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通過清晰的思考獲得良好的感覺

我們的顧客、朋友和同事常常會問：“你們所說的‘人們對他們的思想進行組織和控制’是什么意思？”

回答：“就是這句話本身的意思。”

“不過，當你們說人們可以通過理性和現實地組織與控制自己的思想，過上更能實現自身價值，更具創造性，在情緒上更加令人滿意的生活時，你們讓他們的‘生活’聽上去冷靜、理智而機械，幾乎到了令人討厭的程度。”

“也許吧。不過，這種生活之所以給我們帶來這種印象，難道不是因為我們的父母和老師（還有治療師！）讓我們相信，只有通過非常‘情緒化’的經歷才能‘縱情生活’‘最大限度地利用我們的人生’嗎？小說家和戲劇家難道不是常常通過原諒他們自己的一些‘過度’情緒，來傳播‘如果我們不是像坐過山車一樣從深深的抑郁上升到瘋狂的快樂，然后再次陷入絕望的泥潭，我們就不能說我們真的生活過’的觀念嗎？”

“哦，拜托！你們難道不是在夸張嗎？”

“是的，很有可能。不過，你們不也是這樣嗎？”

“不。在你們的個人生活中，你們當然并不總是壓抑情緒的冷血個體，不會從未感受到悲傷、痛苦、快樂、得意，或者其他任何感情吧？”

“我們希望如此。我們可以從戀人、妻子、朋友和同事那里獲得這件事的書面保證。不過，有人證明過有組織的理性思想與強烈的情緒是不相容的嗎？”

“二者現在聽上去仍然是不相容的。到目前為止，你們這些理性治療師還沒有說服我們。你們怎樣擊碎我們持有的‘理性會使我們變得過于冷淡’的信念呢？”

“我們不需要反駁你們的假設。你們認為，由于理智可能影響強烈的情緒（我們完全承認這是可能的），因此它一定會阻礙強烈的情緒。你們什么時候能夠證明這一點呢？怎樣證明呢？”

此時，我們的質疑者常常會承認道：“說得好。推理不一定會對強烈的情緒產生嚴重影響。不過，這難道不是正常的傾向嗎？”

“根據我們的經驗，事實并非如此。推理通常會阻礙對自身不利的不健康情緒。實際上，我們認為，由于感覺包含思考，因此人們的思考越理性，他們產生和維持破壞性感覺的可能性就越小。”

此時，我們的質疑者常常會插話道：“這么說，你們實際上承認了我們的指控？你們剛剛承認，理性思考會驅散強烈的情緒。”

“不是這樣的！你們剛才將我們使用的詞語‘不健康’和‘對自身不利’替換成了我們沒有使用的詞語‘強烈’。”

“多么愚蠢的詭辯！它們的含義難道不是相同的嗎？”

“不一定。強烈的情緒可能來自你們對于一些主要價值觀的實施。例如，你可能非常想去愛別人，然后找到一個具有你所偏愛的特點的人，之后強烈地愛上這個人。接著，你可能會建設性地表達你的感情，方法是親切地對待你的戀人，并且獲得他穩定的陪伴。這種愛的感覺可能會使你更加努力地工作、寫作詩歌或者從事其他富有成效的事情。然而，對自身不利或者具有破壞性的愛很少能夠導致這樣的結果。”

“所以，你們的觀點是，雖然具有破壞性的情緒在很大程度上與理性思考是不相容的，但是健康的情緒與理性是相容的。沒錯吧？”

“是的。我們認為理性思考通常會增進愉快的感覺。如果使用得當，人類的理智可以幫助人們最大限度地減少破壞性感覺，尤其是具有破壞性的恐慌和憤怒。接著，令人愉快的情緒和追求往往會出現。即使是令人不愉快的情緒（比如強烈的悲傷和遺憾）也可能幫助我們在生活中獲得我們想要的更多事物。因為當我們將它們作為‘事情出了問題，最好能夠得到糾正’的信號時，它們可以幫助我們最大限度地減少使我們感到悲傷和遺憾的不受歡迎的經歷（比如失敗和被拒絕）。”

“非常有趣。不過，這仍然是你們的假設。你們最好能證明這種假設。”

“沒錯。我們將在本書接下來的內容中提供許多臨床數據、實驗數據、個人數據和其他支持性數據。不過，最重要的證據是你們自己提出來的證據。”

“誰——我們嗎？”

