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預備性的討論

第一章
論科學命題的形式

第10節　特性描述和關系描述

我們在下面要提出并在進一步的研究中確立這樣一個論點，即科學只探討對象的結構特性。首先我們要給結構下一個定義。然后我們研究一下結構特征描述的可能和意義，以確定上面這個論點。但是我們只有證明建立一個形式的然而（即使不是實際上也是原則上）包括一切對象的構造系統的可能，才能給這個論點以真正的證明。后面第四部分所述構造系統的綱要就是要提供這樣一個證明。

為了闡明構造理論關于結構的基本概念，我們把對任何領域的對象的描述區分為兩類：特性描述和關系描述。特性描述告訴我們某個領域的個別對象具有哪些特性；關系描述則告訴我們對象間有哪些關系，而對個別對象本身卻無所說。因此特性描述是個別的、在某種意義上是絕對的陳述，關系描述則是相對的陳述。

例子：特性描述如下所述：a、b、c是屬于某個領域的對象；這三個對象都是人，a 20歲、高個子；b 21歲、小個子而且很瘦；c是胖子。關系描述如下所述：a、b、c屬于某個領域的對象；a是b的父親，b是c的母親，c是b的兒子，a比c大60歲。

盡管這兩類描述的任何一種都可能采取多種多樣的形式，但是它們彼此還是根本不同的。我們雖然常常可以從特性描述推出有關關系的結論（在第一個例子中，可以推出b比a大1歲），反過來也可以從關系描述推出有關對象特性的結論（在第二個例子中，可以推出a和c是男性，b是女性），但是這種結論并不等同于它的前提，而是比其前提的內容貧乏些：我們不可能做逆轉的推論。因此根本的區別依然存在。這兩類描述經常是混合出現的。

例子：特性描述：通過對各個圓錐曲線的特點的說明來描述圓錐曲線的集合。通過對其坐標方程式即每個橫坐標上的點的縱坐標的說明來描述一條曲線。歷史人物年表有每個人的生卒年月。

關系描述：通過入射關系的說明來描述一個由點和直線構成的幾何圖形。通過對其固有的方程式即每個線段對在前的大量線段的位置關系的說明來描述一條曲線。通過家譜即通過對人們彼此的親緣關系的說明來描述一個群體。

我們在這里之所以如此著力強調這兩類描述的區別，乃是因為我們認為，這兩類描述的價值是不能等量齊觀的。關系描述是整個構造系統的開端，因而也是全部科學的基礎。而且，每種科學理論的目的，就其內容而言，都是要成為一種純粹的關系描述。當然，它可以采取一種特性描述的語言形式，而且這常常是合乎實用的，但是它與真正的特性描述是有區別的，即在必要時它可以不失其任何部分而轉換為一個關系描述。在科學上，特性描述或者起一種更方便的關系描述形式的作用，或者在轉換尚不可能的地方，表示有關理論的一種暫時的狀態。

例子：在物理學上使用顏色名稱（“藍的”、“紅的”等等）顯然就是一種特性描述。今天這類描述只是一種語言的簡略，因為它是以光波理論為根據的，而且顏色名稱可以翻譯為光波理論的詞匯即波長。不過，由于以前這些特性描述不可能轉換為關系描述，因而它們也表現了光的理論的不完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