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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歷史

我也知道我的話說得太過直接,看到他被我嗆得一臉青黑的神色,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過數(shù)秒,我就對自己的惻隱之心表示后悔,這個男人,他總嫌我的生活不夠亂似的。

“江南,看你這話說的,我是特意過來找你的,沒想到會碰到楚少爺,今天我跟你還有茉莉,相處的十分愉快,我想問問你,可否賞臉一起吃個宵夜?”

“賀成,你別做這么幼稚的事,我跟江南的關(guān)系,不是你隨便說兩句話,就能離間的!”

楚皓全身僵硬,我忙拉住他的手臂,出言相勸:“你別這樣,讓我來說!”

真是夠了,兩個成年人,學(xué)高中生打架還不夠,居然幼稚地斗起了嘴,還不等我說話,賀成又接了口。

“幼稚?我是實話實說,楚皓,你搞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你捫心自問,你有能力給這個女人幸福嗎?”

老天,是誰說有男人為自己爭風(fēng)吃醋是件頂有魅力的事?天上吊下根繩子吧,好讓我就這么伸手飛離地面也是好的。

我一陣目眩,死氣沉沉地道:“二位慢慢聊,我明天還要上班,先上樓了!”

“江南!”楚皓抓住我的手,喚我,聲音沙啞,我回首望他,平日里精神澄澈的眸子居然是紅的。

我一陣難受。

“楚皓,你放開她,你別忘了,你明天要跟惠子一起去見你的父母,我已經(jīng)跟你家里說過,會派人送你們過去,我留下來江南照顧!”

賀成怎會放過這么好擠兌楚皓的機會?他趁熱打鐵地表明立場,我心下不忍,掙脫掉楚皓的手,打斷他:“賀先生,有什么事你們私下協(xié)商吧,請別在我面前這樣!”

賀成回望我,神色復(fù)雜。

“還有,請你們管好各自的生活就可以了,我不是嬰兒,照顧這兩個字,不適合用到我身上!”

我又轉(zhuǎn)過身,看住楚皓,心痛地出聲:“你別在這里呆著了,雖然我答應(yīng)會跟你一直保持關(guān)系到你結(jié)婚那天,但現(xiàn)實好像有點困難,你也看到了。說實話,那女孩有什么錯呢,聽從家人的安排漂洋過海來做你的新娘,卻要因為我而受到影響,實在是無辜,我不能再固執(zhí)下去了,你走吧,我們以后就別再……”

“別再怎樣?”他突然用力,捏住我的肩膀,痛苦的表情讓我不忍直視,我將頭偏向一邊。

他哀求道:“你不可以這么對我,沒有你,我感覺做什么都沒有意義!”

他搖晃著我虛脫的身體,我閉眼不看他,只感覺到賀成把他捏住我雙肩的手臂撥開,聲音自我身后響起:“楚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只顧你自己的感受,你沒看到她,都快站不穩(wěn)了嗎?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還抓著她做什么?”

實在沒有多余的心力理會這兩個人之間的對峙,我沉默著。

下一秒,賀成輕推我的身體,替我打開車門,把我塞進(jìn)了他的車子。

車子駛離小區(qū),我木然回首,楚皓的身影在夜色中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

我坐在黑色的大車?yán)铮挥X雙目刺痛,眼睛像是被霧氣罩住了一樣,不管怎樣睜大,仍是看不清眼前的任何物體。

“江南,你別這樣,別人見了,還以為是我綁架了你!”

一盒紙巾遞到我跟前,賀成略帶輕笑的聲音響起。

我的意識漸漸恢復(fù),怎么回事?我是哭了嗎?我轉(zhuǎn)頭看車窗,那里面映著一張面如死灰的死人臉。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還是忍不住啊,哭成這樣!還是傷心啊,所有的瀟灑都不過是表面功夫啊。

“放心,我會當(dāng)作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沒看到,你可以盡情宣泄!”

賀成一如既往地發(fā)揮著他的冷幽默,我卻一點也不覺風(fēng)趣,只覺荒誕跟丟臉,居然在這個男人跟前哭得跟個淚人似的,還不自知。

我抽過紙巾,胡亂抹了把臉,嗡著鼻子道:“賀先生,麻煩你送我回家!”

車子突然停下,眼前是一片空地,我不知道這是哪里。

賀成轉(zhuǎn)過頭,神色嚴(yán)肅地看住我,像是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每次跟他交談時便會有的如芒在背的緊張感再次襲擊著我,我小心翼翼地回望住他。

“江南,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他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我茫然呆坐,無心回答,我想要什么,我已經(jīng)跟楚皓說過的,不想再跟這個人談?wù)摚骸斑@是我自己的事,麻煩你送我回家!”

“抱歉,我做不到!”他聲音堅決而響亮:“你忘記我剛才說的話了么,我是特地來找你的,目的是想跟你吃頓宵夜,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我會半途而廢嗎?”

