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唱不好?”馬志杰道。
許年深剛想說“廢話”時,瞥到季月久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沒說出口,只道:“報酬呢?”
馬志杰笑得像只狐貍,“放心,不低。你也不想想,我和你都第二次合作了,還擔心這?你也太不應該了。”
許年深:“……”
“我他媽還沒說你們倆合起來坑我呢。”
“不,不是我倆,是我們仨。”老劉適時補刀。
許年深:“……”
季月久:“……”
關她什么事?
“行了。”馬志杰拍拍許年深的肩膀,許年深立即甩了一巴掌回去。
“操!”馬志杰和藹形象掉一地,揉著胳膊,道,“你這什么破毛病!”
“條件反射。”許年深聳肩道。
“我看,他這毛病八成一輩子都改不了。”老劉適時插話。
“……你先跟月久好好交流一下,我們就不妨礙你了,記得七點的一場戲。”馬志杰說完接下來的話,瞪了他一眼就出去了。
礙事的人一走,許年深就坐到季月久身邊,道:“你敢和他們兩個合起來坑我?”
季月久怎么看怎么覺得這笑容笑得著實陰險。
季月久搖頭,張唇道:沒有。
季月久拿過文件,翻到《遠方》那一頁放到他手上,拿起寫字板,寫:【反正有豐厚報酬,不虧】
許年深:“……”
季月久:【哼哼?】
哼曲子。
許年深微微坐直,哼了兩句旋律。
季月久兩眼發光,寫:【很好】
約摸半小時后,老劉進來了,勾出一抹隱秘的笑。
許年深別過頭去,松了松領帶。
“好了沒?該到男主角出場了。”
許年深略過他率先出去了,季月久緊隨其后。
老劉攔住季月久,道:“他還配合嗎?”
季月久點點頭。
“我、老馬和年深是第二次合作了。因為他音色很好,所以上次合作,我們倆就讓他唱主題曲,結果他不干,無論我們倆怎么威逼利誘,他都不松口。”老劉煞有其事道,“現在,他不僅松口了,還很配合,真是多虧了你。”
季月久微微一笑,并未接下話,而是戴上口罩,隨老劉一起出去了。
放在茶幾上的那杯熱茶,轉涼了,熱氣不再。
來到片場,晚上的風還帶殘余的熱度,卻捂不熱季月久愈涼的手腳,一如那杯沒了熱氣的清茶。
在民國建筑房里,聚集著不下二十個人,季月久隱匿在劇組工作人員里,沒有人注意到她。
許年深化了酒熏妝,看起來更加魅惑。季月久暗暗咬了咬下唇。
房汐遲扶著醉醺醺的趙霽進了房間,把他放到床上,然后坐在床邊,目光充滿愛戀。
房汐遲坐姿端莊,看著心上人為其他女人痛苦的樣子,心便絞痛,有如凌遲。
房汐遲伸出手,頓了頓,還是撫上他的眉眼,描摹五官,最終停在唇瓣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趙霽蹙眉,嘴唇蠕動,呢喃,像是在喊她的名字。
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帶著精致的妝容,房汐遲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在其他人暗嘆時,季月久的注意只落在冷微放在許年深唇上的那根手指。她攥緊手指,顫抖,拼命忍住上去推開冷微的沖動,死死地盯著他們肢體相碰的部位。
閉眼的許年深感覺像是被毒蛇叮了一口,渾身不自在。連冷微把臺詞說完有一會兒了,他都沒反應。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想:莫不是害羞了?
“卡!”馬志杰面色陰沉,到床邊,“你怎么回事?”絲毫不客氣。
許年深揉揉頭發,心情不佳,“剛才有點不在狀態,重新來。”
“給你二十秒。這場戲必須一遍過。”
二十秒后,馬志杰坐回原位。
“23鏡第四場,action!”
冷微說完臺詞,許年深握住她的手,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住地喊著“夏微雨”,然后翻身壓住她。
“卡!”
“重來!”
“卡!”
“重來!”
