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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瓦爾普萊索的謀殺

坐在瓦格納上校小別墅的后院里,看著遠處的太平洋,眼角余光里是院子下面的山坡密林,海風有力地拂過面龐,陽光暖暖地灑在全身,呂博源將軍沉思著。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玩偶,那是俄羅斯套娃。不過,他打開看過了,里面并沒有更小的套娃,而是一個骰子。骰子很普通,就是中國麻將必須使用的那種骰子。俄羅斯套娃、骰子,這兩樣東西在智利都不常見,特別是在瓦爾普萊索這種地方。

呂博源將軍是在山下的中餐館吃的早餐。吃完早餐后,他駕駛著瓦格納上校的古董車,那輛咣啷咣啷到處發出聲響的古董車,沿著瓦爾普萊索著名的三十八度街開回了瓦格納上校的小別墅。據說,那條路的坡度真的有三十八度,不過這在瓦爾普萊索也算不了什么。這里,聞名世界的有三樣東西:一是遍布大街小巷每一座建筑墻壁上的魔幻涂鴉,那些神奇的形象和怪誕的色彩,是時間沉淀下來的無價寶藏;二是密集散布的擁有巨大坡度的東西方向的市內道路,那來自于城市在太平洋岸邊安第斯山脈陡坡上的獨特地理位置;三是這里更多的人喜歡親自開古董車而不是乘坐自動駕駛汽車,因為在那些狹窄的陡坡上,駕駛汽車是很困難的,但也是不可多得的體驗,特別是對像呂博源將軍這樣的游客而言。

顯然,在這樣的狹窄陡坡單行線上,右手路邊還擁擠地停放著汽車,把車開得很快是不可能的。九十歲的呂博源將軍早就過了喜歡開快車的年紀,所以,他的車速相當地緩慢而均勻。他像是在仔細體驗開車駛向天空的感覺,偶爾扭頭,就可以順便欣賞兩邊建筑墻壁上的神奇涂鴉。確實,在這樣角度的道路上開車,不需要抬頭就能看到天空,湛藍底色上飄著幾朵白色云彩的美麗天空。

只是這會兒,太陽雖然還藏在安第斯山脈背后,天光卻已經太亮了。呂博源將軍在想,如果明天起床再早一點的話,吃完早餐開上來的時候,也許能看到漂亮的晨曦。

正在他想著明天是否應該早起的時候,前面的一輛車,一輛看起來比瓦格納上校的車更加古老的古董車,本來靜靜地停在右手路邊,在前面一輛紅色自動駕駛汽車和后面一輛灰色古董車之間顯得毫不起眼,此時卻忽然打開了左邊車門,而且車門開的角度很大,那個銹跡斑斑的車門,幾乎橫到了馬路中間。

司機想要下車?但那輛車停在那里有一段時間了。

沿著這條路開上來,前后都沒有車,路上很安靜,呂博源將軍沒有看到有汽車剛剛停在路邊。他雖然有點驚訝,卻不得不停了下來。路實在太窄了,除非沖著那扇車門撞上去,否則他沒法過去。他只能等著,看看會發生什么。

并沒有人下車,車門又關上了。呂博源將軍剛想啟動自己的汽車,卻又停頓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那個已經關上的車門,車窗卻是開著的,車窗里伸出一只手。手臂靠在車窗的下沿上,伸得很直,膚色很白,在手腕處有一個不大的刺青,似乎是一只動物。刺青下方,那只手懶洋洋地耷拉著,手中拿了一個俄羅斯套娃。

呂博源將軍沒有動,似乎不再驚訝,但有些遲疑。不過,他沒有遲疑很久,幾秒鐘后就啟動了汽車。他搖下了右邊車窗,然后慢慢地開過去,尤其在路過那輛汽車的時候,開得很慢很慢。他沒有扭頭往右邊看,但他知道,那只手把俄羅斯套娃扔進了他的汽車里。

他把車速加快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右邊的后視鏡,那只手已經縮了回去。他沒有去看右邊座位上的俄羅斯套娃,只是專心致志地開車,繼續欣賞著前面的湛藍天空和兩邊的漂亮涂鴉。

現在,坐在這個花草過于繁茂的小小院子里,除了這張小桌子和周圍的兩把椅子之外幾乎無處下腳的院子里,他打開了俄羅斯套娃。他看到了里面的骰子,并且把骰子拿出來,翻來覆去地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那是一個普通的骰子。然后,他把骰子放了回去,又翻來覆去看了一下俄羅斯套娃,那也是一個普通的俄羅斯套娃。

