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主和火童
- 我的名字叫秦
- 攝影師吳韓
- 4024字
- 2019-08-21 23:47:40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慢得都要停下了,每一秒都太過漫長,漫長的沒有盡頭。
女孩已經躲得遠遠的了,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姜山靜靜地坐著抬手做了個默認的姿勢,臉上盡量保持平靜。
加特林戰隊的文字頻道里空蕩蕩一片,語音頻道里也是靜寂無聲,隊長此時正沉默著埋頭復盤著比賽錄像。
“怎么樣?楊云?”姜山低聲喊著隊長的名字,聲音里滿是疲憊,只是楊云卻沒有回答他,他現在臉色陰沉,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換作平時,即使輸掉比賽,也從未出現過這種情形。
“姜少,要不私下約他們再打一把?”戰隊里話最少的三號位悄聲說著,他的語氣里飽含著一絲同情之意,只是這一絲若有若無卻足夠隱晦。
“可以,你加他們好友。”姜山思考片刻后淡淡地回了一句。
“加上了,對面的上單,LZ.ATMD,那個...我該怎么說?”三號位苦笑了一聲,戰隊語音頻道里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他的雙手停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敲什么字上去,而他一直馬首是瞻得隊長和核心位第一時間并沒有給他任何指示。
姜山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仿佛腦海里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過了好一會兒,楊云才輕輕吐出三個字,“你隨便。”這短短的三個字里仿佛夾雜了幾分痛苦,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的手指捏著下巴,作為支撐整個頭部的力量,此時他的眼中像有一團火正在燃燒著。
“兄弟們,這一局是我的問題,一開始的BP竟然沒有看出來對面是前期強推進陣容。比賽中,不管是前期中路的對線,還是中期節奏的處理,我都做的不好,這局我的鍋。”姜山從未說過這樣的話,以至于瞬間驚醒了他的其他隊友,于噩夢中驚醒的感覺。
“這局我打得也不好,明明前有優勢卻不能轉變成團隊優勢。”一號位愧疚地說,畢竟賽前夸下最大尺寸海口的是他,所有人都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不過他的聲音里明顯很不淡定。
五號位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至少不沮喪,畢竟輸贏是電競游戲的常態,他調整心態的能力明顯要比其他人要好多,“這局其實怪我,我支援不到位,有點迷。”
“......”
楊云靜靜地聽著,等到所有人說完,他只是靜靜地抬起眼睫毛說:“都說完了?”整場比賽結束的太快,第一次的錄像復盤他只用了十分鐘,他現在微微笑著,若有所思,內心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這種慘痛的失敗也許不算是一種壞事。
“你們想聽實話嗎?”楊云作為戰隊隊長終于開始正式復盤,他用右手輕輕地挫著左手手指,“這局,其實大家打得并沒有什么問題,我從錄像里感覺咱們戰隊的整體實力其實是比對面要強的,至于強多少我也不好說。只是他們這局拿得這個陣容太兇,我們第一次遇到,有點招架不住,輸得確實有些憋屈。”他說到最后竟然笑了起來,那種熟悉的笑聲像有種魔力,至少對坐在身邊的姜山而言,他此刻再次聽到隊長的笑聲時瞬間覺得很安心,好像吃了定心丸,這是他以前很少有的。
他的這個學長兼隊長從來不是一個擅長寬慰人的人,游戲之外的他有些嚴肅,甚至有些木訥,但他偶爾的笑聲卻像冬天透過玻璃灑進來的陽光,溫暖而讓人舒服,像極了他哥哥。
“僅從上局的單局來說,對面戰隊對他們戰術的發揮確實要比我們更出色。”楊云早已認清事實,也愿意承認,“先說下BP,怎么說呢,其實對面的BP從一開始就給我們挖坑了,我也確實沒做好應對。“他嘆了一口氣,有些后悔,”我們如果按照我們以前正常BP的思路,這局就也就拿下了...”
