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碾路化為塵
- 情敵是女配
- 喵有小魚干
- 2775字
- 2019-09-06 22:50:13
庚子年時,涼州、玉京、豐都三城齊破。
三名白衣男子立在玉京城墻上,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遠處懸空而立的一座青山。
青山上下兩個山頭橫向對稱,在朝天的一面上豎立著一塊時刻在流淌著鮮血的石碑,碑下豎有無數突兀而起的墳包。
墳包正以人眼所能看到的速度變圓增大,待里面的東西將墳頂頂到幾近透明時,便發出“嘭”地一聲,炸開土堆,露出墳內青色的斷尸殘臂來。
尸體非天然的青色,只是因為在死白的表面覆著蒼苔,從遠處望去如同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斷木,頗為突兀地生長與行走在墳上。
“這下子麻煩大了”一名抱著剛及滿月的嬰兒的中年男子對身旁兩個男子道“無非,寄奴,待會兒只要一有什么不妙發生,記得立刻走人。一刻都不準猶豫。知道嗎?”
中年男子表情嚴肅,加之青山周圍滿布著蒼翠尸體的詭異場景,令旁側個最低的白衣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牙關打著顫兒道“怕…怕什么!不過就是些從人間送來得復…復…復制體。我們樂園可是…”
他“可是”兩字說了半天,卻沒有膽量繼續說下去。只因他已經被眼前的景象所驚駭到難以發聲。
在墳包所對稱的下方青山處,有一條圍繞著山的海,在那片蔚藍色海上懸空而立著數座風格各異的樓閣。
閣樓向心而對,伴隨著不時發出“噠噠”的機關轉動聲,而逐漸扭轉。
待樓與樓扭轉折疊到不同平面時,便從縫隙處露出無數眼覆青紗,雙手持節的紅衣女子。
她們站在海面,與樓頂一起,倒置在半空中。見那三名男子視線望來,那些女子在不同的平面上同時轉過身體,假寐著的眼悉數睜開,揚起手中符節便凄厲喊叫起來。
喊叫發出的聲波帶動著靜止的海面向地上傾瀉下水波,欲在這塊碧血所染就的土地上再多添點亡靈。
“囊要破土而出了!”個低的白衣男子,看著藍色的海流傾瀉到人間,跌坐在城墻上抱著劍垂頭喪氣地說道“我們還是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藥寄奴,你個喪氣鬼”他身側個高的白衣男子滿臉冷傲道“你怕死,老大剛抱上閨女,只有我一個無事一身輕,最不怕死也最容易獲得更多榮譽!”
男子說罷便持劍快跑,在城樓上迅速跳下的瞬間幻化出無數長劍,朝青山兩座山頭處猛刺而去。而他則反借墜勢,登空而起,帶著呼嘯的劍意朝紅衣女子們的面門處狠命劈去。
劍意化形,帶著數道看不清的劍光殘影劈開海面,卻在距離女子周身三尺處立刻煙消云散。
“凡夫俗子”紅衣女子隊首的一白發女子橫起手中符節抵住男子破空而來的長劍,并嘲笑道“妄與天齊!”
白發女子空有一頭長發,周身卻毫無半點人該有皮囊,只剩下一個空落落的白色骨架被紅布包裹著。除卻在說話時發出的女聲音調外,毫無半點活物該有的氣息。
被這樣的死物所鄙視,讓本就心高氣傲的男子怒極反笑地說道“你們人多又如何,不過是二元派的復制體而已。”
“哦?是嗎?”
白發女子饒有興致地發出一嘆,便立刻反手揚起手中符節對抗著男子狠命刺出的劍,而另一手則在虛空中輕輕地劃圈。
隨著她手骨旋轉的動作,剛剛墳海上的殘尸便迅速地排列組合,化作一道道流光直朝地下射去。
火星迸濺,在所沾染的每一片土地上都燃起鮮紅的火焰與焦黑的狼煙。
而無數泛白的卵囊便點綴在紅與黑的深處,隨著心跳的速度躍動。
“噠、噠、噠”
青山下方的樓閣旋轉著,漸發出同一頻率的音調,與劍棍相擊聲相合,莫名有些好聽。
“大哥,二哥其實在騙咱倆來著”藥寄奴看著一人一骨架的打斗,突然朝抱著嬰兒的中年男子道“就是他說他無事一身輕。其實他還是有個拖油瓶的…”
“好像是個女子,還有個三四歲大的小子。”
“無非,我與無醫來看你來了。”
藥寄奴話說罷,只有骨頭的白發女子便已經在瞬間披上一張明媚的臉。
她手中的符節亦在轉睫之間化作一個眉間眼尾各點兩痣的白衣孩童。
“你!”白衣男子低頭看著腳下被奇形怪狀的斷尸所侵蝕著的地面,怒氣沖沖的面迅速地沉下,冷聲道“看來你是真的想死。”
“你說我找死,是說我假扮你的妻兒呢?還是只是因為看著無數的尸體正危害著人間?”
