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搜宮
- 怨歌行之
- 一一一棵菜
- 4909字
- 2019-10-04 21:46:03
羅卿剛剛用過午膳,元寶急匆匆地跑進來,“小主,不好了,小主,出大事了!”
“怎么了?”羅卿有些不祥的預感,元寶一向穩重,甚少見到這樣驚慌失措的樣子。
“小主,是平貴人……平貴人帶了很多人闖進了燈影軒。”
“燈影軒是我的宮室,沒有我的容許,豈能容他人硬闖?”
“人……人實在是太多了,奴才們攔不住!”元寶慌張道,腦袋上的汗水都來不及擦掉。
眼看著平貴人已經走進了院子里,羅卿明知事情不妙,只得迎上去:“平姐姐,今兒又鬧哪一出?帶著這么多人擅闖燈影軒?”
平貴人笑里藏刀,“哎呦”一聲:“全貴人這燈影軒是什么了不得地方啊?姐姐來都來不得了?”
“燈影軒不是什么禁忌之地,自然是容得人來,只是什么人歡迎,什么人不歡迎,是由我說了算。”羅卿看著燈影軒瞬間被平貴人帶來的人圍住了,沉聲說道。
平貴人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只怕今日也由不得你了。”斂聲道:“自那日在御花園,皇后娘娘賞我的琺瑯彩墜黑珍珠項鏈便不見了,我找遍麗景軒大小各處都不見蹤影,便想起來那日與全貴人一別項鏈就丟了。”
這借口未免太過蹩腳,羅卿嗤之以鼻:“平姐姐項鏈丟了,與我何干?”
“空口無憑,我總要親自找過才能放得下心。”平貴人隨即朗聲吩咐道:“來人,搜宮!”
搜宮?
“平貴人!”羅卿忽然大吼一聲,“你放肆!”
平貴人居然笑了出來:“全貴人好氣勢啊!縱然你是太后的侄女,如今與我一同是貴人,燈影軒今日我是一定要搜的,在你面前放肆了又如何?”
羅卿恨得牙癢癢,“你敢!”
這“搜宮”的一聲令下,羅卿突然就想起來了平貴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與之前的事情串聯起來,什么丟失了項鏈,都是借口!分明是沖著那對藍田玉如意來的。羅卿喝止:“搜宮這事可大可小,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問責平貴人,你可擔待得起?”
“你少拿皇上來壓我!如今皇上獨寵恬嬪和彤貴人,你還以為你是皇上舊日的心頭好嗎?”平貴人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瞪著羅卿,發狠地說:“你燈影軒里到底藏著什么,一搜便知。”
眼看著宮人們向著燈影軒里闖,羅卿擋在門口喊道:“沒有我的命令,今日誰也別想踏入我的宮門!”
眼前的場景針鋒相對,羅卿與平貴人誰都不肯退讓一步。平貴人走上前來,“我來搜你的宮室,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你連娘娘都敢違逆嗎?”
“自然不敢,可除非是皇后娘娘親自對我下令,否則你別想進去!多虧平貴人提醒,你我同為貴人,既然位分同等,我又何必聽你的?”
平貴人沒有想到羅卿如此強硬,后退兩步,指著羅卿的鼻子說道:“好啊,你目無尊上,好大的膽子,看來那日還是打得不夠。”說著,平貴人就要動手,眾人面前,羅卿不允許平貴人肆無忌憚地欺侮她,便做好了硬碰硬的準備,今日平貴人再敢出手打人,她鐵了心要還手的。平貴人高高地揚起巴掌,“我代皇后娘娘教訓教訓你!”
平貴人的巴掌還沒落下,羅卿鉚足了勁,反手就是一耳光,妥妥帖帖地扇在平貴人臉上,聲音極為清脆,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羅卿用了全力,拉扯的背后的傷口隱隱作痛。
不料,這時傳來通報聲:“皇后娘娘到。”
眾人齊跪向皇后行禮,皇后見到院子里站滿人,皺著眉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鬧起來了?”
平貴人捂著臉,扁扁嘴故作委屈地說:“娘娘,全貴人以下犯上,不肯讓嬪妾進去。”
羅卿見平貴人惡人先告狀,連忙跪下說:“娘娘,平貴人與嬪妾位分相同,今日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搜嬪妾的燈影軒,此事傷及嬪妾體面,請恕嬪妾不能聽從。”
皇后面上不容拒絕,“平貴人請命搜宮是本宮同意的,本宮知道對你難免過分一些,可若不是你私自將項鏈撿拾走,搜宮也可還你清白。”
“嬪妾不曾見過平貴人的項鏈。”羅卿咬牙道:“嬪妾本就是清白,何必要靠搜宮這種輕賤的方式自證清白?”
皇后抬手,打斷了羅卿:“本宮沒空聽你辯駁,你是不是清白的,搜過之后本宮自會定奪。”說著,皇后向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住手,皇后娘娘統攝六宮,難道只會用搜宮來查清真相嗎?”
“大膽!”皇后聲色俱厲,“全貴人,你三番五次阻攔,莫不是心里有鬼?”
