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平淡時光
書名: 我的名字叫秦作者名: 攝影師吳韓本章字數: 7104字更新時間: 2019-08-09 06:00:00
秦雪其實挺不想承認的,在對局一開始,他們就輸了。今天,他多少是有點失望了,只是他學會了偽裝,只是他騙過了所有人而已。
他神情嚴肅地敲擊著鍵盤,一點一點回看著兩場比賽錄像,一點一點去感受,直到深夜。
目前為止,兩場戰隊令爭奪賽,一勝一敗,只留下了這兩場比賽錄像,這是他掌握得關于“塵光戰隊”的唯一資料,兩場比賽,八名選手,各有千秋,卻無例外得都是十分難纏的角色。
公測不過幾天,戰隊令爭奪賽已經激烈到這種地步,將來的格局更是無法想象,而“塵光”這支戰隊,已然列進秦雪的名單中。
今天的這場敗局,以中路為契機點,以上路為轉折線,以下路為突破口,環環相扣,細節拉滿,勝敗似乎早已寫在明面上。前一場的敗局,對方顯然將“凌志戰隊”的風格和每個選手的個人能力都仔細分析研究過,與其說成認真研究對手,倒不如說他們更珍重每一場比賽的輸贏和數據更為貼切,他們有著比“凌志”更強的成長欲望,這一點,秦雪毫不懷疑。
截然不同的兩場比賽,“塵光戰隊”從一開局便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第一手,中單的失控毒師,這個英雄弱于爆發收割,卻長于續航牽制,不知是否是出于對秦雪個人能力的認可,對方指揮BP的這一手明顯地是為了將秦雪的風暴之主死死地定在中路。而對手的中單選手,也完美地做到了這一點,除了對線時的細微操作有些許失誤,他再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危險的位置,更沒有做出一些無謂的消耗操作,他就像一臺完美的騷擾機器,始終讓自己出現在秦雪的視野中,也始終未曾讓秦雪消失于視野外,這些細節,于無形中廢掉了凌志的一只臂膀。
回頭想來,當時的秦雪其實已經意識到了這種狀況,他確實曾想站出來重新奪回比賽節奏,而此時以上帝視角再來仔細揣摩,卻發現整場比賽大局已定,不變則以,一變則全線崩潰,這說明程琰的臨場判斷確實準確,也更加說明對手的整體實力要遠遠高于己方。
整場比賽的前中期,除了最后的幾波大規模團戰,秦雪和程琰絲毫沒有發揮他們該有的實力,或者說沒有機會去展現。如果把這場比賽比喻成一個舞臺,上中下三路和全場節奏為四支支柱,那么“凌志”的第二根柱子也已經被牢牢牽制住,甚至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對手的邊路炎陽戰行者,偏節奏進攻與自身成長,而程琰的狂潮勇士,更偏向于團隊配合和戰場分割,一上一下,程琰能夠與之纏斗成五五互開,已屬不易。可能,這也是他命令秦雪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得原因之一吧,也許,在那個時刻,他已經明白了雙方彼此的差距,勝負已經決于最后的高地死守,而不是中場的尋投或搏命。
因為此時,白蘇言他們三人,已然全線崩潰,只剩招架之力而毫無還手之機。
秦雪急切想動之時,程琰只說了一句,中路一動,再無勝機,他們不會給你機會,也不會給我們機會的。
現在,他從比賽錄像中間接證實了當時程琰的判斷,也許,這也是幾年前他們會被WIFN戰隊無情擊敗的因素之一吧。
有些略顯幼稚的陷阱,謝洪旭輕而易舉地就上鉤了。有些看似倉皇的撤退,實則殺機四伏,然而白蘇言就這樣輕易地為之所動,為之斷送生機。唯一欣慰得只剩下原城這個點,整體發揮一如以往,節奏掌控方面也是意識獨道。秦雪回想起他當時對于下路的判斷,竟然與程琰的整體思路不謀而合,只可惜司職五號位的他顯然無力服眾,至少他當時的兩個隊友沒有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只因一切都太突然了,一血太突然,雙殺太突然,崩潰得太突然。
關于電競:長勝,使人麻痹。突敗,則令人生怒。而怒氣一生,則只會產生兩種結果,一種是化怒氣為力量,一鼓作氣,給予對手報復般打擊,而今天的“凌志”顯然是第二種結果。
而這些,只不過是電競這一塊最基礎的情緒管理,白蘇言和謝洪旭兩人就這樣輕易地敗下陣來,毫無征兆地,一敗涂地。