“什么意思?”戰隊的三號位打岔道,復盤開始后大家的話明顯多了起來,畢竟一局的對戰中有很多細節,多到需要所有人必須認真對待。
“你先別打岔,”姜山有些生氣,這直來直去地打斷方式讓他心里很不舒服,“你先聽隊長說。”
“我們在BP上先吃了虧,掉進了對方的圈套里,把目前最熱的幾個中單英雄全禁了,我之后復盤錄像才發現,這禁掉的幾個英雄打對面這套雙中體系其實很有效,”這一手BP等于自掘墳墓,也等于讓對手陰謀得逞,分析到這里楊云心中不禁一寒,停頓片刻他突然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怎么和對面說得?他們怎么回話得?”
“沒有回信息,他們又開了一局,已經在游戲中了。”加了程琰游戲賬號的那位顯然十分懊惱,他此時有些惋惜地惆悵著:“這群人僥幸贏了咱們一局,現在連應戰的勇氣都沒有了。”他也相信隊長的判斷,既然隊長說他們其實可以贏,那上局就輸得確實冤枉,他現在心口像堵著一塊石頭,棱棱角角,忿忿不平。
“他們現在在打娛樂模式還是爭奪令模式?你順便看下他們戰隊現在有多少戰隊令了?”楊云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至少他從這場敗局中,又學到了一套戰術,這是作為戰隊指揮的他此刻最好的安慰。
冰主和火童,雙中路的這套戰術,確實可行,他有些佩服最初研發出這套戰術的人來了,這也是他們戰隊目前最急需的,說成“及時雨”也不為過。他很清楚,戰隊令爭奪賽越往后打肯定越難,靠他們現在的雙核團戰體系只會越來越吃力,而他對戰術體系的參悟可謂毫無靈感,長久以來,戰隊常用的戰術體系依舊是圍繞一號位二號位進行著的雙核團戰體系,變來變去的只是枝端末節,根本卻未動分毫。
電子競技這條路,曾有人總結說過:你如果在電競這條路上始終跟在別人身后,甚至偶爾還會迷失方向,那么建議你早點找個出口離開,這是最好的選擇。
這不是一句玩笑話,電競這個行業很特殊,它從不對夢想、天賦、努力、運氣、士氣...等一系列詞語背后所代表得妥協。
它只認可一種行為:實力。絕對的實力,蔑視一切的實力。
這就是電競,很冰冷也很現實,不帶一絲同情。
技不如人是失敗者唯一的標簽。
作為戰隊的隊長,楊云深知這種標簽決不能貼到自己身上,否則,這片戰場將再無自己立足之處。
他在想,很認真地思考著,十分鐘前,現在,更遠的以后...。
“他們戰隊令的數量是隱藏著的。”戰隊三號位此時再次匯報,上局自己操刀的狂潮勇士的發揮和對面三號位相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反差,他現在鐵青著一張臉,用一種特別過分地語氣匯報著他搜索程琰的游戲賬號得來的信息:“他們這破戰隊的所有信息都是隱藏的,只剩下光禿禿的ID了。他們現在再打戰隊令爭奪賽...快9分鐘了。”
“我估計他們也就湊巧贏了我們,”姜山此時單手撫著額頭,內心的焦慮總算出去幾分,他咬了下嘴唇,狠狠地提取記憶細節作為補充:“我和他們排到一起的那局,對面ID是QIN的那個人打得非常一般,沒啥亮點,一個輔助麋鹿玩得和瞎子一樣,只管下路,其他啥都不管。”
“我猜,他們可能是在比賽中碰到哪個戰隊用這套戰術贏過他們,他們偷學來的,然后練了很長時間,正好被我們碰到了。”加特林戰隊的一號位順利成章地推測著,得意洋洋,仿佛在回憶著一個真實發生過無數次的游戲慘案。
“應該是這樣的。”楊云深吸了一口氣,從姜山的言語中排除了某些可能性,偷學---目前似乎是最好的解釋了。
“他們能把這套偷學來的戰術打成現在的這個樣子,說明他們也下了一番苦功夫。”楊云期期艾艾地說著,仿佛這套戰術的最初開發者其實是他一樣:“這套戰術的前景確實不錯,至少我還沒想到破解的方法,如果我們研究透了,別得不敢說,就現在爭奪令單場定輸贏的模式下,我估計我們這套火童加冰主雙中的戰術很難碰到對手,會贏下很多戰隊令,而且是碾壓式得贏。”
