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被人流沖得四分五裂。等到煙花結束，陸陸續續回到寢室，已經十點多了。

凌一在煙花結束后，就和周宇龍分開了，因為他回左岸還有段距離。倆人對視，默默揮手作別，仿佛難舍難分的小情侶。凌一只能用“仿佛”這個詞來形容她和周宇龍的現在。因為她不確定，明天的他，會不會又莫名其妙躲著她，連一個解釋也不留給她。

凌一是第一個回來的。寢室里燈在亮著，但是悄無一人。

這燈是臨出門時，鄭蓉兒讓留下的。她說，正月十五，講究的就是個燈火輝煌，只有燈火通明才能一年旺到頭，才能有好收成。凌一腹誹一句“迷信”，但是并沒有反駁，而是依言把寢室里和衛生間的燈都打開了。好的彩頭，信總比不信的要好吧！

凌一剛倒了杯水，還沒喝到嘴呢，就聽到有人敲門，然后有男聲問：“羅莉在不？”

凌一一剎那間沒分辨出是誰，口里答應著“來啦”，端著她的陶瓷杯子走到門口，順手拉開了寢室門。

門口的人竟然是秦毅峰。

凌一有一瞬間的恍惚，那張和周宇龍如此相像的臉，那眼尾高挑的眸子，熟悉又陌生。

還是門口的秦毅峰比較淡定，開口說道：“羅莉她還沒有回來嗎？我想找她有點事。”

凌一眼光瞟向地面，尷尬地點了下頭，“嗯，知道。她還沒回來。”

“凌一，你現在還好吧？”秦毅峰倒沒有凌一反應那么強烈，應該是預想過遇到凌一的可能，只是語氣關切，略有些曖昧的意味。

凌一有一瞬的失神，她的心恍惚又要被這溫柔俘虜。半晌，才回過心神，收斂眸子，佯裝淡定地說，“還好，謝謝。”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秦毅峰話說到一半，突然，就聽到樓梯口有人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凌一聽出是張小婭的大嗓門。

秦毅峰趕緊識時務地閉了嘴。凌一也轉身徑直回到寢室里。

說話的倆人走上來，看到秦毅峰局促地站在門口，也是吃了一驚。羅莉盯著秦毅峰看了半晌，又看了正坐在床上悠閑喝水的凌一一眼，略帶火藥味兒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張小婭見勢不妙，偷溜進寢室，把門掩上，壓低聲音問凌一，“咋回事？”

“啥咋回事？”凌一故作茫然地問。

“他咋在門口？你一個人在寢室。。。。。。”張小婭語無倫次。

凌一撇了撇嘴，不由得好笑，“咋得啊？還不許我在寢室？！還不許他在門口？！”

“不是，你知道羅莉那個性，肯定眼里容不進沙子。這下，可咋辦吆？”張小婭急得直措手。

“關我屁事。”凌一不置可否地扭過身，拿起她的毛衣慢慢織起來，不再搭理張小婭。其實，凌一篤定，以秦毅峰的手段，他吃得定羅莉；她還篤定，羅莉肯定也吃他那一套。

門口。

羅莉的質問聲也大起來，“你咋和她在這兒說話？”

“沒有，你誤會啦。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我找了你一晚上，看到你們寢室的燈在亮著，我一遍遍過來敲門，剛一打開看到是凌一，我們還沒說話，你們就回來了。”

“奧，是嫌我們回來早了，影響你們說話了？！”羅莉有些胡攪蠻纏起來。

“不是，羅莉你聽我解釋。我一晚上跑了無數遍，就為了見你。我們有半個月沒見了，我坐了一下午車，趕過來，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你。可是，羅莉，你竟這樣質疑我的心。”秦毅峰竟有幾分哭腔，“你這樣傷我的心，太難受了。”

羅莉沉默了。

門外的倆人長久的沉默中。

良久，忽然聽到羅莉“嗯嚀”一聲，仿佛是兩人相擁時的身體相撞。再然后，便聽到腳步順著樓梯漸行漸遠，卻再沒聽到一句言語。

寢室里的張小婭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鄭蓉兒回來的時候，寢室里只有張小婭和凌一，她隨口問了句，“哎，羅莉咋還沒回來？”

凌一沒有答話，低著頭織她的毛衣，仿佛這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兒，容不得打擾。

張小婭望望凌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咋樣說起。最后只能吭嘰了一句，“她和秦毅峰下樓去了。”

鄭蓉兒“奧”了一聲，壓根也沒多想。

*

醫院小花園里。

雖然是十五，街道上燈火通明。但是小花園里卻路燈微弱，只勉強能照出路來。也是，這大晚上的，都到熱鬧的街市上去了，誰會到這兒來。又冷又暗的。

秦毅峰把羅莉攬在懷里，一路從五樓下來，摸索著找到一處黑黢黢的角落。他把羅莉緊緊勒在懷里，托起她的腮，定定瞧羅莉撅起的嘴。剛開始羅莉還賭氣掙扎幾下。不大會兒，便被秦毅峰那溢滿春水的含情脈脈給俘虜，徹底放下矜持，小女人地窩進他懷里。秦毅峰溫柔地擁著她在臺階上坐下，讓她的頭斜靠在自己肩上。

“莉，你知道我多想你嗎？這個年我是吃不香睡不下，你瞅瞅，我都瘦了。”秦毅峰粗重地喘著氣，摸索著抓住羅莉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摸。

羅莉賭氣般地抽回手，噘著嘴不理他。

“天天盼著能早點過完年，好早點見到你。”秦毅峰繼續絮叨，話語溫柔的能融化一盆冰。

“騙人。既然想早點來，那咋不過來陪我過節？”羅莉佯裝羞怒。

“傻瓜，不是我不想早點來。這不是因為要準備給姨夫拜年的禮物嘛。過年前，我們已經約好，等過年來了去給姨夫拜個年。我不是去準備禮物了嘛。”

“哼，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羅莉憤憤然。

秦毅峰手撫上她的頭，“傻瓜，咋會忘記呢？！我可是清楚記得呢。這不，想著能給姨夫帶些上好的山菇，在周圍幾家村子收尋。農村人注重過年，進山的少，好不容易等到節前才收齊。想著明天十六，好歹也算年撒，這不，一到醫院就跑多少趟去找你。不被你心痛就算了，還被斥責，還被罵。。。。。。我容易嗎？！”

秦毅峰說著說著，佯裝委屈的要掉下淚來。

羅莉訕訕的，推了秦毅峰一把，“嘿嘿，莫生氣了。我不是在意你嘛。我一看你和她說話，心里就莫名冒火。不是怕她把你拐走了嘛。”

秦毅峰揉著羅莉的頭發，帶著寵溺的語氣道：“傻瓜，我說了多少次，我在意的人只有你，只有你。不許再瞎胡鬧了。別的誰就算是七仙女來了，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只要你，只要你。”

羅莉羞紅了臉，把臉往他懷里蹭了蹭，就聽秦毅峰又問，“你明天上班不？中午，我們一起把東西給姨夫送去。好歹十六也是年啊！”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