他右手的拇指和無名指接連碰了兩下,一串閃光的數字在他眼前閃了起來,兩秒鐘后就消失了。

九點四十,現在的時間是九點四十。

他抬頭,眺望著遠處的太平洋,陷入沉思。

“嘟嘟嘟嘟——”

他的SSI響起了有信息進入的提示聲。那是一張圖片,不過加密了。沒關系,他知道如何打開它。

一位姑娘帶著毛線帽,穿著緊身的牛仔短上衣和黑色長褲,非常精干,站在大街上,正和一位小伙子在交談。由于拍攝角度的問題,她的臉只有半邊。不過半邊已經夠了,呂博源將軍立刻認出,那是自己的孫女任明明,他的心臟一陣抽痛。

他嘆了一口氣,想把俄羅斯套娃放到小桌子上。但他抬起手的時候,覺得手指有些無力。俄羅斯套娃掉在地上,發出咣啷啷的幾聲,滾了幾圈,那個骰子也掉了出來。

“叮鈴鈴”的電話聲在腦中響了起來,是瓦格納上校。他接聽了電話,電話也是加密的。

“收到照片了?”瓦格納上校說。

“收到了。”呂博源將軍說,他想接著說什么,但沒有說。

“那個姑娘也許就是RevengeGirl?!蓖吒窦{上校說。

“為什么?”呂博源將軍問。

“我的直覺?!蓖吒窦{上校說,“我們一直在跟蹤丘比什,跟得很緊,他和這個姑娘見了幾面。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觀察他們的神態,我認為丘比什對她的態度很尊敬,一直都像是在請示什么事情?!?/p>

“唇語解讀呢?”呂博源將軍問。

“他們顯然經過訓練,唇語解讀不了?!蓖吒窦{上校說,“解讀系統一直在破解和訓練。不過系統認為,他們的唇語模式隱藏著某種持續的變化,恐怕很難破解?!?/p>

“估計不是經過訓練,而是在SSI中安裝了肌肉發聲系統混淆軟件?!眳尾┰磳④娬f。

“是的,有可能,他們都更換了加過密的SSI?!蓖吒窦{上校說。

“他們在哪里?”沉默了一下,呂博源將軍接著問。

“德克拉島,德克拉共和國的首府?!蓖吒窦{上校說,“那可是我們的地盤,但撞到這個姑娘,完全是因為跟蹤丘比什,否則我們不可能直接找到她,我們不知道她長什么樣,也不知道其他信息?!?/p>

“德克拉?”呂博源將軍似乎有點奇怪,“她去那里干什么?那里沒有KillKiller,也沒有KHA?!?/p>

“但是有SmartDecision?!蓖吒窦{上校說,“也許,她想和SmartDecision開個會?!?/p>

“和SmartDecision開個會?”呂博源將軍慢慢地重復了一遍。

“您說呢?”瓦格納上校說,“不然還能干什么?”

“也許吧?!眳尾┰磳④娝坪踉卩哉Z,顯得有點心煩意亂。

“聽起來——”瓦格納上校說,“您精神不太好。在我那里住得不舒服嗎?那兒也確實不怎么樣,說是別墅,其實就是一幢普通民房,唯一的好處就是能看到海。”

“不,不,很好?!眳尾┰磳④娬f,“我只是有點疲勞?!?/p>

“您的年紀不年輕了,您還是要保重。”瓦格納上校說,“上次,他們說您的四肢肌肉有些問題,現在感覺怎么樣?”

呂博源將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俄羅斯套娃和骰子,說:“還好吧,我的手指有時確實會感覺到沒有力量,不過也僅此而已?!?/p>

“您還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否則會繼續惡化的。”瓦格納上校說,“您為什么不去治療呢?總是這樣,他們恐怕會有看法。”

“我會去的。”呂博源將軍說,“他們不會有看法,你放心好了。”

“好吧?!蓖吒窦{上校說,“那么,RevengeGirl,我們竟然這么快就遇到她了。這有點意外,我們要按照計劃進行嗎?”