此時的羅卿已經紅了眼睛,顧不得什么尊卑有別,她直直地瞪著皇后:“娘娘不怕傷了嬪妾的體面,難道連后宮的體面也不在意了嗎?今日娘娘一心要搜宮,傳出去只會落得旁人一個六宮不和的口實,到時皇后娘娘身為六宮之主首當其沖,難辭其咎。”
“全貴人真是生得一張巧嘴啊。”皇后兩步走到羅卿跟前,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不過本宮今天就是有備而來,你覺得你能攔得住嗎?”
皇后竟然親口認了!羅卿稍怔,這時,平貴人揮手:“來人,仔細地搜!務必把燈影軒搜個徹徹底底。”
說完,一群宮女太監蜂擁涌入燈影軒,羅卿、浸月等幾人之力,如何能攔得住?浸月擔心羅卿被擠傷,便把她拉到一旁。搜宮的宮女太監似是奉了命令,屋內所到之處無不狼藉一片,羅卿的床上的被褥被扔到地上,案臺上的筆墨紙硯,被散亂的丟在桌上,有兩塊極為珍貴的松煙墨被摔碎。書柜中的眾多書籍被翻亂,鳴鳳琴摔在地上,琴弦斷了兩根,屋子里沒有一處是被放過的。
羅卿心里一清二楚,這是皇后和平貴人一起做的局,她走到皇后面前,畢恭畢敬道:“娘娘,您所賜的黑珍珠項鏈,雖是平貴人的心愛之物,但總歸不是皇上御賜的圣物,您何必因這樣一條項鏈為難嬪妾?”
“全貴人覺得本宮為難你?”皇后反問:“你可知道,敢如此與本宮說話的人早就被亂棍打死了,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給我認認真真的搜,找到了的皇后娘娘有賞。”有皇后撐腰,平貴人肆無忌憚地說。
羅卿終于忍不住爆發,怒吼道:“這是我的寢宮!除非皇上下旨,否則誰也別想在燈影軒放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的寢宮哪一處不是皇上封賞的?皇上不在這里,皇后娘娘就代表了皇上,你有什么資格說話?”平貴人用力一把將羅卿推出去好遠,可惡道:“再者,你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說這種話,娘娘現在就能把你送去慎刑司懲你大不敬之過。”
羅卿真的被惹怒了,什么也聽不進去,直接沖上去推搡平貴人:“你給我滾出燈影軒!”
平貴人重心不穩,險些跌倒,雅爾將她扶起,只見平貴人的旗頭已經有些散亂,她喊道:“全貴人瘋了!來人,給我捆了她!”
“我看你們誰敢!”羅卿的胸口一起一伏,揚聲說道。
“全貴人,你身為后宮嬪妃,竟然舉止如同瘋婦!罔顧尊卑!”皇后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大鬧宮闈,一時愣住了。平貴人過去對皇后說道:“娘娘,我看那賤人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場面一時極為混亂,燈影軒仿佛變成了混戰場,羅卿死命的攔著平貴人帶著人進去搜宮,可她越是硬碰硬,越惹得皇后的怒意升級,平貴人便借機狐假虎威,羅卿很快就被七手八腳的按倒跪在地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破壞她的燈影軒,急的眼淚憤恨的落下來,這無異于在眾人面前打她的臉。
“小主,找到了!”雅爾興奮的聲音傳來。
羅卿心下一沉。只見雅爾急匆匆地跑出來,手里捧著一個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不是那一對藍田玉如意,還能是何物?
平貴人接過盒子,慢悠悠地打開,盒子里面整齊的碼著一對玉質溫潤、雕刻精美的玉如意,拿到皇后面前,皇后一見,頓時驚呆了,她走到羅卿面前,用力甩下一個耳光在羅卿臉上:“大膽賤婦!竟敢如此作奸犯科!”
羅卿渾身顫抖道:“請娘娘明釋,嬪妾不知哪里做錯?”
“這對玉如意乃是本宮冊封之時,先帝御賜!竟被你私藏于寢宮之中。”皇后瞪著羅卿,決眥瞪視,滿目憤恨,。
羅卿喘著粗氣,怒視皇后:“既是先帝所賜,娘娘為何會保管如此不慎,被人盜走?”
皇后指著羅卿的鼻子說道:“這話是本宮應該問你的!”