他們的心緒和驕傲先被撕裂開,他們的臨場反應接而失控,最后,他們的操作也開始麻木變形,直到,勝機全無。
世人只知沖冠一怒為紅顏,卻不知紅顏一笑輕眾生。
電競啊,沒你們想得那么簡單啊,你們要走的路還很長遠。
他又莫名想起了秦破,那個同姓少年,好像從那天之后再沒見過他。
他贏下了,他會和秦雪說這一波他們其實不應該這么打,他們可以打得更好。
他輸掉了,他會和秦雪說這一波他可以這么處理,對手也可以這樣去做,那樣更完美。
明明年紀還那么小,卻像一個看穿了人生百態的老人。
明明那天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游戲,卻像是早已浸淫其中已久,頗有心得。
明明第一局連基本的補兵初裝都不會,第二局卻已經能夠獨當一方,游刃有余。
這可能就是上帝啃過的蘋果吧,還是一大口的那種。
夜已經深了,網咖的喧雜吵鬧聲已然不在,只剩下偶爾突起得抱怨聲和細碎的甜言蜜語。
秦雪關掉了電腦,起身上樓,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怕失望,他卻抑不住地自然去想。
他希望還有一點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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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秦雪做了一個昂長又帶點悲劇色彩的夢。
依稀之間,若有若無的細碎腳步聲,在那層層疊疊的樹林之間穿梭,先是鐵馬叮當的冰刺如一陣風在身邊席卷開來,那冰寒宛如針尖般刺入肌膚。緊接著那一團團火苗漫天漫地地潑下,讓人無法呼吸。而這卻不是最讓他心畏的,那個黑暗中的身影一邊靜靜觀看著一邊清清楚楚地判斷著,他的劍鋒利而準確,宛如驚電,劍出如猛虎撲兔,劍收則如磐石扎根,不動而威。
那把劍太快,那把用劍的人也太快,那劍尖上時刻反射著冷醒的光,一劍又一劍,并不華麗卻張力十足。
一番搏斗,血光劍雨,秦雪終于倒下了。
他收起了劍,滿臉平靜,沒有波瀾,他點足飛掠,瞬間消失在塵光之中,他留下一句話,仿佛帶著一絲俯視眾生,但是卻吐然而諾。
“凌志,還不是我們的對手!”
秦雪睜開了眼睛,用手擦拭掉額頭上的點滴汗水,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怪異的表情,有憂傷,有包容也有憐惜,他的喉嚨里有模糊的聲音,聲音太低,只有他自己可以聽到。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嘟一下就全部灌進了喉嚨里,他舒緩了一下身體,起身打開窗戶,大街上的樹葉有些不甘地從樹枝上脫離飄落下來,被飛一吹,紛紛揚揚了起來,有一片破裂的樹葉頑強地掙扎著身軀,飄飄蕩蕩地就飛進了秦雪的視線里。
窗外,艷陽高照,車輛穿梭,人群往返,不知不覺竟然中午了。
“也不知道叫醒我。”這一覺睡得可真沉,直接睡到中午了,他止不住地連連嘆息搖頭,把原因歸結于訓練繁重,似乎欠妥,每天不過十局戰隊令爭奪,十局比賽復盤,之后便是簡單的保持手感和狀態的個人SOLO訓練,這種程度還不至于如此吧,想到這,他再次掩面嘆息了一聲,難道我開始變老了?
我還有多少時日呢?他在心里默默盤算著,從踏入這個城市開始,一千多個日子已經從他手中溜去了,像針尖上的一滴水滴滴在大海里,沒有聲音,沒有波瀾。過去的日子已如青煙,被風吹散,如薄霧,被初陽蒸融,實在太過匆匆,毫無痕跡。
“加油吧,秦雪,不要辜負自己。”他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聲音清脆脆的。
簡單的洗漱整理過后,在秦雪推開門的瞬間,程琰那明顯帶著困惑和無奈的聲音便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朵,他們用來訓練的電腦緊挨著樓梯門口,那聲音格外明朗。
程琰那張灰暗的面孔是那么嚴肅和無奈,仿佛差一點就要哭了起來,而白一笙的臉上卻灑滿了燦爛靚麗的笑容,兩者之間形成了太大的反差。
“這個技能好漂亮啊,金燦燦的,這就是秦雪和你常玩的那個游戲啊。”
“這個人怎么趴那了,這姿勢也太難看了吧,啊...他死了啊...怎么這么不經打啊,你就打了他兩下他就掛了啊?”
