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無醫語調突然變冷，拔出手中唐刀與陸八易對招“你是如何得知的？”

“呵，攝政王這是惱羞成怒了嗎？”面對藥無醫唐刀刀招所引發的刀光波動，陸八易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提起輕劍朝藥無醫處橫劈而去。

哼！

藥無醫冷哼一聲，反握唐刀，學著陸八易招式以同樣橫劈的招式對敵。但他的招數又比陸八易僅僅只一味地用正手劈砍的招數不同，招招變化，左手劈上倒至右手順勢砍下，又斜鋒朝人面門處一劃而過。

一招有三種變幻，招招斃命，端的是快、準、狠。

而僅懂拿劍劈砍的陸八易在藥無醫狠命的攻擊下，自是不敵，敗下陣來。

“在他人那里，或許會有閑情逸致拷問你為何而知，而朕沒這么無聊。朕只知道一件事，凡膽于阻礙朕的人，無論是非對錯，朕將不計一切代價將其抹殺”藥無醫提起刀將陸八易手中的劍斬落，又順勢朝陸八易的腦袋處砍去。

“所以，百姓在你眼里是什么？”陸八易看著藥無醫橫劈而來的刀，低下頭來，而蹲在他斗笠上的青蛙便隨之站了起來。

青蛙拿起荷葉，撐開。

“娘親，快看，是雨！”

隨著那青蛙荷葉的撐起，在藥無醫眼前的世界瞬間便又換了另一個模樣。他置身在一座橋上，周圍全都是因磅礴大雨傾盆瀉下所以喜極而泣的人。

那些人鬧哄哄地拿著木桶、木盆，瓦罐等所有一切可以盛水的物品接水。只有藥無醫一人怔怔地望著天一時啞然。

換場景換得沒完了是嗎？

“陸八易，你還愣著干什么，快接水啊”嘈雜的人群，在用破竹竿搭起的屋子中躲雨，有幾人朝藥無醫處喊著。他們衣衫襤褸，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的味道，是藥無醫平生未曾聞過的臟臭，仿似多年不曾梳洗一般。

不僅男子如此，女人頭發結節，少兒衣不蔽體，四肢短小但腹部突出。見藥無醫望來，這些人露出臟臉來皆笑著私語“八易這是聽到高將軍結束庚子兵災的消息激動壞了，都忘記趕快接水了?！?

“可不是，你瞧庚子年荒成了什么？要不是有高將軍，老天爺才降下雨來，那咱們還不知道啥時候能接上這些救命的水?！?

“你們瞧，你們看，老夫說什么來著。老夫就說高將軍乃是天降神瑞，下凡來得目的就是用來結束災禍的，切，你們那時候還不信。八易，你給為師翻翻為師的記仇本本，看看他們當初怎么說的，哼，我今天非不打打他們的臉”一老聲幸災樂禍道。

“哎，八易，這傻子，怎么不理人了呢？”老聲響起，將藥無醫的衣袖拉住，朝躲雨的人群那邊拖去。

啥？

陸八易？我怎么成了他？

藥無醫看著拉他衣袖的老者。那老者身影佝僂，一件普通的長衫被穿得不成樣子，上衣既破且爛還帶著黑污，下褲被扯成一條條的布條，堪堪遮到膝蓋上。而小腿暴露處則結滿黑色的瘢痕。

與老者寒酸的衣物一般，他的貌也無疑是極丑的。

過高的顴骨，過瘦的臉頰都似樹皮一般貼在大方臉上，一大一小兩只歪斜的眼分別掛在兩側，而與眼同樣歪斜的還有那地包天般凸起的下巴。

在老者這不協調、渾濁、愚昧的眼里倒映出來的萬物也都是丑的。

藥無醫看著老者眼中的自己。

一張明顯營養不良的臉上掛著一道橫貫全臉的刀疤。太大的眼，太小的唇，即便只是無表情地掛在臉上，也讓人看著仿佛一只面對野獸時刻提心吊膽的小鹿一般。

單看面容完全上不得場面，舉手投足之間絲毫沒有藥無醫與生俱來的閑適。

藥無醫看著自己此時的樣子，略有些陌生，想要擺脫老者扯袖的手好好就著橋上流水好生瞧上一番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壓根不聽使喚。

他這是？不能動？難道因為這是陸八易的身體，所以便只能旁觀？

藥無醫不信，意圖蹲下身體來阻止老者前進的腳步，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半點反應，反而一味地跟著老者扯袖的手亦步亦趨地走著。

等走到人群中，老者終于放下扯袖的手，將一本被翻得卷起書角的冊子拿出來，隨意扔給藥無醫，大咧咧道“八易，給他們讀讀！”

切，這么臟，塵封了多久的書了都。你居然要朕讀？你把朕當成什么？下人嗎？朕才不要！

藥無醫想抱臂嘲諷，卻不想他的手卻完全不聽話地接過，指著冊子上的字，一字一字鎮重念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不是要你念這個呀，這小傻子”老者嘴上嘟囔著，將冊子翻過，指了指模糊不清的幾字“讀這個?！?

“哎！這個好！”藥無醫看了看那幾字頗為幸災樂禍，準備以一種瞧好戲的態度讀上一讀，卻不想，他口出的聲音依舊鎮重，仿似那破舊紙張所寫出的幾字都力鈞千斤一般。

“庚子三月，謝三三笑我腳臭，記他欠我三錢！”

“庚子五月，邵老大說我不會算命，記他欠我一兩！”

“庚子八月，村前小娘子說我帥氣，賞她一屁。結果挨揍，記她欠我三兩二錢！”

……

藥無醫所附身的陸八易將賬冊上的內容一字一句認真地讀著，令藥無醫聽著不住地想要打哈欠，本來想要看熱鬧的眼神已經在看到那老者眼神里面的得意變得興致全無。

得，這臭老頭還是一個喜歡記仇的。

屋外的雨，漸漸變小，陸八易還在讀著，令藥無醫不住地托腮打盹。

“喂！雨停了！我們終于可以做事了！”屋內爆發出的歡呼聲，一時將沒精打采的藥無醫給怔了一下，他揉揉眼，朝那邊看去。

臟亂的人群此刻人手拿起一個屋外接滿水的木盆朝遠處走去。即便是四肢十分瘦弱的兒童也咬牙使力搬起一瓦罐的水跟隨著人群走去。

挺好的，懂得洗洗澡挺好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臟臭，也能阻止一下兵災過后的瘟疫。

藥無醫因被陸八易困著，只能站在原地，他看著人群遠處，默默地點頭想到，然后回頭瞧著陸八易，不由得感嘆。

這傻子，沒救了，這都沒什么聽眾，還在一字字地認真讀。真是，有必要嗎？不就是那臭老頭寫得記仇本嗎？

能有什么用？

除了能讓臭老頭莫名其妙地嘚瑟之外，又能干什么？

“八易”在藥無醫吐槽之際，老者已經收起了他的驕傲神色，扯過來他的衣袖“走我們看看去。”

看什么？別人洗澡嗎？這就不要了吧！

藥無醫猛地搖頭，而他所附身的陸八易則乖巧地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