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許年深卸完妝、換完衣服，趙澄澄都沒敢再開口，乖溜溜地站在旁邊，聽候指令，想法就沒有這么乖了。

自家老板太可怕，女神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老板也就外形條件好了點兒，其他哪哪兒都配不上女神吶。想當年，女神出現在大銀幕……

“趙澄澄。”

趙澄澄趕緊把注意力拉了回來，應了聲。

“我的水呢？”

水。

“水……”趙澄澄抹了抹額間并不存在的汗，“不知道哪兒去了……”

她能說她剛才氣不過就把水喝了么？

不能！！！

“……它長腿自己飛了？”趙澄澄小心翼翼的。

“你在問我？”

“沒有沒有……”

趙澄澄小聲道：“哪敢問您吶……”

許年深沒計較水的事，轉而慢條斯理道：“剛才，你看見什么了？”

看見……

據她跟著老板四年的經驗，她深刻認識到此時不能說真話，否則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但是，不老實交代，她以后得日子里會生不如死。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以后，趙澄澄決定不吭聲。

許年深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

“嗯？”

“剛才……”許年深頓了頓，微抬眼，很平常地掃了她一眼，趙澄澄心里咯噔一下，感受到了來自自家老板的威脅，主動交代：“剛才我看到您和……”

“行了，”許年深打斷她，漫不經心地鄙視她，“沒出息。”

趙澄澄：“？？？”

趙澄澄：“……”

這是在罵她?？還是諷刺她沒見過接吻大場面？

“嘖。”許年深揉揉眉眼，又看了她一眼，道：“回去。”

趙澄澄本來就誠惶誠恐的，聽到這句話，想都沒想就拉著許年深的袖子哭訴道：“老板，我都跟了您四年了，沒親情也有友情了吧！怎么說解雇就解雇啊……”

“？？？”

許年深道，“我什么時候要解雇你了？”

“您剛才……”

“……”

“蠢貨！”

趙澄澄被罵懵了。

“老子剛才是要你送我回去！”

趙澄澄喜極而泣，屁顛屁顛去開車了。

出租車上，臉頰上的熱度還在，甚至有上升的趨勢。

季月久拍拍臉，車窗上倒映著她唇邊的淺笑，溫柔奪目。

她搖下車窗，水潤的眸子里滿是A市的繁華，微熱的晚風吹拂，吹不散她面上的溫度。

在洗手間里，她那時在醋壇里翻涌，一時沖動親了他，想以此洗掉其他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氣息。親完后，她其實有點慌，可她沒想到他竟然還提出再來一次。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季月久幫許年深洗完手，擦凈。她冰涼的手貼上他溫熱的臉龐，對著他的視線，親了上去。

唇瓣相觸的那一刻，季月久輕輕顫了顫，隨后閉上眼睛，含住他的上嘴唇，緩緩蹭著。

眼前一片黑暗，身上所有感官都很敏感。季月久感覺有一雙溫熱的手放在腰上，縮緊，季月久反射性地抖了抖，本能想后退，卻被強行圈住，身體貼著身體。

她的牙關被打開，人被抵在了梳洗臺上，坐了上去，被動承受著他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季月久感覺呼吸不暢，許年深放開了她。

一吻結束。

季月久抓住他的衣服，喘氣，努力呼吸空氣。

許年深垂眸，嘴角勾著笑。

面前的女孩雙眸清澈，白瓷般的皮膚微紅，水嫩的唇微張，十分勾人。

兩人氣息交纏在一起，檸檬香與薄荷香融合。

許年深道：“這么主動，嗯？”說著，還捏上了她紅到滴血的耳尖。

季月久拂開他不規矩的手，身體軟到顫抖，掌心貼著瓷磚，冰冷的溫度讓她找回了游離的思緒。

她手放在他胸膛上，往外推了推，推出一點縫隙來，腳尖著地，卻險些趴在地上，還好許年深伸手扶住了她。

季月久瞪了他一眼。

許年深笑嘻嘻地接受了，又問：“為什么親我？”

季月久又瞪了他一眼，閉了閉眼，道：“臟。”

她的聲音很小，許年深只聽得出這是她的氣音，聽不出她的本聲。不過，重點不在這，“臟”？他臟？！

季月久恢復得差不多了，拿出手機打字，【你拍了床戲】

一看，許年深緊鎖的眉頭倏然散開，笑道：“嗯，吃醋啦？”

季月久：“……”

許年深道：“嗯，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

許年深嘖嘖道：“看你臉紅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喜歡我啊？”

季月久身體一僵。

他接著道：“嗯，我也喜歡我自己。”

季月久：“……”