“這......”白一笙的口腔里像自帶了笑神經似,微笑正源源不斷地向外涌流著,只是她的疑問句太多,多到讓程琰的手指
都禁不住地顫抖了幾下,他的身子向電腦屏幕那邊使勁傾著,那個樣子,好像要努力把他自己擠進電腦屏幕里。
此刻,程琰的臉像一片開滿了紅色鮮花的園子,他惆悵般地像是自言自語著:“我怎么知道她是誰?一上午了,煩死我了。”這話顯然不是對身旁的白一笙說得。
“對面才三個人,快上啊你,打死他們!”這句肯定是白一笙對程琰說得。
程琰的手微微顫抖著,冰涼冰涼的,他感到一種可悲的東西正浸潤著自己的身體。
“早知道今天上午把秦雪叫醒好了,我真是...”他的喉嚨重重地抖動了幾下,像是強忍著咽下了一種難以入喉的東西,像眼
淚般的東西。
今天的白一笙和秦雪印象中的那個女孩有著明顯的不同,如果把現在的她和十幾天前的她放在一起,無疑是兩個人。
她的頭發剪短了,短得大概只有一根香煙那么長,一身破舊的滿是洞洞的牛仔褲,一件緊身露著肚臍的運動上衣,一雙潔白的運動鞋光腳穿著。
“這風格?這是從清秀轉變成狂野了?”秦雪若有所思,腦中一片風云變幻。
如果不是她那張細碎細碎的嘴巴,他不會認為這是同一人。
秦雪輕輕地踱著步子,從他們身后無聲地繞了過去,之后便加大了步子邁進餐廳,那樣子像極了逃脫犯罪現場的犯罪分子。
餐桌上放著一個小炭爐,上面放著一個大砂鍋,此時正微微地冒著熱氣,旁邊一個清秀女生正忙碌著。
“秦哥,起來了,砂鍋里有排骨湯。”小女生的聲音輕輕地,帶著些小羞澀,秦雪對她有一點印象,好像是前天剛招募得新員工,只是他顯然忘記了她的名字,這段時間光顧著和程琰和戰隊打游戲了,他這個所謂老板實在太不稱職。
秦雪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后腦勺,尷尬地回應著“嗯,嗯,辛苦你了,麻煩你了。”
女孩笑了幾聲,那種獨有的青春氣息不需要任何裝飾和姿態,自自然然地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那是初童姐特意給你做的排骨湯,和我沒什么關系。”
剛才的那一絲尷尬慢慢地緩和了下來,至少餐廳這邊的氛圍漸漸融洽起來。
“你初童姐呢?”秦雪趴在砂鍋旁猛地吸了吸鼻子,那股濃醇的香味瞬間讓他的心里一陣溫熱。
女生把碗筷和湯匙擺上桌,卻似乎有所顧及地四處打量了下,“初童姐剛出去了,說今天不用等她了,讓咱們先吃。”
這小女孩,和自己剛來這里時的情形簡直一模一樣,那神情那動作。
“坐下吃飯吧,不用客氣,把這里當家里就行了。”好像是一模一樣得話,五哥陸洲和陸初童就是這樣對他說得。
“好,我先去叫程琰哥。”小女孩的性格看起來格外熱情,她眨著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轉身就要朝程琰和白一笙那邊走去。
“別,”那一勺滾燙的濃湯還在秦雪嘴巴里散溢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遭遇,幾乎未等她的話說完便拉住了她,“咱們...先
吃...”
終于咽下了那口湯,因為剛才莫名地著急阻止她,此刻秦雪臉上那痛不欲生得表情,免不得會被某人嗤笑,他表情轉換得極快,此時他極其嚴肅地一臉笑意:“咱們先吃,吃完叫他,對了,其他人呢?”
