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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家宴

  • 鳳覆
  • 昭嘉
  • 2472字
  • 2019-09-17 20:10:43

三年逝去,文帝在位間那些的愛恨,都化作一縷舊塵,飄落在無盡洶涌的江流里,沉淀于厚重的泥沙中。

陳年舊事,不必重提。

現(xiàn)在,大恒的天子是德帝,黎衡。他腳下的,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江山,亦是一片,暗流涌動的江山。

秋天的中午,微涼的青石上,蒙明依舊躺著,枕著手臂,閉目養(yǎng)神。暖風(fēng)徐徐,吹得他的衣擺搖曳、飛揚,宛如一只起舞的褐色蝴蝶。

他線條剛毅的臉在斑駁的樹蔭下,光影交錯,晦暗混雜。

蒙明眼皮動了動,這已有三年過去了……景王在何處,再無人過問。

皇帝為何送走景王,宮中又為何多了一個暴斃的“景王”,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那個秘辛,他不能說。

“蒙將軍,您可讓我們好個找!”

江管家急切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如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驚擾了蒙明的思憶。

“就是,我們老爺正四處找您呢,備了一桌子酒席!”正祥也道。

一眾仆從圍上來,嚷道。

蒙明連忙蹦回地面,“哎呦,我倒忘了這起子事了,有沒有晚啊?”

“不晚不晚。”正祥搓搓手,咧嘴笑著說道。

蒙明看著喧嚷著的眾人,心情也愉快了幾分。

一行人引蒙明來到廳中,蒙明深吸一口氣,一股股飯香酒氣飄飄悠悠地鉆入鼻中。

“妻弟來了,快請坐。”

鳳翥滿面春風(fēng)地走來,不見一絲憂勞疲憊之色。

“我的兒啊,娘可好幾年沒見著你了!”羅氏步履匆匆,不顫不巍地走來,她身形消瘦,穿著翠衣藍裳,灰發(fā)盤成髻,穿了根通透少瑕的湖水綠玉簪,打扮得很光鮮。

蒙明大吃一驚,連忙走到羅氏身旁,“娘,您怎么來了?”

羅氏并未回答,一把拽過蒙明,抱住就是一頓如雨泣涕,看到了完好無損、安安平平的兒子,她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下了。

蒙明拍著羅氏,勸道,“娘,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你這小子!一回京就找你姊姊姊夫,也不給娘請安!”羅氏止住了哭聲,指著蒙明,嗔怒道。

“娘,我都告訴下人了,說下午就回去,這距姊夫家可有五里呢!您——唉!”蒙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一聽下人說你回來,娘能坐得住嗎?嘿,你可別小瞧娘,娘坐轎子來的,一點都不暈,就是想來看看你和你姊姊。”

羅氏身子骨尚且健朗,語氣透著些小得意,“對了,娘和你姊夫說了,要在這住上幾月,反正你也總喜歡找姊夫。”

蒙明只得笑著點頭,“娘高興就好,住哪里都行。”

羅氏舉臂抬手,但她比蒙明矮了一頭,也只能摸到蒙明寬闊的肩頭。她端詳著蒙明的歷經(jīng)沙塵吹刮的面容,惻然地說道:

“你看你,都黑了,這邊關(guān)夜里冷不冷啊,心疼死娘了!”

“不冷,不冷。”

蒙明摸著頭,也不知該如何說好了。他的袖子滑落,卻露出一道深深的、猙獰的疤痕,那疤痕如黧黑色的蚯蚓般,橫在手臂上。

“呀,”羅氏叫道,她想撫那傷口,卻不敢撫。她看著憨憨的兒子,眼中滿是疼惜,直跺腳說道:“誒呦,這怎么弄的,誰砍傷你了?信里怎么不和娘說?痛不痛啊?”

“沒事,娘,早忘了。”蒙明不在意地說道。

“這么大的疤,你都忘了?那你身上得有多少傷啊!兒啊,以后別打仗了,莫要學(xué)你父親……命都擱那兒了……”

羅氏提到蒙明的父親,泫然欲泣。

“娘……”蒙明喚了一聲,“今天可別……”

“娘知道,可娘看你那疤,就感覺自己心上也劃了道口子似的……”

蒙明寬慰道,“娘,以后我不打仗了,我天天就在城里,陪您。”

“你這話若是真的,娘就開心了,就怕你以后又糊弄我,一身傷回來。”羅氏挑挑眉,一副不信的樣子。

“不會了,現(xiàn)在外面安平的很,少說也能穩(wěn)當兩年。”鳳翥接過話來。

“賢婿,可是真的?”

