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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難過和快樂同等珍貴

19 難過和快樂同等珍貴

蔚知基本沒什么主動敘述的時候,他看起來很蔫兒巴,整個過程差不多全靠和老師一問一答。室內空調開得很高,他還是在發抖,一邊擦頭發一邊小幅度抖。

蔣放春敲完鍵盤,回了回頭。蔚知嘴上還回著年級主任的話,眼睛卻跑去找蔣放春了。

蔚知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樣的神情。他把眼鏡摘了,拿在手上,蔣放春的臉在他眼中都變得有些模糊了,他想他該是有些無助的。

想到這里,蔚知又把頭低下去,不說話了,不斷用那條毛巾揉著自己的發,想擋住自己的眼睛。

年級主任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往蔣放春那邊去。

他們應該是在輪流敲鍵盤。蔚知偷偷看,看到蔣放春摸出手機,遞給年級主任。

外放的聲音并不大,可蔚知還是聽出來了,是那天早上,小區的小巷里。

如果蔣放春一直沒給老師交過這視頻,那現在交是為什么呢。蔚知用逐漸遲鈍的大腦想,是為他嗎,會嗎,他的小偶像。

他小心地把眼鏡重戴回臉上,把蓋在腦袋上的毛巾拽下來。這下他看清蔣放春了,老師在看手機,蔣放春在看他。可蔚知一看向他的眼睛,他又很快別開臉。

蔣放春和年級主任又在鍵盤上交流了幾輪,年級主任就說他們可以走了,只是單把佟杰留下了。臨了看了一眼小小只的蔚知,還添了一句,先去醫務室看看,有需要的話等會可以找班主任開條回家休息,家長時間方便就來一下學校,不方便就電聯。這話說給他倆的,蔚知應了,蔣放春助聽器摘了,聽不清也懶得讀唇,看蔚知點頭就跟著點頭。

他們出了年級組,兩把被收起來的長柄傘靠在門邊的墻上,地上還扔著一個濕噠噠的書包,書包上掛著一只濕噠噠的小羊。

蔚知又沮喪又難過,他到現在走路還疼呢,正準備彎腰拉起他那個死沉的書包,有只手已經先一步替他拎了起來。

“醫務室?”蔣放春一手拎著蔚知的包,一手攥成拳,手里捏著的是他的助聽器。

這次開口時他的情緒表達終于有些層次感了,蔚知敏銳地察覺到了焦躁,似曾相識,蔣放春會有這種狀態的情況并不多。蔚知很快回憶起來,那也是一個雨天,食堂里,他看到蔣放春快速進食,那天也沒有戴助聽器。

想起這些,蔚知忽然意識到什么,他看著蔣放春,一下子什么冷什么狼狽都忘了。

他有點驚訝,有點害怕,不太確定,慌亂中靠近了蔣放春一些,他指了指蔣放春手里的助聽器,問:“那個,是不是壞了呀……?”他真怕自己做錯事兒了,他今天已經夠倒霉了,如果再這樣,老天爺對他也太狠了。他難過得不得了,小可憐似的直念叨,“我爸媽都在醫院工作的,應該有做這方面的朋友,我陪你去修吧,賠給你一對新的也可以。對不起……”

他似乎是說了很多,很多抱歉的話,說得亂七八糟、語無倫次。除過歉疚,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他幾乎得不到什么蔣放春的回應,神情、動作、語言,一概沒有,這讓他更不知怎么辦才好了。

忽然,在蔚知還沒什么反應的時候,蔣放春把那對助聽器放進了兜里,騰出的那只手按在他頭上。

像按下什么開關,蔚知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了。

漫長的沉默,蔣放春似乎壓制了自己的焦躁,那點緊張的氛圍緩和了些,可蔚知還是覺得冷,很冷,低溫讓他清醒了一點,讓他意識到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他究竟在啰嗦些什么呢。

蔣放春聽不到他。

那只手忽然離開了,拿起靠在墻上的那兩把傘。頭上一輕,蔚知看到蔣放春轉身,看著那個背影,他癟了癟嘴,不知做出了個怎樣丑的表情,眼淚瞬間蓄在眼眶里,顫顫巍巍地,不敢落。

他低頭,下巴都要抵上鎖骨,眼淚打在眼鏡片上,模糊一片。

好煩啊,他在難過什么呢。

蔣放春走了好幾步,蔚知就搖搖晃晃地跟上去。

那個人走得不快,像特意等他。

蔚知聽到他說:“走,陪你去醫務室。”

其實沒什么大問題。不過淋了雨加崴腳,還有些不嚴重的擦傷破皮。蔚知乖乖坐在板凳上,校醫幫他簡單處理了下,手碰著他皮膚時,校醫掀起眼皮看他,“怎么這么涼?”蔚知搖搖頭。

這時,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了兩下醫務室的門,沒等人應就魯莽地推開了。

——是個女人,看上去三四十歲,齊劉海,披肩發,身材纖瘦,一雙溫柔的杏眼卻格外有神。她臉上寫滿了焦急,可進門時仍不忘朝在場的人略一點頭,表達歉意。

蔣放春站在蔚知和校醫旁邊。她的視線是直朝蔣放春去的,慌了神的樣子,蔚知仰頭去看蔣放春,平日里一向沒什么表情的蔣放春竟也回了她一個很讓人安心的笑。

女人和校醫表明了自己身份后,就開始和蔣放春打手語。兩個人都打得很快,快到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蔚知半個手勢都看不懂,這才知道平日里蔣放春是刻意為他放慢了速度的。

是媽媽啊。蔚知還坐在原處,他剛穿上鞋,衣服還是潮的,可這一切像全感覺不到了似的。蔚知摳著手,很安靜,掩飾著自己的不安與忐忑。

校醫也好一陣沒說話,主要是有點看不明白了。站著的那孩子從進醫務室起就沒說過話,她也不曉得是個聽不見的。

好在這沉默沒持續太久,二人的交流結束得很快。蔣媽媽拉了拉蔣放春的袖子,蔣放春就轉身去拿自己的傘。這是要走的意思。

蔚知大氣也不敢喘,抿了抿唇。余光瞟見一旁孤零零的書包和破傘,他沒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一顆心又冷又空曠。

空氣里似乎也有雨水的味道了,只是越來越淡,越來越遠。蔚知都要懷疑自己嗅覺失靈了。他想,難過是種多么糟糕的情緒呀,他一點也不想難過。

蔚知隱忍著,艱難地小口呼吸,艱難地吞咽唾液。

沒有預兆地,一只溫暖的手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手背、胳膊,太暖和了,猛地一下,蔚知像要被燙著似的想往回縮,那只手又摸在自己腦門上。

“哪家醫院?”他聽見蔣放春問,他聽見自己的心“咕咚咕咚”地燒起來,“你爸爸媽媽。”

蔚知愣愣地看著他。原來剛剛他是知道自己說了什么的么。

“我讓媽媽、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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