“我說了送我回去,你這個人,聽不懂話嗎?你做什么那么多事?”

我突然火大,這個男人怎么那么沒有自尊心?我都表示的如此直白了,他還要往槍口上撞,就怪不得我情緒激動了,我本不是個亂抓人撒潑的人。

“你還能發(fā)火,說明你還沒走火入魔,這才正常,一直憋著,會產(chǎn)生內(nèi)傷的!”出乎我的意料,他不怒反笑。

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把車頂?shù)臒舸蜷_,徑自把我衣袖擼起,看到手腕上兩道鮮紅的勒痕,他細(xì)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微慍道:

“這個瘋子,把你勒成這樣,還口口聲聲說愛你,我今天怎么樣也不能把你送到他手里受罪!”

賀成的手掌有著中年男人的粗糙跟溫?zé)幔龅轿視r,我只感覺像烙鐵一樣灼熱,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并未多言,松開我,嚴(yán)肅道:“走,帶你去調(diào)節(jié)下心情?”

“我不去,你聽到?jīng)]?”我粗魯?shù)鼗亟^他。

他不理會我的歇斯底里,發(fā)動車子,把車子滑入車海。

我嘆息一聲,放棄掙扎,他總不至于把我賣了,況且,這一刻,我只想安靜地呆會。

我呆呆望著窗外,腦海里盡是楚皓那張神色凝重的臉,他還在我家等著我嗎?如果是,我該回跟他說清楚才對。

可現(xiàn)在,我們都太過敏感,感情都是蒼白的,語言也顯得無力。

沒有鎖沒夠打開我們之間那扇叫做現(xiàn)實的門。

我抿了抿唇,心如刀絞,像是被子彈穿膛而過,獵獵的風(fēng)在上面吹著,只剩絕望跟等死。

車窗上映著面如死灰的自己,我睜大眼睛,呆呆地坐著。

賀成開著車子一路行駛,速度并不快,像是為了特地照顧我的情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在一樁安靜的建筑前停下,路燈在冬夜的黑暗中閃著無力的光。

我轉(zhuǎn)頭,呆呆地看住賀成:“這里是哪里?”

賀成看住我,咧嘴一笑:“江南,你在冥想什么?別這么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hù)欲啊!”

“你能不能嚴(yán)肅點?”

我的語氣很不好,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跟我打情罵俏,但我不見得有心情奉陪,我心里亂得如公園外面的落葉。

誰碰一下,都能讓我炸毛,卻還是有不怕死的。

“冷靜!”他看著我笑,眼神里滿是笑意,額頭淺淺的細(xì)紋讓他更顯風(fēng)流倜儻,可我無心欣賞這些。

“江南,我知道你心情不佳,不計較你跟我發(fā)火,雖然我對你有好感,但我不是那種沒耐心的人,我們多的是時間,先下去吧,我們到了!”

我嘆息一聲,既來之則安之,先下車再說吧,可這該死的車門,卻怎么也推不開,我挫敗地看向賀成,他已經(jīng)繞過車身,替我打開車門,做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欠身動作:“這位小姐,請下車,我們已經(jīng)到了!”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太陽穴突突地跳。

下了車,突然的冷空氣,讓我的大腦清醒了許多。

我攏了攏大衣,開始環(huán)顧四周,這地方應(yīng)該是郊區(qū),環(huán)境極好,這個點,居然靜謐的如醫(yī)院的太平間一樣,入眼是棟兩層白色建筑,黑色的縷花大門,進(jìn)門是個寬闊的院子,往里面走有臺階,鋪著紅色的地毯,就連我腳下踩著的也是綠茵茵的柔軟草地。

紙醉金迷!這是我的第一感受,要知道,在A市,還有不少人是睡在天橋底下的!

“江南,走吧,保準(zhǔn)你不虛此行!”

他催促,人已經(jīng)步上臺階,我佇立在原地,并沒移動腳步。

“怎么?怕我把你關(guān)起來,不放你走了?”他笑著問我。

我冷哼一聲,想激我?十年前或許管用。

他走過來,拉我的手,我下意識避開他,他叉著腰,無奈一笑:“江南,走吧,我說過,你會不虛此行的!”

他這么一說,我倒真對他沒那么重的戒心了,只是腳步仍未向前移動半分。

突然耳旁傳來悠揚的管弦聲,聲音由遠(yuǎn)而近,像是從天外飛過來的一樣,聽起來像是女人的聲音,低而纏綿,像在傾訴衷腸,讓人有種,縱不語,也依依的哀愁縈滿胸臆。

是我聽錯了嗎?聽剛才的歌詞,像是《牡丹亭》里面的詞,可這凌晨時候,誰那么閑,不睡覺,在這里練嗓子?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一步步往臺階邁動。

纏綿悱惻的傾訴聲還在繼續(xù):

原來詫異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云霞翠軒。

雨絲風(fēng)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著韶光賤!

是花都放了,那牡丹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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