“我怎敢騙您啊!”鳳翥笑著說道。

“賢婿,你可得為這小子費費心。這小子說這兩年都呆在京城,你幫我看著他,別讓他亂跑……這小子剛學(xué)會走就天天往外跑,從小就不是讓人省心的……”

羅氏絮叨個沒完,鳳翥只是含笑,耐心地聽著,不時點點頭。

“娘,您頭發(fā)都白了……”

“這不是擔心你嘛,你要是兒女雙全的,留個后,我也不至于總睡得不踏實。”

羅氏借題發(fā)揮,蒙明頓時啞然。

“兒孫自有兒孫福,唉,我也不勸你了。估計你就是想娶,也沒哪家人樂意把女兒嫁與你,我也白操心。看看你,誒呦!”

羅氏絮叨了足有半天,覺得差不多了,就對鳳翥說道,“賢婿,我先去瞧宛昽和那倆孩子了。”

丫鬟扶著羅氏,羅氏回頭又憐愛地瞅了瞅兒子蒙明,才走開了,輕車熟路,漸行漸遠。

“丈母——慢些走哎!”鳳翥沖羅氏叮囑一聲,看著她的背影縮為模糊一點后,他拉著蒙明坐下,道,“妻弟,坐,吃菜。”

紅木圓桌上,擺了一盤蜜餞粽,綠葉里隱約露出一點米白,還騰著熱氣,透著清香。還有一大盤紅燒鯽魚,鯽魚首尾約半尺,襯著幾片暗綠蔥葉,煞是誘人,桌邊放了一個用來裝骨渣魚刺的渣斗,擦洗得干凈光潔。

兩人面前的青瓷碗里盛了碧澗羹,黑芝麻散發(fā)著濃郁的甜香,白瓷半陷入羹中,柄上附著了少許黑芝麻糊,銀鎏金云蘭草紋箸瓶里停著幾支毫無裝飾的竹箸。

還配了幾小碟糕點,淺紅的桃花糕,松脆的蝴蝶酥,暗色的紅糖酥。

桌子中間是一盆冰糖香蓮,湯甚是清亮,蓮白透紅,桂圓、紅棗和白蓮飄在清湯之上,宛如顆顆圓潤的珍珠,隱隱溢著清涼。

“陳侍郎呢?”蒙明剛要開吃,發(fā)現(xiàn)陳凜不見了,就隨口一問。

“哦,他呀,他和我聊了一會兒回去了。再說鳳府家宴,他也不便停留。”

蒙明持箸夾起一片魚肉,嚼了嚼,在渣斗里吐出幾根魚骨,滿齒留香。他左手撐著下頷,好奇地問道,“誒,姊夫,你同我說說,你們都談何事了?”

“楊庭瑛私挪國庫銀兩。”鳳翥似乎并不想多答,他手持羹匙,緩緩攪了攪碧澗羹,一匙下肚,才道。斟酌了片刻,言簡意賅。

“哦,那貪了多少?”蒙明對楊庭瑛犯法并無驚異之感,相反,若楊庭瑛做了好事,他才吃驚呢!

“兩萬兩以上。”鳳翥話落,拿了塊糕點,品嘗起來。

“啊呀,這可好大膽子!”蒙明不可思議地呼道。

“確實很多,國庫一年才約莫六萬兩銀子,不過,這若是發(fā)生在他身上,也是合乎情理了。”鳳翥有些揶揄地說道。

“這么多銀兩進他肚里,也不怕?lián)嗡溃 泵擅鞣薹薏黄降卣f道。

“你錯了,貪欲似海,這海怎么可能填滿呢?”鳳翥斂了斂眉,神色肅然。

“這楊庭瑛真是愈發(fā)囂張了,那咱們?nèi)フ冶菹抡f去,讓陛下好好治一治他!”

“陛下……恐怕不會信,即使信了,無證據(jù),楊太后也會要他放過楊庭瑛。”鳳翥為蒙明的天真感到可笑。楊庭瑛是誰?那可是陛下的舅父!血濃于水,再說陛下若真的處置,太后能不攔著嗎?

這太后獨大,眾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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