“這有什么區別?”
白衣男子說著,手中的劍光也在迅速地排列組合,形成有形的萬劍,并立刻化整為一,變幻成一把鮮紅的血劍。
劍如血,攜帶有數不盡的殺意。
“劍之道,在吾一掌反覆”男子閉眼,將手中劍揮舞出去,臉帶著由心而生的驕傲道“為道死,為生民死,為萬世太平死,皆吾心所向。凡吾劍鋒所指之處,便是……”
“二哥,快跑!”
“快,劍魔出世,殺了他!”
“怕他干什么,他不是還有怕個死的弟弟嗎?殺了他弟!”
男子閉著的眼,在下方城樓旁熟悉的聲音響起后,迅速地睜開。他慢慢地回頭,眼睛漸漸張大,滿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背后的城樓。
本該在樓上等著他的怕死男子,此刻被完全看不清的人影釘在城墻上,見他轉頭過來,他挺直了發顫的腰桿,豎起臉來朝他堅定地吼道“哥,快跑,別管我!”
“藥寄奴,你個怕死鬼,在我面前裝什么硬氣?”白衣男子顧不得考慮身后還對戰的白發女子,以最快的速度朝城樓處飛去。
他動作雖急,卻也亂中有序,長劍牢牢地守在他的背后,以防突然遭到那女子的襲擊。
卻不想,在下刻,他的身體卻被面前城樓上的眾人御劍穿心。
而其中刺得最狠的便是剛剛抱著嬰孩的中年男子?
“這,到底為什么?明明是我在救你們,但是為什么殺我的會是我哥?”
男子被長劍貫體,卻依舊一步步地緩步前行回到城樓處。
那些插在他周身的劍仿似在他身上生根一般,狠命地扎進肉里,瘋狂地吸出他的血液。而他似乎感覺不到淋漓的鮮血黏膩在他的傷口處,會帶給他抽皮剝筋的疼痛。
他只一味地看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朝他吼罷便閉目而死的藥寄奴,向著那些刺向他的眾人,向著中年男子喃喃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會是你!”中年男子冷冷道“你是不是要問這一點?”
“人,生下來便會有死得一天,生生死死本來就是一個很沒有道理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一問再問得?”在他身后的白發女子揚起手中符節慢慢走近疑問道。
白發女子的外表是個冰冷的死物,言語亦似寒冰,即便是真的心懷疑惑,所說出口的話亦給人想象不到的寒意。
“為什么!”男子并不曾理會他身后的白發女子的話,對著那些將他穿心的人群,試圖揚了揚手中劍,又頹然地放下,看了看滿臉鄙夷的中年男子,張開口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頹然地閉上。
“因為人終究還是太可憐,到底比不過死人,被劍刺會痛,總是會不死心地想要尋個說法減輕疼痛。”
中年男子看著他身旁倒下的兩個男子,朝不知是他懷中的嬰兒還是剛剛提問的白發女子解釋道。
他說罷,便閉了口,朝遠方的青山處走去。
而白發女子則豎起手中符節,與中年男子擦肩而過,將剛剛的兩具尸體扔到在墳海深處佇立著的石碑上。
尸體下刻即被石碑所吞食,不多時,石碑逐漸膨大泛青泛白。如一座立著的龐大巨繭一般。
待巨繭長到一定程度時,它便從石碑上掉落,落到青山某處。
繭中的生命似是感覺到所待著的場所改變,遂一點點地探出四肢,破囊而出,抬頭,露出沒有五官的臉,須臾又套上了張半面啼半面笑的假面。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有著一雙明亮的眼,在一張啼笑皆非的假面上,差異得甚是分明。
“我是來自暗夜的神秘的高貴的…”
“不,你只是藥無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