羅卿這時,竟然笑出來,揚起一邊嘴角冷眼道:“娘娘不如捫心自問,這對玉如意如何會出現在燈影軒?”她死死地瞪著平貴人和皇后,整件事恐怕與平貴人與皇后都脫不了干系,這對玉如意分明是平貴人差人送來的,可平貴人又是如何得來的?多半是皇后給她,讓她嫁禍給自己的,這么濫俗這么顯而易見的陷阱,自己怎么就掉進來了呢?羅卿心想:這些日子里,她從天上掉到了地上,一時自顧不暇,如何能想起來這檔子事?且那日自己分明吩咐著葦爾把玉如意嚴嚴實實地藏好,便以為沒事了,終究還是抵不過平貴人底朝天似的搜宮。
“來人。”皇后沒有理會羅卿的質問,轉而吩咐:“全貴人目無尊紀,偷盜圣物,即刻押入慎刑司,聽候皇上發落。”
“娘娘,求您開恩。”浸月走過來,連忙跪下,一邊哭一邊求情:“事情另有隱情,娘娘仔細想想便知,我們小主為何要偷盜此物?豈不是惹禍上身?”浸月磕頭道:“娘娘,既然平貴人是來找項鏈的,為何會找到此物?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皇后冷面道:“有求情者,罪加一等。”隨即一擺手,這時,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羅卿從地上拉起來,羅卿站起身,冰冷的眼神從平貴人,皇后身上掃過,繼而看向浸月、葦爾,突然,羅卿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所有人,顧不得腳下穿著花盆底鞋,一個箭步跑到浸月身前,向她耳語了一句話。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牢牢地牽制住羅卿,然后狠狠地押著她往燈影軒外面走去。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羅卿始料未及。她的耳朵適才被皇后扇得狠了,現在竟然聽不清什么聲音了,身后燈影軒越離越遠,仿佛依稀聽到里面的陣陣哭喊聲。
夕陽把人的影子拉抻的如同鬼魅一般扭曲,無人的長街風聲呼嘯而過,仿佛冤魂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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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祥貴人一時手不穩,端著的茶碗搖搖晃晃地掉在地上,濺出的茶湯落在手上。莞爾連忙跑過來,用手帕幫祥貴人擦手:“小主,小心茶湯燙手!”
祥貴人置若罔聞,而是牢牢盯著跪在下面的元寶和葦爾,“你說清楚!全貴人怎么了?”
“請祥貴人給我家小主作主!我家小主……被皇后送進慎刑司了。”元寶一時心急,顧頭不顧尾,磕磕巴巴地說著。
“慎刑司是黑了心的衙門,犯人帶的木枷重達二十五斤,卿兒從小嬌生慣養,怎么能受得了這般苦難?”祥貴人心急如焚,連忙詢問元寶:“卿兒怎么會突然進慎刑司?”
元寶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莞爾在一旁插嘴道:“小主,您的手燙傷了,奴婢去幫您傳太醫。”
祥貴人不顧自己的手背被燙紅了,搖搖頭道:“無妨。”祥貴人不想讓莞爾為自己的燙傷擔心,轉而繼續詢問葦爾,“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葦爾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祥貴人仔細詢問道:“那對玉如意你到底收在了哪里?全貴人不是讓你仔細藏好嗎?怎么會被平貴人搜出來的?”
葦爾急忙磕頭謝罪,“奴婢聽從全貴人的吩咐,把玉如意嚴嚴實實地密封好,放在柜子的最深處,全貴人讓奴婢怎么做,奴婢便完完全全地聽著的。”
祥貴人皺著眉,帶著怒意:“荒唐!那玉如意貴重異常,一瞧就知道不是平常人所持有的,卿兒見多識廣,心思又細密謹慎,這種禮物平貴人送上門為什么要收?即便是收了就應該馬上送出宮去,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這不是將自己的把柄送到別人手中嗎?祥貴人覺得事有蹊蹺,她盯著葦爾,一言不發。
莞爾看出了祥貴人的心思,連忙跪下為葦爾說話:“小主,姐姐一心為全貴人做事,奴婢敢為姐姐擔保,姐姐絕無二心啊!”
祥貴人是信任莞爾的,她雖然對葦爾存有懷疑,但也是憑空猜想,沒有證據,便說:“你們起來吧,我相信卿兒一定是被人所害,我絕對不能不管!”祥貴人神情嚴肅,思忖道:“我現在就去找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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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康宮。
祥貴人等在大殿外,心急如焚,她顧不得禮儀恭敬,催促壽康宮的總管太監元壽:“元壽公公,我真的有要事求見太后,能不能勞您通傳一聲?”
元壽答:“祥貴人稍安勿躁,皇后娘娘正在里面與太后說話,太后讓您在外面等著。”
“事關全貴人,性命攸關,還請元壽公公幫幫忙。”
元壽搖搖頭,“恐怕皇后與太后所商議的也是同一件事,小主還是別抱太大希望了。”
祥貴人心道不妙,皇后在先稟明,一定會挑有利于平貴人的地方說,祥貴人原本就懷疑此事是平貴人與皇后聯手陷害羅卿,這樣一來,局勢對羅卿更加不利了。
這時候,殿門打開了,燕爾扶著皇后緩步走出來,祥貴人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見是祥貴人,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心里十分暢快,便說道:“祥貴人,太后娘娘已經歇下了,你不必求見了。”
“嬪妾確實有要事,不敢勞煩皇后娘娘,但求見太后一敘。”
皇后看著祥貴人低眉順眼的樣子,內心十分受用,“你有什么事,太后娘娘已經知道了,太后讓本宮轉告你,全貴人的事情太后已經交由本宮處理,不必再去打攪太后。”
祥貴人跪在地上,不敢多言,皇后接著說:“你回宮去吧,太后不會見你了。”
祥貴人心里明白自己有幾分能耐,不敢頂撞皇后,便沒有多作辯白,匆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