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五皇子昭不是明天進組嗎？怎么今天就來了？

“我是池向陽。”池向陽面對身份不明的明雅并不避諱，或許是因為她穿著劇組的戲服的緣故，而說起自己的窘境又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因為沒有帶助理過來，本來想去劇組熟悉一下環境，沒想到就迷路了。”

明雅“噗嗤”一聲笑了，心底的悵惘也因為他的話消散掉大半，她沖池向陽笑了笑，伸出手：“我是明雅，請多指教。”

“你就是明雅？幸會。”池向陽禮貌地握了握明雅的手，隨即松開，明雅感覺到屬于他的溫度，瞬間來臨，又在一瞬間抽離開，收回手，她安靜地聽他對她說：“原來就一直聽說有個超模叫明雅，但是一直沒有去了解過，今天總算是見到真人了，確實很漂亮，不過……你現在轉行拍戲了嗎？”

明雅對于池向陽的贊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模特其實主要是靠身材和T臺技巧，至于臉，其實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池向陽對于她大概也就是照例恭維寒暄幾句，他最后一個問題倒讓明雅釋然不少：“和你是一個劇組，不過，要請你先保密了。”

明雅說著，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手勢，《江山》的宣傳開始前，一切保密工作都做得滴水不漏，這也就是池向陽不知道她也在《江山》中飾演喬姬的原因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她同樣也不應該知道池向陽在劇組里的！

明雅突然開始緊張起來，她望著池向陽，腦子飛速運轉著該用什么理由來合理化她的說辭。

池向陽明顯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明雅作為一個新人演員居然也能被劉紹成挑中，看樣子還不是群演，不過妄自猜測別人并不是他喜歡的事情，他也就不再追問，只是微微頷首：“好。那么——明雅小姐帶過去，方便嗎？”

明雅見池向陽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暗自舒了一口氣。

既然池向陽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明雅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走在池向陽身邊，她還是不能抑制住自己的目光偷偷向他瞟去，他的容貌還完好無損，眉宇間都是意氣風發，還沒有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時的憔悴與落魄。

她對顏修是無法割舍的愛，對池向陽卻是無法彌補的歉疚和無法報答的感激。

明雅有些恍神。她又想到池向陽和她的過往，歷歷在目。池向陽進組和她殺青完離開劇組是同一天，那個時候她已經答應了顏修的要求，卻又遇見遲向陽。池向陽的路癡屬性她一直都知道，那天她也一樣為池向陽領了路，和池向陽一路上交談得很開心。后來逐漸接戲多了，和池向陽也從認識到變成知心朋友。

事情的轉折是池向陽的突然告白，他說要將她從顏修身邊帶離，明雅不知道顏修是怎么得到消息的，盡管明雅已經拒絕了他。

從不允許別人覬覦自己的東西，大概就是顏修的性格，她試圖和顏修解釋卻徒勞無功。顏修在她面前親手毀了池向陽的容貌，不許她吭一聲，最后池向陽宣布息影退出娛樂圈，引來無數惋惜，她卻再也沒有見過他一面。

直到她被顏修趕出家，才重新遇見池向陽，池向陽因為她被顏修打壓，從曾經紅透半邊天的新晉小生，落魄到只能當群演的地步，靠著微薄的薪水度日。縱然如此，池向陽還是選擇了收留她。

最后的最后，池向陽為了她，走投無路去借高利貸，最終因為還不起錢被活活打死，在她眼前，她被他鎖在了衣柜里，避免她受到連累，盡管他一切災難的源頭都是她，而她從來不知道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直到死亡。

“明雅？明雅？”池向陽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明雅才堪堪回神，看見池向陽的面容，忽然有些心酸得不是滋味，“你怎么了？看起來面色好差。”

“沒，沒什么。”明雅擺了擺手，幾乎是強顏歡笑，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剛剛想到戲的事情了，大概一時間情緒沒有收住，失態了，讓你見笑。”

“這樣啊。”池向陽若有所思，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說辭，“還沒問你演的是哪個角色？”

“喬錦繡。”明雅勉強揚起一抹笑，“其實昨天剛拍完殺青戲，但是于編說還要加戲。”

池向陽沉默了，明雅總給他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像早已經認識很多年的親近，卻又給他一種隔了云霧一般的疏離。

“到了。”明雅掩飾掉自己的情緒，領池向陽進場，她走前一步為池向陽掀開幕布，卻讓池向陽先進。

場中正在拍攝顏修和徐夢妮的戲，已經是在喬錦繡死了之后，明雅抿了抿唇，看著池向陽的背影。

她和他的緣分，究竟有多深呢？即便是錯了時間，錯了地點，連她都已經換了靈魂，池向陽還是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她。她對不起池向陽，但是她和顏修的羈絆已經斷了，她想，好好保護他。

至少，不被她傷害。

池向陽本該走到導演身后，卻在走了兩步之后停下來回身看向明雅，恰好撞上她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的目光，那是一種纏戀與追尋的目光，蘊藏著說不盡的情緒，其中有難以言喻的傷痛。

池向陽的心忽然就被震了一下，明雅的目光卻已經歸于平靜，她沖他莞爾一笑，仿佛剛才他所看到的只是錯覺而已。

池向陽放輕腳步走到明雅身邊，微微低下頭，恰好是明雅的高度，但他禮貌地保持著距離，卻用她也能夠聽得清楚的聲音：“一起過去吧。”

“好。”明雅輕輕點頭，跟著池向陽走向劉紹成，恰好劉紹成喊了一聲“cut”：“衛音怎么搞的？情緒根本不對！自己調整五分鐘！我說過了你對建安帝是隱藏的纏綿，你這么死盯著他看干什么！”

饒是徐夢妮，也被劉紹成罵得面紅耳赤，畢竟她是圈里公認的老戲骨，這么簡單的劇情本應該一條過的。她看向場外，一眼看到了明雅和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的池向陽，眼神逐漸怪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