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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陳凜毀扇

  • 鳳覆
  • 昭嘉
  • 3011字
  • 2019-08-19 22:40:19

“依我之見,如不盡快鏟除,后患無窮,我可再不想因為楊家那些紈绔,連累刑部也被罵。”

陳凜慷慨陳詞,越說越激動,眉尾揚起,道:“鳳兄,不如,現在你我幾人就面圣,一揭楊氏一族犯的種種罪行!”陳凜投袂而起,眼中一抹異彩。

他是刑部侍郎,刑部本應是一個伸張正義、除惡揚善,除暴安良的地方,卻不得不因楊庭瑛的威嚇而放了楊家的那些罪犯惡徒。

不能為民除害,陳凜覺得刑部實在有失民心,不,應是整個大恒朝廷都失了民心!

鳳翥卻在此時緘默了。他垂眸眉斂眉,來回踟躕著,負手,那修長而白的手指揉在了一起。

楊庭瑛此番舉動應是故意挑釁,想惹自己怒火中燒,亂了分寸。

他這幾月一直在暗地里查楊庭瑛,楊庭瑛應該是發覺了,才特意送那些……東西來。

而楊庭瑛既敢挑釁自己,必成竹在胸,不怕自己搜出證據扳倒他。

即使真能除了楊庭瑛,可楊氏一族還有楊太后。鳳翥又想起了他年邁的母親、愛妻蒙氏和兩個稚兒……

若是楊庭瑛向楊太后控告,楊太后一惱怒,對他們下手......不!

他一霎間重重斂起眉,道:“不可。”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日積月累下去,大恒子民皆怨恨朝廷。若全國上下百姓暴亂,王侯謀反,那虎視眈眈的荻列若是再借機進攻,那大恒江山,何在?”

陳凜盯住鳳翥,眼中滿是質疑。

鳳翥心知陳凜言之有理,他眉頭緊鎖,無言以對,選擇避開了陳凜的視線,雙瞳霎時染上幾分黯淡神傷。

陳凜獨來獨往,來去自如,自然不必多慮,如何能理解他這有家室的人?

須臾,鳳翥緩緩靠近陳凜,清了清有些干澀的嗓子,說道:

“賢弟……莫要輕舉妄動,他們是楊太后一族之人,實在是棘手,我不是不想除楊庭瑛,只是覺得應長議為好。”

鳳翥的語氣透著幾許凝重,理由也很蒼白。

陳凜眼眸微動,還是默默坐下了,此事不宜今日商討,自己有些過激了。

“鳳兄您得一女,本是喜事,小弟卻一直和您說楊庭瑛,實在愧疚。”

“不必自責,本就與你無關。”

陳凜聽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一想到日后還得忍讓著楊庭瑛、還得被百姓唾罵,頓時咬緊牙關,右手骨節突起,用力一折——

那竹骨紙扇斷成兩截,傳出一聲脆響和紙撕扯的裂音,傳蕩在廳中,直刺人耳。

那是陳凜隨身攜帶的扇子,扇上的書畫、題字皆出名家之手,陳凜已將此扇帶在身邊有些年了。

但如此精美的扇子今日就折在這里了,斷了竹骨,也不過是一堆散亂的殘木廢紙。

陳凜折了這扇,心中的怒火也稍平息了些,呼出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鳳翥聞聲抬眼,并未言語,臉色也是陰沉沉的,并不比陳凜高興。

他默然,起身給陳凜、蒙明各倒了一盞酒,陳凜心不在焉地酌著沁雪香,只覺得這醇郁的美酒竟如農家臘酒一樣,難以下咽,入口苦澀。

而鳳翥卻連酒水也喝不下去了。奸賊不除,心難暢快!

氣氛壓抑,人心沉悶,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扼住鳳翥、陳凜的喉嚨,讓他們難以發聲。

旁邊的蒙明悶聲不響地灌了口酒,砰地一聲撂在桌案,火氣上來,破口罵道:

“楊庭瑛這老狗賊,以后若教我碰見,非揍他個捧頭鼠竄不可!太后罰就罰,大不了我掉個腦袋!”

他的性情與鳳翥、陳凜自是不同,習慣了馳騁沙場,習慣了肆意直言。

陳凜持杯,微微點頭,怎么看蒙明怎么順眼。

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厭煩蒙明的粗野,只覺得蒙明這話罵得好,正罵出了他的心里話,他也想揍楊庭瑛,以解心頭之恨。

若不是鳳翥,這個他最敬重的人來勸阻,他早就和楊庭瑛動手了。

蒙明看向鳳翥,鳳翥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蒙明瞪了瞪眼,真膽小,怕楊庭瑛怕得都成甚么樣子了,便抬拳,又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這太后是甚么?能蓋過皇帝?若她這侄兒殺了皇帝,還由得她護?”