呂博源將軍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后說:“對,按計劃進行。像盯住丘比什一樣,盯住她就可以了?!?/p>

“好的。”瓦格納上校說,“您放心,我們會盯緊的。她的背景我們也在查,不過還沒什么線索。”

“她的背景不重要?!眳尾┰磳④娬f,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暫時也不要對她做什么,我們需要查清他們的組織?!?/p>

“好吧,我明白?!蓖吒窦{上校說。

“這件事都有哪些人知道?”呂博源將軍問。

“只有跟蹤丘比什的凱瑟琳和我,當然,還有您。”瓦格納上校說,“只有我們三個人,那些當地的調查局特工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我們在干什么。”

“嗯,很好,我知道了?!眳尾┰磳④娬f,“你們先跟緊吧,消息暫時要保密?!?/p>

“好的。”瓦格納上校說,“再見?!?/p>

“再見?!闭f著,呂博源將軍掛斷了電話。

老將軍在SSI中重新調出了任明明的照片,那張照片就漂浮在他的眼前。他盯著照片中的任明明。那是一張像他記憶中一樣美麗的臉。不過老將軍看得出來,那張臉雖然很年輕,但卻已經沒有了天真,而是充滿了力量。

老將軍想起了任明明小時候的樣子,那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一天到晚蹦蹦跳跳,滿臉歡笑。不需要SSI,她的那些樣子一直深深地刻在老將軍的生物學大腦里。但是很可惜,老將軍不記得有幾次和她愉快玩耍的場景。不要說她,就算是她的母親呂青,老將軍都沒有多少一起玩耍的記憶。

在老將軍的一生中,責任感壓倒了一切。即使退休之后,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責任。他能感覺到,呂青和任明明以及任為,雖然都很孝順,卻都和他有一種距離感。但這種距離感怪不了別人,他很確定是自己造成的,甚至是自己刻意造成的,特別是在老伴兒去世以后。他幾乎沒有在家里待過,這是一個原因,不過也許只是表象,而真相則被他不自覺地深深隱藏起來了。

想起老伴兒,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很小的玻璃瓶,那里面有老伴兒的骨灰。他一直把玻璃瓶帶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舉起了玻璃瓶,就在照片的影像旁邊。他關掉了照片的影像,把玻璃瓶移到了視野中間,背景是廣闊的太平洋。

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擰開了瓶蓋,把玻璃瓶傾斜了一個很大的角度,骨灰慢慢地從玻璃瓶里滑了出來。

滑出來的那一點點骨灰,一離開瓶口,就被海風給吹散了。

他就這樣看著玻璃瓶中的骨灰逐漸消失了。最后,他稍微使勁甩了兩下玻璃瓶,然后仔細看了看,似乎玻璃瓶中已經沒有什么骨灰了。他擰好瓶蓋,想了想,揮手把玻璃瓶朝院子下方的密林扔了出去。那小小的玻璃瓶在空中翻著跟頭,很快就看不見了。

看著玻璃瓶消失的方向,老將軍靜靜地盯了一會兒。

老將軍回過神來,又在SSI中調出了任明明的照片,看了看任明明,又掃了一眼她旁邊的小伙子。小伙子也只有半張臉,但看得出來很英俊,非常精神。會和明明是一對兒嗎?他想。

他沒有讓自己想下去。他的手指連續做了一些操作,從SSI中刪除了這張照片。然后,他繼續動著手指,開始干一些更加復雜的事情。這讓他覺得有些困難,時不時,手指就忽然乏力,不聽使喚。不過,現在這還只是斷續發生的情況,他還勉強可以把想干的事情干下去。雖然有些困難,但他的動作仍然算是很快。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還有自己的爺爺。顯然,就像醫生說的,這個毛病是遺傳的,是基因方面的缺陷。至于治療,不是他不去治療,而是他知道,目前這種病無法治療。雖然醫療科技已經很發達,可是由于基因編輯是違法的,所以這種病不但無法治療,甚至連研究都無法開展。在老將軍模糊的幼年記憶中,爺爺就是這樣。后來他長大了,記得很清楚,父親也是這樣?,F在,輪到他自己了。不過看來,他的運氣很好,癥狀來得比較晚。幾十年前,他本來以為,自己在現在這個年紀,應該已經像爺爺和父親一樣,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動了。

在手指的動作中,除去時不時地手指無力,他有時也會停下來,思考一會兒。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如果有人在旁邊,會覺得他很平靜。如果不是手指一直在動,他更像是在看一部溫馨平靜的家庭電影。電影中沒有什么波瀾,故事平淡,甚至有些乏味。

直到兩個多小時以后,他的手指才停下來。他的眼睛早已經閉上了,顯得有些疲倦。這么多的手指動作,對年輕人來說也許算不了什么,但卻已經讓他感到勞累,甚至出了不少汗。他睜開眼,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重新遙望著遠處的太平洋。

遙望了一會兒,他轉過身,走回屋子里。進入屋門,就是別墅的開放式廚房,連著一個相當大的古樸的餐廳。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橙汁,一邊喝著,一邊走出餐廳,走進客廳。

