠窗這一側，胸前幾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墻上地上濺得滿地血污。

看到死者的臉，王順和周仵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怎么是他？”

江遠行道：“是誰？這個人你們認識？”

王順和周仵眼神交流了一下，知道自己沒有看錯才開口道：“老大，這個人就是早晨前來報案的那個鎮海幫的人！”

“什么？”不只是江遠行，孟笙和梁歡都同時驚呼。

王順：“沒錯，如果說只見過一面臉可能記錯的話，他的這身衣服我卻有印象。現在是夏末，天氣雖不在炎熱但是也不冷，但是這個人卻穿著棉衣，當時我們還奇怪，為什么他會穿這么厚的衣服。”

江遠行幾人看去，地上之人胸前的衣服破口確實露出了棉絮，鮮紅的血液已經凝結在棉絮上。江遠行摸了摸袖口，確是厚實的棉衣，看來就是那人不會錯。

孟笙道：“這人早晨是去北府報案，說是目睹了兇殺，之后方捕快隨同他一起來了現場，難道還有別人被殺，之后殺人之人將他滅口？”

江遠行道：“老孟，你們到現場與方直被國師府的人帶走，中間間隔多久。”

孟笙少有地露出思索的神色：“這個問題……”說著看向了一旁的巡捕。

巡捕一拱手道：“報告江捕頭，我得知有兇案發生便趕到了這里，當時恰巧看到一位捕快被幾個人帶走，想來就是北府的方捕快，然后我就差人去請孟捕頭，之后過了半個時辰孟捕頭到了現場。中間沒聽說附近有其他的兇案。”

江遠行身死片刻，道：“這么說來，應該并未有第二起兇案發生。按照這位巡捕的說法，小直在此處查案時被國師府之人帶走。早晨小直是與地上這鎮海幫的人一起來的現場，有一位捕快在，金元幫的人絕不敢報復殺人。”

頓了頓，江遠行繼續道：“但是，這個鎮海幫之人確實死在了這里，而且并未出現其他兇案，這樣的話，他報案確實可能如王順所料，是為了污蔑金元幫之人，當時他并沒有目睹金元幫殺人。但是在他和小直來到現場之后，卻不知為何死在了這里……”

梁歡沉吟道：“難道，方捕快和死去的張寒有什么私下的恩怨？”言下之意非常明顯，或許是方直殺了這個報案的人，而后他被國師府帶走，也與這起命案有關。

方直，是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