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呆呆的,忙把我按回懷里,柔聲道:“江南,你看著我不說話,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楚皓,你家里……是不是不會接受我?”
不敢問,還是要問。
突然,他將我壓在身下,看住我,眼神黯然,低聲喚我:“江南!”
“別,你先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一早就說過……”
我徒勞地用手臂撐著他胸口,身體卻感受著他的灼熱欲望,還有……焦慮跟不安,這些如山般壓在我身上,除了承受,我別無它法。
“江南,你不知道,我含著金鑰匙出生,讓無數(shù)人艷羨不已,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來不認(rèn)為,這世界上,有什么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可是這次,我被現(xiàn)實(shí)擊得潰不成軍,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
說完,他低頭吻我,用力地,然后挺身而入。
我輕輕喘息,迎合著他,身體被填得滿滿的,鋪天蓋地的愉悅?cè)缇蘩税阋u來,我們沉浸在這瘋狂忘我的世界里。
我的內(nèi)心卻殘花滿地,一片凄涼,眼前仿佛被寡婦頭上的黑紗給蒙住了,看不到任何曙光。
夜晚,他睡著了,我默默注視著他清俊的臉龐,不肯入眠。
月光從豁然敞開的窗口灑進(jìn)來,讓他整張臉越發(fā)的慘白,我輕撫著他的眉眼。
在心里默默問著他:你所有的不安跟焦慮是不是都因?yàn)槲遥课夷転槟阕鍪裁矗孔钪匾氖悄阋檬裁捶椒ò盐伊粼谀闵磉叄?
如果要我像漢武帝的阿嬌那樣,做一輩子你金屋里見不得光的“夫人”,那我絕對是不會答應(yīng)的。
這樣的天長地久,我寧可不要!
生活往往比想象的要美好很多,對于我們之間存在障礙,兩人都默契地不去觸碰,我們約會,聊天,說笑,仿佛那些問題不存在。
但我心里其實(shí)清楚,問題還在,這或許,只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護(hù)士的工作忙碌而充實(shí),考試,急救,進(jìn)手術(shù)室,我每天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楚皓也一樣,制藥公司大會小會開不停,他經(jīng)常出差。
我們見面的機(jī)會少之又少,但仍舊爭分奪秒地跑去見對方。
又輪到我轉(zhuǎn)班休息的日子,我提前問了楚皓,有沒有時間見面,他說有,但是要晚一點(diǎn),我便去我常去的那家咖啡廳等他。
他一個月要去外地至少出差兩三次,有時候還是海外,他上次跟我提過要自己開一家小公司做為開始,我不懷疑他的能力,但另起爐灶,對誰來說,都非易事,更何況,他這是在跟他的父親作對。
我不過是個小護(hù)士,對工作上的事,給不了任何意見。
忙碌并沒有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有空就約會,見面,沒空就在電話里說笑,互相慰籍,不過相識數(shù)月,我們的相處模式卻似普通小夫妻那般了。
若能碰上兩個人都休息的日子,我們便一起吃飯,我買了菜,去小公寓做給他吃,吃飯飯,手牽著手散步,聊天,絕口不提他家里反對我們的事。
有時候,我們在一起過夜,第二天他送我去醫(yī)院上班,或者,他有空,就把車停在醫(yī)院門口等我。
最值得一提的是茉莉,她跟楚皓相處的十分融洽,我之前的擔(dān)憂跟顧慮完全多余。
楚皓性格溫柔,長相孩子氣,跟茉莉在一起,也像個大孩子,我有時候感覺自己就是個“老媽子”,帶著兩個孩子。
一見到楚皓,小姑娘便會歡天喜地地?fù)渖先プ屗В艨p三個人的休息時間都對的上,他就開車帶著我們?nèi)ブ苓吅猛娴牡胤蕉蛇^一整天開心的時光,小姑娘愛玩的項(xiàng)目,他一一奉陪,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老遠(yuǎn),我都能聽到他們倆個的笑聲。
我是享受的,這樣的幸福,不管是我,還是茉莉,我們都好久好久沒有擁有過了。
我暫時不去想將來要面對的難題,中國有句古話——得快樂時且快樂,不管以后如何,我想珍惜眼前這段來之不易的幸福。
在歷經(jīng)劫難之前,在冰天雪地到來之前。
我經(jīng)常在半夜聽到他起床接電話,說的都是專業(yè)術(shù)語,我一句都聽不懂。
每每這時,我都默契的轉(zhuǎn)過身,背對他睡著,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擔(dān)憂的臉龐,我在心里自責(zé),為自己不能幫他分擔(dān)而懊惱,聽著他一聲聲的嘆息,我內(nèi)心無比沉重。
當(dāng)他打完電話躺回我身邊從身后摟著我時,我仍然裝睡,待他睡著了,我再睜開眼睛,眼眶多數(shù)時候,都是濕潤的。
路的盡頭是什么?我們兩個心里其實(shí)都有數(shù)。
而倔強(qiáng)的一意孤行,只是為了胸口那劇烈跳動的愛情!