客廳中有一組很大的布藝沙發,看著就覺得舒服。大沙發的側面對著過廊,過廊盡頭是小別墅的門。門外有個很小的前院,前院有一扇鐵門。但那扇鐵門沒有鎖,只是個擺設,輕輕一推就可以推開。老將軍剛剛走進客廳,就聽見鐵門似乎“?!钡剌p輕響了一聲。那通常意味著有人推開鐵門,走了進來。

果然很快,門鈴響了起來。老將軍掃了一眼客廳墻上掛著的壁鐘。既然有壁鐘,他就不需要調用SSI查看時間了,他的手指感到有些麻木和酸痛。

正好十二點,現在正好十二點。

他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口站著一個年輕人,長相非常普通,穿著最普通的格子襯衫和奶黃色長褲,身材也是普通人的身材,既不胖,也不瘦,看起來是那種很容易在人群中消失的人。不過,他的兩只襯衫袖子都挽起了一點,如果注意觀察的話,這讓他顯得稍微有點不普通,因為他的左臂手腕上有一個刺青。

現在距離很近,老將軍可以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考拉——權且認為是考拉吧,至少他的第一感覺那是一只考拉。事實上,作為刺青而言,如果面積只有卡片大小,又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標志,很難精確分辨出那到底是什么動物。

“您好?!蹦贻p人彬彬有禮地說。

“你好?!崩蠈④娐卣f。他看著年輕人,年輕人沒有回避他的目光,沖他微微地笑了笑。

老將軍沒有再說什么,他默默地回過頭,走回客廳,坐到了大沙發上,仿佛還陷入在沉思中,有點神不守舍。

他低著頭,盯著自己手中的橙汁。過了一會兒,他舉起橙汁又喝了一小口。然后,他動作緩慢地稍微晃了晃杯子,橙汁也晃了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在旋轉,但逐漸平靜了下來。老將軍一直盯著漩渦在看,當漩渦停止的時候,他終于抬起了頭。

他看到年輕人站在面前,手里拿了一把槍,指著他。從槍上閃動的光澤來看,肯定是一把納米塑料槍,而不是金屬槍。很多納米塑料槍看起來不像一把真槍,倒像是孩子的玩具槍。但老將軍知道,現在的槍支多半使用納米塑料。納米塑料非常堅硬,同時又很輕。更重要的是,納米塑料不像金屬,它們沒有任何簡單有效的方法可以在非接觸的情況下被檢測出來,所以納米塑料制作的槍支非常受歡迎,特別是在沒有持槍權的普通人手里。雖然和金屬槍支相比要昂貴一些,可無論在正規的槍店還是在黑市上,都有非常好的銷路。

看到一把槍指著自己,老將軍并沒有顯得吃驚,也看不出有什么別的表情。年輕人盯著他,臉上同樣沒有什么表情,但看起來似乎比老將軍還要緊張一點。

老將軍看著那把槍,發現槍口指向的是自己的脖子,而非通常槍口會瞄準的腦袋之類的地方,但他沒有打算詢問這是為什么。他靜靜地待了一小會兒,然后閉上了眼睛,等待槍聲響起。果然很快,槍聲就響了,并不響亮,和普通的槍聲不同,只是“噗”的一聲悶響。

老將軍覺得喉結左側的位置一陣刺痛,可并不是很痛,不是被真正的子彈擊中的那種痛。他身上有的是彈痕,知道被各種子彈擊中是什么感覺。但是現在這種感覺,不是被任何一種子彈擊中的感覺,更像是打了一針的感覺。他感受到的,正是那種小孩子很怕的打針的疼。看來,這可能是一把假槍。

但沒關系,無論如何,這是一把有用的槍。老將軍很快感覺到,一陣眩暈涌進自己的大腦,而心臟開始異乎尋常地跳動。

這讓他回憶起年輕的時候,自己正在跑步,已經太累太累了卻不能停下,腦子開始缺氧,心臟跳得無比狂躁。不過那時,他一定會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但現在他卻并沒有想大口喘氣,只是覺得非常疲倦,疲倦地想要睡過去。

他想睜開眼睛,再看年輕人一眼??伤难燮ひ呀浐茈y睜開,就像手指忽然無力的感覺一樣。不過掙扎著,他的眼皮還是睜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隱約看到年輕人拿著槍的手臂慢慢地收了回去,動作很穩定。而年輕人的臉上仍然沒什么表情,也已經看不出任何緊張。那是一張非常普通的臉,幾乎沒有任何容易描述的特征,很適合做一個殺手。

這是呂博源將軍最后看到的世界。而他最后想到的是呂青、任為和任明明一家人。但愿他們一家人能夠平安,他想,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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