楊云的笑容從姜山的眼前一閃而過,火熱異常。
”這套戰術的價值?真得有這么夸張?”姜山沒有否認這套戰術的實用價值,畢竟他們是受害者之一,只是他對這套戰術的預期效果明顯帶著懷疑。
“內測加公測這么長時間了,戰隊令爭奪賽也快一個月了,咱們什么時候被打得這么慘過?如果不是對面上單炎陽戰行者故意斷我TP,咱們上局其實是被零封的。”楊云作為隊長再一次把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無情掀開,
失敗只能被銘刻,無法被忘卻,這是電競對于輸贏的定義,是一條鐵律,
此時,恥辱加悲憤加不甘加各種復雜的情緒一下子鋪天蓋地地灑了下來。
“約他們戰隊,打一場BO3!”姜山幾乎帶著必勝的口氣命令著,他的嘴角噙著一絲戲謔笑意,“怎么輸得我就怎么贏回來。”
“也好,和他們約一場,我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就輸了。”楊云嘴上雖然輕松地如此說著,心下卻已經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分鐘前所受到的打擊,這不僅是他,這也是加特林戰隊建隊至今遭受的最大型的重創了。
他可不想因為這次慘敗而讓隊員們的心里形成什么陰影,這很嚴重。
可以輸,但要輸得心服口服,輸在絕對實力下,這是他對電競的理解。
“好,哎...”加特林戰隊的三號位,唯一有對方游戲好友的三號位帶來了第一個好消息,“他們正好打完了,那我就按隊長說得和他們約一場BO3了。”
“凌志戰隊,敢不敢打一場BO3?”
信息編輯完畢,發出...然后...石沉大海。
他使勁撓著頭發,因為用力太狠帶落下來的碎發在他指尖飛舞著,他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再次抱怨起來:“對方啥玩意也沒回,他們又開了一場爭奪賽。”
姜山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仿佛指尖有一團電流瞬間傳送到了他的眼睛里,“肯定是不敢了,我估計對面也就這一套偷來的戰術能拿出手了,搬掉這套戰術里的幾個關鍵的英雄,他們可能連十分鐘都熬不過去。”
戰隊隊長楊云挑了挑眉,他深黑色的眼眸里閃著狡黠的光,“不回話就一直發,發到他們回為止。”
他需要一場堂堂正正的勝利來鼓舞戰隊,來重整士氣。
而且,最好是從凌志戰隊手中。
戰隊的三號位聽得一愣一愣,他在猶豫到底該不該這樣去做,如果換作是他,某個不熟悉的人一直給他發挑釁信息,只有一個結果,拉黑,再也不見。
猶豫幾秒,他還是把編輯好的信息重新發了一次,他也希望找個機會再次證明自己,他們戰隊和其他戰隊不同,他們的臨場發揮決定了每月能領到手的獎金多寡,對他而言,獎金,自然多多益善。
姜山的臉色開始不太好看,心高氣傲得他可從未遇到過這種待遇,他現在有些悔不當初地握緊拳頭,“不就是僥幸贏了一局嘛,給我就擺這種姿態,少看不起人了。”
他剛說完,肩膀上卻突然冰涼一片,他心里突然一陣莫名其妙地抵觸,一股海嘯般地冰冷瞬間撲向了罪魁禍首,手提幾杯冰茶的女孩無奈遭到池殃,“你干什么?神經病啊!”
女孩很茫然,一頭霧水,她露出癡呆般的表情:“我...沒干嘛啊,給你們買了幾杯冰水,老公,你別沖我發火啊。”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深入海谷,她的眼睛,像被一陣裹滿鋒利冰晶的呼嘯北風瞬間席卷。
“不喝!拿遠點!”
氣氛冰冷加重,如地獄一般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