許年深眉開眼笑，心情愉悅。

不想再聽他胡言亂語，季月久用力踩了下他的腳尖，許年深倒吸一口冷氣：“狠心的女人。”

季月久給了他一個白眼，想側身出去，卻被許年深一把拽住。

“等等。”許年深曲起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一言不合就親了老子，現在還想逃之夭夭？誰給你的膽子？誰告訴你老子的便宜這么好占？”

季月久給了他一個“你還要我怎樣”的眼神。

許年深湊近，手指壓在她唇上，“再親下，老子收點兒利息。”

季月久：“……”

“砰砰砰”，敲門聲很不是時候響起，外面傳來老劉的聲音：“那個……你們好了嗎？我……有點急……”

季月久立即推開許年深，手放在門把手的那一瞬間，突然想起，這門，她進來的時候好像沒關吶？也僅僅是疑惑了兩秒就把門打開了。

季月久松了一口氣。

許年深狠狠地瞪了老劉一眼，極不爽，先季月久一步出去了。

老劉眼觀鼻鼻觀心，他做錯什么了？他是真的尿急啊！

老夫一大把年紀了，還得替你們關門，不感謝老夫，還瞪老夫，小心下一場戲，老夫就把你寫死！

……

第二天，《遠方》劇組轉移到B市，季月久被老劉以輔助編劇的理由留下來隨行。但她并沒有搭乘導演組的車，而是上了許年深的保姆車。

從A市到B市走高速需要兩個小時。

保姆車剛上高速，趙澄澄終于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無視老板的警告轉過身跟自家女神搭話。

“月久，我可以叫你月久嗎？”

季月久點頭。

同時，許年深道：“不行。”

趙澄澄看都沒看老板一眼，“沒問你。”

許年深：“……”

趙澄澄拿出早已備好的明信冊和簽字筆，遞到季月久面前，“可以跟我簽個名嗎？”

季月久接過。

“每一頁都要哦！”

許年深惡寒。

此刻身為資深追星族的趙澄澄才不管老板的什么看法呢，現在只在乎面前的！活的！女神！

用季月久的卡片做成的明信片，里面滿滿都是她的照片。除了明信冊還有一本手賬本。翻開手賬本，每一頁紙上都有她的小人照，每張照片下面都有趙澄澄手寫的話，這些語句無一例外都是暖心表達愛意的話。還有可愛的簡筆畫。很明顯手賬本是送給她的。

季月久平靜的眼眸里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很認真地在給她簽名，一頁也不落下。

簽完名后，季月久從口袋里拿出便利貼，撕下一張，寫上【自己做的？很好看。手賬我收下了，謝謝】一同遞給了趙澄澄。

趙澄澄本來滿心歡喜地接過明信冊，可看到便利貼時愣住了，大腦卡殼。

為什么……不說話？

許年深輕咳一聲，趙澄澄立刻開啟死機的大腦，笑意吟吟回道：“嗯，我做了好長時間。我是你粉絲，你是我女神，一輩子都是。”

一臉驕傲的小模樣。

季月久在便利貼上寫下：【辛苦了，好厲害】

趙澄澄接過便利貼，看著季月久動人的笑顏，她眼睛發酸，勉強勾出一抹笑容。

“作為一名合格的粉絲，應該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趙澄澄趕緊轉過身，面對窗外的世界，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掉了。

她之前還在疑惑為什么季月久在三年前演完《救贖》之后就銷聲匿跡了，可現在，什么都不用問，她什么都明白了。

不能說話，這對一個演員來說，是多么大的痛苦，又是多么巨大的打擊！

趙澄澄無聲抽噎。

季月久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扒住座椅，傾身過去，遞到趙澄澄面前。

趙澄澄看著眼前的這張紙，紙上面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別哭，我很好】

趙澄澄接過，眼淚流得更兇了。

季月久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許年深拉了拉季月久的手，沖她搖搖頭。季月久坐回座椅上，與許年深只隔了一拳頭的距離。

安靜的氣氛里，四個人，誰也沒打擾誰。

還有一個半小時才能到B市，趙澄澄沒有再哭了，只是沉默地望著窗外。

坐車有些乏了，季月久閉著眼靠在背椅上，迷迷糊糊間，感覺腦袋好像靠在什么東西上，后腦勺那兒好像枕著什么東西。季月久微睜眼，發現在許年深懷里，唇微彎，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了過去。

季月久醒來時，剛好抵達目的地。

季月久眨著惺忪睡眼，用氣音問：“到了。”

許年深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嗯，到了。”

一路上為了保證季月久睡得安穩，許年深一動不動，半邊身體都麻得沒有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