“是的——你們。如果你們真的想知道我們的理論是否有價值，就一定要保持你們的懷疑態度。不過，你們也應該試著偶爾將其放在一邊，為自己提供一次對我們的理性觀點進行試驗的機會。針對你們的一些痛苦情緒（持續困擾你們的羞愧、抑郁或憤怒的感覺），真正嘗試用我們的一些思考、感覺和行為方式減少這些感覺。不要毫不懷疑地接受我們的觀點。對我們的思想進行試驗，看看能夠得到什么結果。”

“聽上去很有道理。也許我們會試一試。”

“那就好。你們可以看看自己能否得到一些證據，以支持我們關于理性思考和合適情感的基本理論。”

在此，我們要從總體上概括理性情緒行為療法關于思考和情緒的一些主要思想。

人類的感覺在很大程度上來自思考。這是否意味著你可以（或者應該）通過理智控制自己的所有情緒？不一定。

作為人類，四種基本過程輔助著你的生存和幸福：（1）感受或感知：看、嘗、聞、感覺、聽。（2）感覺或產生情感：愛、恨、恐懼、喜悅或悲傷。（3）移動或行動：走路、吃飯、游泳、爬山、玩。（4）推理或思考：回憶、想象、假設、總結、解決問題。

通常，你會同時經歷這四種基本過程。首先考慮感知。當你感受或感知某種事物時（比如看到一個蘋果），你往往會對它進行思考（考慮它的用處），產生一些感覺（想要它或不想要它），采取某種行動（把它撿起來或扔掉）。

類似地，如果你移動或行動（比如撿起一根木棍），你往往會感知自己的行為（比如看到自己觸摸木棍）。你會對自己的行為進行思考（想象自己對這根木棍可以采取的行動），產生某種感覺（喜歡它或討厭它）。

同樣的道理，如果你考慮某種事物（比如一道縱橫填字謎），你往往會同時感知（看到）它，對它產生感覺（對它做出喜歡或討厭的反應），采取相關的行動（用鉛筆在上面填空）。

最后，如果你對某種事物產生情感（比如討厭別人），你往往會感知（看到或聽到）他們，考慮他們（回憶他們，思考如何躲避他們），采取某種相關的行動（從他們身邊跑開）。

因此，我們的各項功能是一個整體，我們會同時感知、行動、思考和產生情感。我們與世界相聯系的四種基本模式不是相互獨立的，不是每一種模式開始于其他模式結束的時刻。它們存在大量重疊，并且表示了同一生命過程的不同方面。

因此，思考不僅僅是大腦中的生物電變化，它不僅涉及回憶、學習和解決問題，還涉及（在某種程度上必須涉及）感覺性、運動性和情緒性行為。

因此，我們可以不像平時那樣模糊地說“瓊斯對這個謎題進行了思考”，而是更加準確地指出“瓊斯對這個謎題進行了感知、行動、感覺和思考”。不過，由于瓊斯對這個謎題的愛好可能在很大程度上集中于解決謎題，他對謎題的感知、行動和感覺只是附帶表現，因此我們可能只會說他對謎題進行了思考，不會特別提到他也進行了相關的感知、行動和感覺。不過，我們最好不要忘記，除了偶爾的一剎那以外，對于謎題，瓊斯（以及其他所有人）無法只是進行思考。

問題：既然我們擁有四種基本的生命過程，無法將思考與感知、移動和感覺真正分開，那么我們為什么要在理性情緒行為療法中把思考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呢？

回答：我們很快就會把原因說清楚。不過，讓我們首先指出，人類在當今生活中的主要問題常常是情感而不是思想。之前，在與其他哺乳動物的競爭過程中，我們的任務是在感知、移動和思考上勝過它們，以確保我們的生存。今天，在發明了眼鏡、雷達、飛機、計算機以及其他感知、移動和思考的輔助工具以后，我們稱霸了地球，并且試圖征服其他星球。

不過，在情緒領域中，到目前為止，我們取得的進步相對較小。雖然我們在物理領域取得了驚人的進步，但是同過去那些世紀相比，我們在情緒成熟和幸福方面幾乎沒有進步。實際上，我們在一些方面表現出了比之前更加幼稚、更加憤怒、更加情緒化的心理問題。

當然，我們取得了一些進步。在診斷和心理治療領域中，人們已經對情緒困擾有了相當多的理解。在生物化學領域，藥物、物理療法、神經心理學方法以及其他方法的使用，已經增加了我們關于“人類是如何變得不安的以及我們可以采取哪些措施幫助人們重獲情緒平衡”的知識。

不過，我們仍然面臨著一個理解問題，那就是如何控制或改變我們的情緒，從而減輕廣泛存在的情緒困擾。對此，我們不禁要問：我們要如何理解自己的感覺，使之更好地服務于我們的目標和目的？到底怎樣做到這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