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秦毅峰等在醫(yī)院門口。羅莉蹦跳著出來，倆人在醫(yī)院門口攔了輛三輪車，就直奔雷院長家。雷院長已先行一步到家，因為是新年伊始，許多工作都尚待開展，所以雷院長相對較閑。

二姨已經在廚房里忙碌開了。二姨在黨政機關上班，循規(guī)蹈矩的工作模式，上班下班一條線。所以，她有充足的時間摸索整理家務。

二人進屋后，二姨倒是沒有讓羅莉過來搭手，嘴里說著：“你們聊，都是過年現成的東西，方便的很。”

羅莉也不勉強，就端了瓜果盤子，陪秦毅峰在客廳里和雷院長聊天。羅莉湊近雷院長，親昵地喊了聲，“姨夫，你看小秦在這兒進修也一年多了。總在這兒蹭著也不是回事兒不是？您看？能不能早點把他安排到醫(yī)院上班啊？”

雷院長低頭沉默了會兒，才緩緩說道：“唉，現在進個人可不像以前，我說了算。要幾個領導在一起討論研究，有難度啊！”

“是啊，我們知道有難度才來找姨夫您的撒。你看，需要咋樣打點？你指點一聲兒。我們是小輩兒，您只管指教我們。”秦毅峰一臉誠懇地對雷院長說。

“哎，就是沒把你們當外人，我才這樣說，這些是大實話啊。現在辦事不好弄啊？雖說馬上新大樓要竣工，需要人，可是你知道不？光市領導級別的招呼就超額了。都是上頭的領導，哪個我們都得罪不起啊！”

“姨夫，我們知道有難度才來麻煩您的。您幫我們想想辦法，該走的關系，該請客送禮，您說一聲。另外，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秦毅峰說著，從身上掏出一沓用紅紙包著的東西，放在桌案上。看那東西板正的模樣，應該是人民幣無疑。那厚厚的一沓，應該有大幾千。

羅莉在旁邊看著，也是傻愣了眼。送錢這一茬兒，秦毅峰沒有對她提起過。

“哎，都是自己人。不需要這樣。”雷院長說著，象征性地把那沓錢往回推了下。

“哎不是，姨夫，這錢是請姨夫幫忙打點用的。您請人喝杯酒，找別人搭個話，哪兒不需要錢呢？！姨夫的辛苦，我記在心上，等將來我再好好感謝姨夫您。”秦毅峰又把錢推過去，然后又說：“姨夫您不收了這，我心里不踏實。不管成不成，姨夫的恩情，我記著呢！”

“好，既然都是自家人，話也說到這個份上，我先把錢收著，辦得成辦不成，這個要等試了再說。辦不成，小秦啊，你也莫怪啊！”雷院長說著，把那沓錢往抽屜里一塞，繼續(xù)招呼二人吃瓜子。

正在這檔口，二姨過來喊三人吃飯。四人圍坐，開懷地把杯吃了頓飯。飯后，羅莉知道二姨他們有午休習慣，便提議告辭。

二姨倒也沒多挽留，送到門口，目送二人遠去，才輕輕掩上門。回頭問雷院長“老雷，現在進個人不是你說了算嗎？你咋說。。。。。。”

雷院長不屑地說，“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說著，打開那沓紅紙包，把里面的錢拿出來，就著桌上的酒點起來。

“多少？”

“五千。這小子還算識時務。”

二姨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輕嘆一聲，“咋說，他也是羅莉的男朋友不是？”

雷院長嘿嘿笑了兩聲兒，“你終于能想起來，他只是羅莉的男朋友了。將來，他和羅莉談的成，都好說，就是親戚一家人。如果談不成，不是白白幫了忙？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利用我們這層關系才和羅莉好的呢？”說著，抽出根牙簽剔了牙，又說：“咋得？就算是親戚，我該給他白幫忙？！”

“我看小秦這孩子不錯，長得陽光帥氣，對羅莉又好，還精通人際關系。”

“就說了，你們女人只看表象，看長得帥，會哄人就是良人？喜歡花言巧語，哼，被賣了幫著數錢的時候，別哭！”

“那羅莉工作的忙，你可要幫啊，我大姐就這一個丫頭可指望呢。”

“知道，知道。那不一樣。我心里有數。”

*

走下樓的兩人也在為這五千塊錢起了爭執(zhí)。羅莉一下樓，氣呼呼地一倔一倔往前走。

秦毅峰都有些跟不上了，“姑奶奶，咋得了嗎？誰個又惹你生氣了？”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準備了五千塊錢的事兒？”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我一年半不吃不喝的工資，你會讓我送嗎？”

“不會。可是，起碼你應該告訴我一聲兒啊。”

“那不就是了。我知道你會心疼我，不讓我送。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和二姨姨夫之間，目前還不算是親戚，不算朋友，他們有什么義務要幫我？”

“可，可你是我男朋友啊！”

“我對你的感情，我明白，你明白。可是不見得所有人都懂啊！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讓你兩頭為難，知道不？傻瓜，我這全是為你考慮呢。你以為我現花花的五千大洋花出去，我不心疼？！我比你心疼多了。可是，我不能讓你為難，讓人家覺得羅莉找得男朋友不懂事不是？！”

說完，拉起羅莉的手，一迭聲地感慨道：“哎，我是花了錢，顧全了你的感受。現在，反被你質問。哎，做男人真累啊！”

羅莉親昵地靠上來，把臉蹭在秦毅峰的胳膊上，幸福地笑著。

*

初春的天氣，氣溫明顯回暖，誰知竟在夜里飄飄灑灑地下起了一場雪。第二天，一打開門，便看到樹上，地上全是白白的一層。

凌一呵著手，“這天氣，竟然還下雪。”

鄭蓉兒用手指戳著走廊臺子上的積雪，說：“這就是所說的桃花雪吧。存不住的，氣溫太高了。”

果真，兩人走下樓，便看到路上那薄薄的一層，已經被人踩得變了顏色。灰黑，泥濘，混雜著融化的積水。踩上去“嚓嚓”作響，濕的水順著鞋沿滲到鞋子里，涼涼的，冰冰的，讓人有種踩在泥鰍上的不適感。

今天，她們要轉科到手術室。想轉回去換鞋，好像已經來不及了。凌一忍著腳底的不舒服，踮起腳尖撿著有雪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