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離開山谷是在一個月之后，一個月的時間他處理了所有的尸骨，埋葬了已逝之人的遺物，帶走了應該帶走的東西，埋葬了應該埋葬的一切，最后一把火將這一切都焚毀，留下滿目瘡痍。

畫面在計殊的面前定格，計殊看著站在那場大火面前的云明。

云明身上穿著一件很不合身的衣物，白色的衣物洗的發黃，衣角袖角的位置起了毛邊，看上去便是穿了很久。看著面前的大火，他神情冷漠，仔細看去，眼中竟有幾分笑意。

計殊兩指放在屏幕上放大屏幕看云明的眼睛。

那雙深棕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一片火紅，紅色像是血，隱隱看去竟然像是在流血。

計殊的手指懸空好像在觸摸云明的眼睛。

云明閉了閉眸子，再睜開時又是風輕云淡。

云明轉身離開之時，身后是遍地殘垣。

計殊從側面拉出一個小屏，屏幕里放的是當年云明家發生的事情。同樣的火災，同樣的人，是什么變了呢？

出谷之后，云明才感覺自己與世人的那絲隔閡，在谷中的這漫長時光讓他與凡塵俗世有了脫節，他開始去想師兄是怎么在后來融入這個世界的。他開始學著嚴清安的模樣與人打交道，對所有人面帶微笑語聲輕緩，融入這個世界用掉了云明半年的時間。

計殊看著云明一點點發生變化，嚴清安口中的云明好像再也沒有出現過，恍若驚鴻。那場大火前的他也未曾出現，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一場虛假的戲。

后來，云明就變成了計殊最開始時見到的那副樣子，貌似內斂深沉卻自有一股子浪蕩不羈。

“你不覺得云明很有意思嗎？”

計殊手指點在屏幕中云明的眸子上，那雙深棕色的眸子溫柔的表象下是無盡的黑暗，像是一潭無底的深淵。

人類向來認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通過一個人的眼睛能看到他的內心。谷中的云明那雙眼睛有陰霾有變幻莫測有痛苦，但現在的云明只有平靜，是無波的湖水，無底的深潭。

“沒有。”

1號懵懵的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云明。

計殊笑著搖了搖頭，手指點在屏幕上，畫面繼續。

之后云明在江湖中聲名初顯是在新一屆的武林大會上，持劍青年跳到臺上，挑飛了眾多青年俊才。臺上的青年眉眼飛舞意氣風發，是小說中描述最多的俠士的樣子。

計殊卻快進了過去。

“宿主，你不覺得云明很帥嗎？”

1號湊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盯著擂臺上的云明。臺上的青年神采飛揚，身姿颯颯，應該是女兒家最喜歡的樣子。

“并不。”

計殊回了1號一句，她的唇微微翹起，想起了曾經夢中遇到的那個人。

她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不知道那個人的一切，甚至連那人的容貌都是霧里看花，但她仍舊覺得那人長成了她最喜歡的樣子。

1號努了努嘴，忽視掉計殊，偷偷的從一旁調出了計殊的好感度列表。它之前給計殊的好感度提示加了提示音，剛剛有響聲傳來，它很想知道是哪個人的好感這么榮幸發生了變化。

等看到排名第一的天青色頭像好感度又增加之后，1號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武林大會之后，云明開始在江湖展露頭角，被江湖人士爭相追捧，他的名號在江湖流傳開了。

他在江湖行走，一劍一馬，行俠仗義。他總是笑的，以至于所有人都以為他喜歡這樣的生活，稱呼他為俠。久而久之，云明好像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和遇到的所有人交談，暢飲，豪爽的像個游俠，有時又儒雅的像個文人。他很矛盾又很神秘，而這種矛盾和神秘又吸引了更多的女兒家。

1號看向屏幕中的云明，他正眼含笑意的和一個名冠江湖的女俠笑談。二人對坐在酒家，面前擺了三盤小菜，還有一壺酒。

“宿主，我覺得云明好像有些不對勁。”

1號皺了皺眉，苦著臉回頭看計殊。

“哦？”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奇怪的一種感覺，這樣子的他感覺怪怪的。”

1號愁眉苦臉，計殊卻笑了笑，不回答1號的問題，繼續看云明的過去。

云明的聲名在江湖上流傳的越來越廣，有了自己的追隨者，追隨者武力值也不弱。他抓住了為非作歹的武者，也抓住過流竄好幾個城池的惡徒，被他抓獲的人全是身負武力為非作歹之人。他臉上的笑容日漸多了起來，給人的感覺好像放下了什么東西，身子更加輕盈了。

最后一幕被云明定格在了新一次的武林盟主選舉大會上，云明打敗了所有的對手奪得了勝利，站在他面前的是前一任武林盟主和朝廷派來的官員。

這個世界，江湖與朝堂二分天下，朝中有世家子弟，江湖各處也有朝堂的觸角。而這次武林盟主的選舉，朝中便派了人來旁觀，說是旁觀其實也可以稱之為監視或者說試探。直面下一任武林盟主，旁觀一下這些世家掌權人的做派，以此方能決定接下來幾年對江湖的態度。

“你猜后來他做了什么選擇？”

計殊難得有幾分童心，手指點了點屏幕中定格的云明。

云明的表情與嚴清安一模一樣，同樣的笑，同樣溫柔的眸子，轉眼間卻換了種樣子，眸子黑沉沉的，嘴唇抿的很薄似刀鋒，他看向那兩人的目光很冷，冷的刺骨。隨后勾唇一笑，淺淺的笑意突顯出了他的不羈與隨性。

前任武林盟主被云明的突然變化弄的反應不過來，倒是那官員很快反應了過來，笑著與云明說了些什么，云明唇角的笑意消了，冷著臉回了對方一句。

1號未曾去看云明的唇，他搖了搖頭回答計殊的問題。

“不知。”

“他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計殊并未接著上一句話說下去，反而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話。1號一臉霧水的看計殊，整個系統都暈乎乎的，讓計殊懷疑它是宕機了還是中了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