鳳翥見蒙明聲音太大,就伸手推了一下他。“妻弟,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切忌再說。”

“凈是些繁文縟禮罷了。”

鳳翥一把按在了蒙明的拳頭上。

他雖不及蒙明孔武有力,卻把蒙明的拳按回了桌案,“這若是教有心之人聽到了,就可治罪于你。再說丈母年老,若你打了他,他報復妻弟你一家怎么辦?姊夫倒不是怕你牽連,只望你出拳前謹慎三思,莫因一時沖動,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盡管蒙明有些無拘無束慣了,但他到底還是朝廷任命的官兒,也知些禮教,曉得大不敬之罪是要殺頭的。

雖然他見慣了馬嘶鼓鳴,刀劍光影,常年廝殺于戰場,毫不怕死。可他還有老母羅氏、姊姊蒙昽、大伯父蒙滄、二伯父蒙池,堂弟蒙智,堂妹蒙晴蒙晚蒙曖蒙昕……他怎能牽連家人呢?

這是他的軟肋,是他在沙場殺敵時從未考慮過的。

可現在敵人在京城。

蒙明心中堵得很,道:“姊夫,您可是大恒一國丞相啊!”

鳳翥眸中閃過一絲嘲弄,無奈地說道:“是又如何?你以為一國之相就可一生榮華富貴,無憂無慮?如今凡能坐在各自府中的,而不是牢獄之中、黃泉之下的,都是那些素來為人謹慎,做事多思,做到萬無一失的。”

“姊夫……”

“你多年在邊關,不知這京城復雜,很多人都和皇族、楊氏一族沾點關系,在外說話太肆意,容易教人抓住把柄!若到那時,陛下一怒之下,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甚至株連九族,何人能保你?”

鳳翥語重心長地說道。

“莫說了,姊夫,我曉得了。”

蒙明垂眼,重重唉了一聲。

在蒙明眼中,別人若是公然惡意挑釁他,他一定會回擊,所以敵軍無不畏懼蒙明,稱之“猛虎將軍”。

可現在,得戰戰兢兢,說話都得看看人。真是惱人!

在這荻列,大恒有三位將軍惹不得。

一位是黎漸,本名張漸,年三十有四,因戰功赫赫,被先皇文帝賜姓黎。

另一位是平嶼之女平將軍平裳,年十六,此女聰慧絕倫,七竅玲瓏,善于領兵,雖鮮少上戰場,卻是個不可多得的謀士。

第三位就是蒙明,年二十有七,武藝高超。

遇戰爭時,黎漸與平裳共議兵事,蒙明則領軍沖鋒陷陣。

有這三位將軍,大恒這些年來,也很少再吃敗仗。三年長期駐守邊疆,蒙明取敵軍將領首級如囊中取物。

荻列有多少號稱常勝將軍的大將,一聽說他來征戰,就聞風喪膽,不敢上沙場。

荻列只有吳將軍吳罕之敢和大恒蒙將軍一戰,兩人打個平手。

可未曾想到,班師回朝后,他竟連挑釁姊姊、姊夫的人都教訓不了啊!

蒙明徒有一身蠻力,卻使不上,有些頹廢、怏怏。

他自覺留在屋中無趣,如坐針氈般難熬,便向鳳翥、陳凜道:

“姊夫,陳兄,我無事可做,那楊賊讓我憎惡得緊,你們又不許我罵。那我就往外去,散散心,順便瞧瞧我外甥女。”

鳳翥看出蒙明的不滿,但他知道蒙明脾性,喜怒來去快,不悅也只是一時,就道:

“一炷香后就是飯時,勿忘記回來,我還要好好款待款待你。”

蒙明聽鳳翥要款待自己,心情好了些,露出一點笑,奔出門去了。

他奔出門外,抬頭就看到一方寬廣的天地,不知比那些書呆子的破屋子好了多少。

風雖仍夾雜著幾分悶熱,他卻頓覺神清氣爽,箭步如飛。

屋內,鳳翥用力揉了揉緊緊擰著的眉心,道:“賢弟,我這半年來……一直在查楊庭瑛,如今你手上可有證據,能坐實楊庭瑛私挪國庫銀兩?”

“國庫缺銀兩,一查便知。楊家近半年來多出一大筆錢財,可若他們說是人送的,就不好辦了。關鍵是何侍郎何慷,此人深受楊庭瑛重用,必是熟知此事,可此人圓滑世故,怕他緘口不說。”

看來楊庭瑛是勝券在握才敢公然挑釁的。

鳳翥心上仿佛壓了座重重的巨山,無形中讓人難以喘息。

鳳翥眼前浮現出了得意地陰笑著的楊庭瑛。他有些煩躁,長嘆,望向窗外。

木欞紙窗外,芳菲早凋落,碾在泥土中哀歌。草木不知愁,依然茂盛繁華,透出幾痕淡金淺橙,盎然中添上幾分斑斕。

裊裊秋風,揉著、卷著殘碎的花瓣掠過土地,一陣粉霧四散開來,欲迷人眼。可憐這殘花,淪落塵土還不得片刻安息,將飛向何處去?

是落在行人鞋履下,還是棲于女子青絲上?是去那朱門熏得一身酒肉臭,還是附在路邊的白骨?

大恒清官廉臣皆費盡了番心思,為守住這大恒的江山,為顯現這君王的功績,可除奸臣豈是那么好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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