“江南!”
一道男聲打斷我的思緒,我茫然抬頭,居然是賀成。
“怎么是你?”我沒好臉色,這個男人,怎么跟塊牛皮糖似的。
“婷告訴我,你經(jīng)常會光顧這里,我就來試試運(yùn)氣!”
他仍舊似笑非笑,彬彬有禮。
“有什么事嗎?”我蹙眉問他,明確表明,我不待見他。
“你別這么對我好不好?我有那么讓你討厭嗎?”
他倒是自在,居然在我對面坐下,徑自往我的咖啡里加糖。
我懶得理他,站起身:“咖啡還沒動過,請你喝了,我先告辭了!”
“別呀,我有事找你!”
他也站起身,一臉的和氣,聽婷講過,他是做生意的,和氣生財(cái),一點(diǎn)也沒錯。
我睨了他一眼:“我還有約,請盡量簡潔地說完你要說的話!”
“約了楚少爺是么?”他啜了口咖啡,姿態(tài)悠閑。
我心中警鈴大作,一句“你怎么知道”,差點(diǎn)脫口而出,想了想,甚絕不妥,說出口的話卻是:“跟你有關(guān)嗎?”
他突然放下杯子,正視我的眼睛:“聽我一句勸,那個人不適合你!”
我一陣火大,在心里罵他“有病”,說出口的話卻還是保有了幾分禮貌:“咖啡錢已經(jīng)付過了,賀先生,我先告辭了!”
不想跟這種人瞎耗。
“看來,你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說了句戲劇性的臺詞,顯而易見,吊足了我的胃口。
我已經(jīng)邁動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冷冷的道:“有什么話請直說,別繞圈子!”
他仍舊似笑非笑:“你先坐下,我可不想一直這么仰著頭跟你說話!”
我默然,坐回椅子上:“說吧!”
他手撫著杯子的邊沿,看住我,微瞇著眼睛,像夜里捕捉獵物的狼,我不由脊背僵硬,有點(diǎn)后悔留下來了。
他突然一笑:“你別那么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睨了他一眼,偏頭看著桌上的杯子,沒回他。
“我想,我還沒正式向你介紹過我自己,我是做珠寶開發(fā)生意的,順便也倒騰一下房地產(chǎn)跟證券之類的,我從小定居日本,但我祖籍是潮州的,算起來,跟你男朋友還是老鄉(xiāng)!”
“那又怎樣!”我回道。
“雖然我現(xiàn)在大部分的生意都在國外,但老家還有一些關(guān)系在,這些認(rèn)識的人里,就包括楚皓的家庭,他們家靠醫(yī)藥起家,不僅在潮州當(dāng)?shù)兀瓦B全國的醫(yī)藥市場也幾乎被他們家壟斷,財(cái)勢不可小覷!”
我瞇眼看著他,這個男人吊足了我的胃口,從楚皓口中無法得知的真相,似乎在他這里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的沉默不語讓他很是滿意,似乎達(dá)到了他預(yù)期的效果,我心下不悅,卻沒有馬上離開,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應(yīng)該聽說過,潮州人重男輕女嚴(yán)重,而楚家又是聞名全國的醫(yī)藥世家,家里的人丁自然是不少的,到了楚皓這里,已經(jīng)是第三代了,這些,你應(yīng)該有聽他對你講過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
楚皓之前跟我說過他家里的背景關(guān)系,說人丁興旺,叔伯侄兒女,幾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
這些東西,對我來講,沒什么意義,自然是聽聽就過,誰會去記得那么清楚!
“江南,你這一頭霧水的模樣,讓我很是不安啊!”
他仍舊笑,說出的話卻讓人很不舒服:“這樣可是不行的,若你了解透徹了他家里的復(fù)雜情況,就不會對我這么反抗了!”
我冷哼一聲:“若你想告訴我,別癡心妄想嫁入豪門,那你大可不必再說,我沒想那么遠(yuǎn)!”
他定定地看住我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話,推掉今天的約會,我保準(zhǔn)你不會后悔!”
我胸口響若鼓捶,意識也十分清醒,知道不該跟這個不知所謂的男人繼續(xù)牽扯不清,可連日來,楚皓對他家里的事只字不提,讓我對此十分不安,很明顯,這個男人,能讓我知道一切。
心里叫囂著不該理這個人,手卻不聽使喚地拿起了手機(jī)。
我給楚皓發(fā)了信息,告訴他家里來了客人,約會必須取消。
然后,去赴這個男人的約。
“江南,你真是冷靜,從頭至尾,面不改色,到底是你偽裝的太好,還是你根本不在乎這些?”
他自以為是的試探著我。
我冷冷一笑:“你如此執(zhí)著地要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又怎好一推再推?至于我在乎還是不在乎,你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