好像那些熟悉的身影都不在,前提是要把秦雪和程琰剔除出去,他們兩個好像并不算是網咖的員工了。
“哦,初童姐是和吳哥李哥一起出去的,”她一臉怪異地對著秦雪笑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里像灑滿了星星一樣漂亮:“小虎哥因為忙收銀的工作已經先吃過了,就剩咱們三個了,我本是想等程琰哥忙完再喊你一起的。”
秦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湯匙。
“秦哥,不去叫程琰哥吃飯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啊?”她的聲音愉悅而輕松,還帶著一絲小調皮。
“沒有沒有,先吃先吃。”秦雪的聲線很低很軟,跟他的外形其實不太相符,不過他那做賊心虛的表情已經毫不保留地出賣了他。
“那我們先吃了?真得不用去喊那個女孩嗎?初童姐做得這鍋排骨湯好像分量有些多?”她好像在自言自語,聲音里透滿了甜甜的味道,只是那幾個話卻在秦雪的耳朵里撞來撞去。
秦雪被弄得一愣,跟著就笑了起來,那個小他幾歲的女生也回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
單獨改造的餐廳添加了一些隔板,完美地避開了某些位置的視線。這頓午餐,伴隨著秦雪的面紅耳赤,在一片安安靜靜地氛圍里進行著,直到程琰那濃重地嘆息聲和輕俏的責怪聲響起。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秦雪還在睡覺呢,你倒是去喊他下來啊,你這人怎么吃獨食呢?”一片赤城之心,在特定環境里聽起來似乎格外暖心。
“他是他,我是我,我餓了,我就吃飯,他愛吃不吃。”程琰的心口肯定在微微顫抖著,此刻從他嘴里吐出來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是暴跳如雷的樣子。
“你不去喊他,那你也甭想吃了。”白一升嘟著嘴巴,惡狠狠地盯著程琰。
程琰沒有立刻回應,沉默地站在那里像僵化了一樣。
“你到底誰啊你?我在這吃不吃飯還得你管?”顯然陸初童和網咖里的其他老員工沒有隆重地和他介紹過白一笙,否則現在出現在他臉上的絕對不是此刻有些抑不住的怒容。
“我不管,秦雪還在睡覺,你就要吃獨食,你還算是他隊友嗎?同仇敵愾,兄弟手足,情深似海,這些你都不懂嗎?還需要我教你嗎?你這人的品性啊,絕對有問題!”一連串如鋼柱連炮,連吃飯這種問題都已經能拔高到這種程度,顯然白一笙的功力未減,還是那個她。
程琰打了個寒戰。
那三個適用在所有國家的問候句差點就要從程琰嘴里噴出來,他目光飄忽,不服氣地爭辯著,“這和你有關系嗎?邊涼快去。”
“怎么沒關系,我...”程琰被煩得不行,已經到了某種極限,沒等她說完,他便略有些粗暴地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白一笙,
頭也不回地走向餐廳的方向。
之后,令網咖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一幕便隆重上演了。
程琰剛走兩步便覺得右腿被什么東西拽住了,那一刻,他有些恍神,只是當他回頭看清明了了什么狀況之后,他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團沒法捋明白的麻團,密密麻麻,一瞬間彌漫開來。
很多天以后,他每每想起那一刻,他都會對秦雪說,當時他的心口仿佛被世間最猛烈的一團風暴雪呼嘯壓頂。
他無數次地問過秦雪同一個問題:這...她(白一笙)...究竟是個什么妖孽玩意兒?