“許年深,你怎么回事?動作僵硬,表情不耐煩。渾身上下都沒入戲。”馬志杰暴跳如雷,一一指出他的問題。
眾人神色各異,其中不乏幸災樂禍的。
一場戲NG三次。
許年深也很煩躁。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哪兒哪兒都不自在。
“清場。”許年深道。
馬志杰揮手,同意他的要求。
眾人紛紛退了出去,只留下幾個工作人員。
“給你一分鐘。”馬志杰是個戲癡,年輕時盛極一時,現在老了,轉行做導演,極喜歡摳戲,每一場戲必須完美。
編劇老劉沒有參與房內的低氣壓,出去把季月久領到招待室了。
老劉瞥到她臉色不好,就道:“這場床戲我卡了一周才寫出來。”
聞言,季月久對上他的視線。
“當初我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加床戲。如果趙霽和房汐遲發生了關系,那么,趙霽在觀眾眼里就是渣男。”
“考慮到這一層,我就沒有讓他們發生關系,一是,房汐遲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她不可能做出格的事;二是,趙霽心系夏微雨;三是,喝得爛醉的男人沒有性能力。”
老劉喝了口茶。
季月久盯著他,面無表情。
老劉暗想:難道他解釋得還不夠嗎?趙霽沒和房汐遲發生關系,她怎么還氣?
“其實,《遠方》的劇本一直都在修訂,這場床戲,他們也沒什么實質性的關系,不過是親親抱抱壓下床……”
他越說,季月久臉色越黑,干脆,他閉嘴,越描越黑了。
季月久甩了他個冷臉,起身出了招待室。
不管劇中他們兩個有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系,反正,在拍戲過程中,他們倆有床戲!
出門迎面碰上一個女青年。
“……你,你是季月久?”這聲音含著驚喜與錯愕。
季月久這才意識到她沒戴口罩,點頭。
“我是你粉絲。”趙澄澄開心得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
“你在這里干嘛?”趙澄澄身后傳來淡淡的聲音,一聽就是她家不省心的藝人。
“我……路過……準備跟你拿水。”趙澄澄弱弱地答道。
“還站著干什么,去啊。”
“是!”趙澄澄一個激靈,趕緊跑開了,也顧不上要簽名了。在她看來,許年深淡漠的模樣比他任何時候都要可怕。她惹不起。
許年深站到季月久面前道:“助理。”
季月久不置一詞,拉住他的手就往回走,走得很急。
打開門,老劉還在里面喝茶,見他倆回來了,眼神隨即落到他們交握的手上,道:“喲,拍完……這……”
話說一半,老劉就覺得眼前一花,再一睜眼,面前哪里還有他們兩個的身影。
季月久在梳洗鏡前站定,直勾勾地盯著他。
許年深笑意吟吟,把手舉到季月久眼前。
兩只手不知道啥時候變成十指相扣了。
季月久松手,轉身打開水龍頭,拉過他的手腕。
許年深傾身過去,季月久用洗手液幫他洗。指縫指尖,哪里都不放過。
趙澄澄拿水進來招待室時看到的就是這個過分和諧的場景。
她有點懵,下一秒,她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耳尖通紅。
拿著水,一秒沖到招待室外,靠在墻邊,心怦怦跳,剛才看到的畫面一遍遍在她腦海里回放。
剛才,如果她沒有眼花的話,她真真切切地看到她女神捧著許年深的臉親了上去……
親了上去……
親了……
接吻……
她女神和……
許年深……
啊啊啊啊啊~
趙澄澄同學內心一萬個草泥馬奔騰。
好好的一顆白菜就這樣豬拱了……
她的女神啊……怎么會被這個大豬蹄子沾染了……
“喂!”許年深拍了下她的肩膀,趙澄澄紛亂的思緒一下子就歸零了,看著許年深這張妖孽精致的臉,又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這個想法剛出芽,趙澄澄立刻碾死,蹭的一下跑開了,好似身后有洪水猛獸。
洪水猛獸本尊:“……”
門開了,季月久目不斜視地略過許年深,卻被許年深拉住,圈在懷里。
她背后是墻,身前是胸膛。
兩人對視,誰也不讓誰。
許年深按上她的唇瓣,輕輕磨砂,勾起壞笑,“這里……”
季月久拉下他的手,拿出手機打字:【想太多】
在季月久看來,這家伙欠揍得很。
趁他不注意,季月久在他腰間用力掐了一下,許年深吃痛,季月久彎腰鉆出他的禁錮,快步離開了。
許年深嘖了聲,就去了化妝室。
開門聲音一響,趙澄澄立刻打開手機刷抖音,同時還往許年深那個方向瞟了一眼。
天知道,她現在一看到她家老板,就想起女神和他在洗手間里接吻的畫面,不要太扎心。
許年深坐到化妝鏡前,化妝師跟他卸妝。
“說吧,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許年深淡淡道。
聞言,趙澄澄手一抖,手機差點就甩了出去。
趙澄澄討好地沖他笑:“沒有沒有沒有……”
再細細看過去,趙澄澄發現自家老板眉梢都是笑意,大著膽子問:“季影后……”
許年深懶懶地睨了她一眼,趙澄澄嚇得立刻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