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窗外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打破了房間里尷尬的氣氛,殷洛往窗外看去,一個穿著襯衫的中年男人正從車上下來。
“我爸回來了。”顧北其說。
殷洛低呼一聲,說:“那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顧北其沒明白她的意思,轉身就看到殷洛貓著腰鬼鬼祟祟在房里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你干什么?”
“找躲的地方呀。”殷洛答得理直氣壯
“走,我帶你去見他。”顧北其牽過殷洛的手。
殷洛還想掙扎,卻犟不過顧北其力氣大,硬是給她拖到了門外。
顧北其家中庭是鏤空的,從三樓就可以看到一樓的客廳,一出門口殷洛就看到顧北其他爸,聽到樓上的聲響,他爸還抬頭往上看了一下。
“小子,這是誰呀?”顧向和明知故問。
“叔叔好。”殷洛拘謹的問好。
“你好你好。”
“這是我朋友。”顧北其說。
“喲,長大了,會交女朋友了?”
“不是的,叔叔,我們是同學。”殷洛急忙說。
“看看,人家都不承認你。”顧北其他爸揶揄道。
殷洛聽顧北其他爸這么一說,連忙求助似的看向顧北其。
“好了,老頭子,不要嚇到人家。”
“誒呀,開個玩笑嘛。”
顧叔叔對顧北其真好。
殷洛新奇的看向這對父子,眼中流露出一絲艷羨。
“來,坐下,都杵著干嘛。”顧向和拍拍沙發,“小子,讓王阿姨送點點心過來,小姑娘都愛這口。”
“王阿姨今天回家看孩子去了。”怕他爸怪罪阿姨,顧北其又支支吾吾的補充:“是我批準她回去的。”
“王阿姨她家孩子上個星期就扔給她父母幫帶了,哪還用看什么孩子,我看是你小子為了和人家姑娘獨處才支走她的吧。”顧向和毫不客氣的拆穿他。
“你不要亂說!”顧北其手足無措的解釋,“我那是怕殷洛她緊張。”
“緊張個屁,你快去給人家王阿姨打個電話,讓她過來給你們做飯。”
顧向和支走顧北其后又笑著朝她招招手:“你叫殷洛是吧?”
“嗯。”殷洛點頭應和。
“不緊張哈,我們家那小子平時比較混,要是受什么委屈就和我說,我回頭幫你出氣。”
殷洛沒想到顧北其的爸爸原來這么和藹可親,看他已然是誤會什么的樣子,殷洛急忙說:“顧叔叔,我和顧北其就是同學,不是那種......關系。”
“是也沒關系,你顧叔叔很開明的。”
“額......”殷洛感覺顧爸似有所指,但不知道該怎么回,幸虧顧北其及時趕回。
“你們聊什么呢?”顧北其插話。
“隨便聊聊,這么緊張。”
顧叔叔上下打量了這兩個人兒,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孩子長大了,喜歡個女娃子,很正常,想想他當年也是拉著初戀扯了證,很有他年輕時的風范嘛。
又拉著他們聊了幾句家常,硬是留著殷洛吃過午飯才放她走。
“欸,你聽說了嗎,我們學校出了個大事!”飲水機前邊不到一米處的欄桿倚靠了三兩個學生,圍做一團低聲說話。
殷洛的思緒被這話打斷,想起出來的目的,她打開瓶蓋,把水瓶放到飲水接口處。
“五班的李君被爆出抄襲,現在已經在辦退學手續了。”
“李君哪號人,沒聽說過。”
學校里姓李的太多,兩個字的姓名有重疊的就更多,對不上號也是正常。
“就是前段時間去其他學校交流的,在全國新作文獎中得第一名的那個李君。”
殷洛擰緊瓶蓋,有點唏噓,但并不關心,正要轉身回教室,就聽見林漠的名字,腳步一頓。
“你是說是那個和林漠一起去其他學校交流的李君?!”
“天啊!全國第一居然抄襲。”
“誰說不是呢,臉可丟大了,新聞上當初還播他是文學界的明日之星,前途無量,結果后腳,踩坑里了。”
“我還聽說是有人收集了證據舉報到了頒獎方那邊,這才被爆出來的。”
“嘖嘖嘖,好大一個瓜,難怪沒臉在學校待了。”
李君?
殷洛對他的名字也沒什么印象,但要說全國新作文獎第一,她有印象,記得好像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上臺做了發言。
那個黑框男生應該就是李君。
沒想到,居然是抄襲的,他們班語文老師還在班上念了這篇獲獎作文。
寫得很有深意,可惜了。
殷洛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轉頭又埋進了題海中,即將文理分班,她得努力才行。
沒曾想,話題的主人公李君竟然攔住了他。
那時她正從圖書室走出來,懷里還抱著一沓剛借的書。
圖書室是在一樓,是用兩間教室打通后做的,書架一排排有序層列,按說這么小的一個圖書室應該沒什么可看的書籍。
但是托顧北其爸爸的福,里面的書籍定期更新,還會根據學生的意愿進行采購,所以殷洛常能在這借到不錯的書。
她看的書很雜,涉獵廣泛,但并不精通,只圖一樂。
畢竟家里的小電視實在不夠她看的。
就在殷洛捧著一沓書心情愉悅的往教室走的時候,迎面撞到了李君。
是動詞的撞。
書撒了一地。
殷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正當她不雅的揉著屁股起身時,就看到對面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盯著她,眼神灼熱。
殷洛覺得有些奇怪,但并不在意,蹲下身打算把掉在地上的書拾起來。
突然,一個身影擋住了光線。
殷洛抬頭。
是那個黑框眼鏡男。
“同學,有什么事嗎?”殷洛疑惑,她并不認識對方。
黑框眼鏡男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左手扶了扶眼鏡。
“我是李君。”他試圖喚起殷洛的記憶。
畢竟殷洛曾那樣對自己笑過,還提醒自己要拉書包拉鏈。
如果這還不算是關心的話,那什么才是呢。
他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微笑,這笑容在浴室鏡前練習過上百次,是這張臉上最好的表情。
但殷洛似乎不能共情。
她只覺得這人有病,有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