程琰還沒走兩步,白一笙一屁股便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雙手用力死死地拽住了程琰的右腿,那個聲音游絲一般在程琰的腦海里不斷地回蕩著,盤旋著。
“你還敢推我...你,你憑什么推我,明明錯得是你,你還敢推我。今天,你別想走了。”
程琰的臉剎得就紅了,緊著瞬間便成了一片慘白,此時他的境遇和秦雪先前有得一拼,只不過面對的人不同,功力不同,自然受的內傷也不同。
程琰顯然不能接受也無法想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這比程半仙這個外號的殺傷力顯然猛烈多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還是地底一萬尺的那種。
他的手指指著白一笙,顫顫巍巍地,接著整個身子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你...你...你...你...起來。”
程琰已經窮盡言辭,說話都不利索了,此時此刻關于他的內心感受,也許只有當你親身經歷,才能理解。
“不起來。”沒有接下來的潑婦罵街劇情,也沒有咄咄逼人的不饒人,白一笙就用簡單的三個字徹底擊潰了程琰,擊潰了他二十年來對于女性的各種臆想。
他們兩個就這樣僵持著,整整半分鐘。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等程琰和白一笙身邊匯集了越來越多得顧客,聲音越來越嘈雜時,背對著他們的秦雪才意識到,他回頭探身看去,有些猝不及防,直接愣在當場。
那個和他一起在餐桌上吃飯的女孩,此刻也雙眼瞪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地凝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如何言語。
各種神乎其神得評論,似乎那些圍觀的顧客通過這簡單的場景已經洞穿了過去,更是可以預言未來。
這肯定是關于兩個人的故事,也許是三個人的故事,甚至有可能是四個人的故事。
這過程必定是曲折離奇外加荒誕不經,故事也許發生在某個浪漫的咖啡廳里,也許發生在某個燈黃昏暗的街角,也許發生在某個曖昧的酒店里,也許是一捧嬌艷的玫瑰花,也許是兩張首映場電影票,也許也許......。
顯然,無論他們站在什么立場,他們的內心已經形成了他們的想法,已經無法改變。
但是劇情里卻總要出現一個人來改變這一切,這個人,才是真正的主角。
“白姐,干么呢?”秦雪揉著眼睛,撫著額頭,直接忽略掉了程琰慘白的面容。
“秦雪,他欺負我。”當白一笙看到秦雪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一瞬間便站直了身子,整套動作協調無比一氣呵成,表情更是管理得認認真真。
程琰此時已經呆如木雞,衣服內外上全是汗水,被風一吹涼颼颼的。
“他能欺負你,我怎么這么不相信。”秦雪的聲音柔和且干凈,“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今天來網咖消遣時間的陌生面孔偏多,他們似乎對白一笙和程琰都不熟悉,但每個人似乎又和秦雪相識已久,顯得格外熱情。
“秦哥,有你的,看初童姐回來咋收拾你咧。”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顯然對網咖的一些是是非非有些知情。
“小秦啊,這...這樣不好吧。”這是明顯不知內情、語重心長勸說得。
“秦哥,你女朋友真俊,身材也好,旁邊這不是常和你玩游戲的嘛,你倆這是...。”話里竟然還留了切口,這是明顯要攛掇點火的。
“都是朋友,別瞎說。”秦雪皺著眉頭,很認真地解釋著。
再不濟,秦雪畢竟也在網咖里呆了這么多年,他長長的睫毛下是深邃如深夜的眼瞳,“大家別跟著起哄了,我們三個都是朋友,鬧著玩得,散了吧,散了吧。”
“沒事都散了吧,看你們著急的,”白一笙整理了整理上衣,不清不淡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里卻格外清晰,“我們都是朋友,鬧著玩得,都散了吧。”說完還用力地拍了拍屁股,仿佛要把剛才沾到褲子上的土或其他東西拍掉,那神情和動作,自然得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此事件的偽主角站在他倆身邊卻看得一楞一楞得,仿佛在看一出排練許久的雙簧戲,程琰的心口微微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本就沒有人會在乎會真得發生什么,不過是平淡時光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程琰剛喊了一聲秦雪,白一笙便狠狠地剮了他一眼,于是本來準備好要說出口的話全部都咽了下去,他無奈地朝秦雪揮了揮手,然后指了指電腦,他知道秦雪肯定會明白他的意思,這點默契他沒懷疑過。
秦雪和白一笙去了電腦區,程琰則來到了餐廳。
此刻的他正低著頭,盯著碗里的大塊排骨,差一點眼淚就掉進了白色的濃湯中,當然這是夸張。
“林左。”程琰喊了一下此時正假裝忙著收拾碗筷的那個女孩,那個秦雪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卻輕易地從程琰口中吐出,如果秦雪還在這的話,肯定無地自容。
林左沒有回應,卻是一臉壞笑著豎起了她的大拇指,在程琰眼前左右搖晃著。
“林左啊,你們女人啊,太可怕了。”林左當然知道他指得是什么。
“你可千萬別學那個女得,我去,”他動作敏捷地迅速分解了一整根排骨,嘴巴里嘟嘟囔囔得全是怨氣:“這...什么...妖
孽...玩意兒...”
林左肯定是聽清了,她轉身背對著程琰笑了起來,然后笑著笑著就再也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