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的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朝堂，一條江湖。”

計殊捻了捻手指，垂眸向下看去，這一刻她未曾去看那屬于云明的命運線，她微闔雙眸，語聲輕緩的說出平淡的話語。

“一條黑暗一條光明，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

計殊看向1號的時候，變幻成少年模樣的1號懵懵懂懂，正絞盡腦汁的從自己的數據庫中查詢類似的事件，在計殊看過來的時候卻停下了查詢的動作。

他歪了歪頭，有些茫然的回望計殊。

“人不應該是選擇對自己對有利的抉擇嗎？”

在1號的數據庫中，人類所做的所有選擇永遠是為了自己。

“那么，哪個是有利的？”

“江湖吧，云明過去的二十幾年生活都是在江湖中度過，朝堂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而且不是都說，江湖人不齒在朝堂為生嗎？這樣會被人罵走狗啊，狗腿子一類的話，也會被人鄙視嘲笑。”

“那么，在江湖，他的未來是什么樣子的？”

1號咬了咬下唇，莫名的有幾分像他變幻的模樣，有幾分單純，有幾分像人類。

“功成名就，江湖留名。”

說完就仰著頭眸子里帶著幾分莫名的期待看計殊，計殊微微搖了搖頭未曾對1號有任何的回應。

“那么，在朝堂，他的未來是什么樣子的？”

“嗯……”

1號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組織語言。

“人類都說，官場黑暗，云明這般的江湖人如果入了官場，大概會尸骨無存吧。”

計殊笑了，對著1號搖了搖頭轉而卻揮手拂去了面前的畫面。

計殊起身離開的時候，1號還愣在當場，木呆呆的。

“明日，就知道了。”

計殊出來的時候，月亮高高躍上枝頭，她走的時候，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的身后，給她的背影蒙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看上去有幾分不似人類。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小崽子鐘谷就喊著虎崽子鐘鐘到了計殊門口。兩個小崽子安安靜靜的縮在門口，鐘谷趴在門框上透過門縫往里看去，除去隱隱約約的青色什么都看不到。虎崽子鐘鐘趴在他身邊，大腦袋看他一眼就又轉了回去，懶洋洋的趴在地上，腦袋擱在兩只前爪上。

“你小聲點啊，把師父吵醒了怎么辦？”

鐘谷轉過來鼓著雙頰說了鐘鐘一句，然后又轉過頭接著扒門框，過了一會又轉過頭來跟鐘鐘說話。

“你說，師父醒沒醒啊？師父知不知道我在啊？可是師父怎么還沒出來呢？”

鐘鐘懶洋洋的甩了甩尾巴，擱在前爪上的大腦袋未動，耳朵倒是動了兩動。

鐘谷抬手扯著鐘鐘的耳光晃個不停，鐘鐘動了動腦袋看了一眼鐘谷一眼，又趴了回去，留鐘谷自己鼓著雙頰轉過頭去。

計殊醒的很早，或者說她未曾休息。昨夜回來之后，和衣躺在床上，計殊曾試探著沉睡，但長夜深深未有睡意。她合上了雙眸，神魂卻在這個世界暢游沉醉于那些優美綺麗的線條。

鐘谷出門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那抹神魂也悄然入了身竅，起身整了整衣衫拿過擱在一旁的小包裹，另一只手拿過鐘雨陽遺留下來的長劍，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后，眼睛卻透過厚厚的門板看到了門外站著的小少年。見對方的言行舉止，計殊唇角微揚，眸中帶了幾分笑意。

幼崽的時光對于任何生靈來說都是最為美好的，單純天真毫無顧忌。

看門外的少年有扯著鐘鐘聊天的念頭，計殊低咳一聲見鐘谷老老實實站直，轉頭卻低低的數埋怨了一句鐘鐘‘呼吸聲太大被師父聽到了’之后才開門出去。

天剛蒙蒙亮，迎面冷風吹來，計殊將手擱在鐘谷的頭頂，發頂有細微的濕意。

“再回去休息會，吃了早飯我們出谷。”

“可是，師父，我睡不著了啊。”

“那就去收拾一下谷中的東西，我們大概很難再回來了。”

計殊拉長了調子說完話之后低頭看鐘谷，鐘谷的興奮一下子不見了，整只崽子都蔫了，腦袋動了動，仰頭看計殊。

“可是師父，我們為什么不回來了啊？”

“外面很大很美。”

“鐘谷喜歡這里，外面再大再美我都會回來的。”

鐘谷只蔫了那么一會會，就笑著跟計殊說話，說完后蹦跳著喊著鐘鐘要去收拾后院的東西。

計殊看著鐘谷離開，轉頭看站在她身側的1號，1號很喜歡也很適應少年的模樣，最初見到的那副樣子倒是未曾在見過。

一個眼神過去，1號就明白了計殊的意思，無比認命的點了點頭往廚房走去。計殊去了客廳，將包裹和長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轉身也去了廚房。廚房靠近窗口的位置早早的被擺上了一張躺椅，計殊在躺椅上坐下合上雙眸似是沉思似是休眠。

最初吵鬧著要出谷的人是鐘谷，現在真到了離開的時候，猶猶豫豫心有不舍的卻也是他，計殊有些無奈的看著鐘谷站在院外，身側的鐘鐘腦袋蹭著鐘谷像是在安慰他。

“師父，我會回來的。”

出了遺谷，外面是一座算不得高大的大山，遺谷四面都是山，屬于被高山包圍的盆地，少有人躍過大山來到這里，直到真實的站在谷外，計殊才有心情去考慮當年幼小的云明是怎樣身負重傷出現在谷外的。

站在山腳下，鐘谷轉身回望，小小的少年像平常一樣說出很是隨意的話語，面上卻很是鄭重。

人類說，人第一次的成長是在第一次離家的時候。

“宿主，年幼的你是什么樣子的？”

1號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讓他想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宿主，未經思考的話就這么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只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看計殊，計殊的眸子清亮如初，又有幾分他看不懂的東西在里面。

“唔，跟其他人沒什么區別吧。”

計殊含糊了過去，沒有正面回答1號的問題，1號松了口氣，轉而與計殊說些其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