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的臉色是徐夢妮意料之內(nèi)的蒼白，她的指甲扣住掌心，徐夢妮看在眼里，她得逞般地一笑。

“既然喬姬連殺青戲都拍完了，那就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建安帝最愛的，唯一承認(rèn)的王后，從頭到尾都只有衛(wèi)音。”徐夢妮的話擲地有聲，“我最看不慣的，就是喬姬這副狐媚惑主，心術(shù)不正的模樣了，說到底，還是做了衛(wèi)音和建安帝之間的第三者。”

明雅的唇僵硬而倔強(qiáng)地抿著，她一言不發(fā)，卻只是因為喉間翻涌著咸腥，堵著苦澀。

“這是我作為一個前輩的看法，也是好心的勸告。”徐夢妮起身，笑意依舊如二月春風(fēng)拂人面，眼神卻銳利冰冷得近乎可怖，“顏修，不是你能碰的。”

“呵。”明雅稍稍別過頭，輕嗤了一聲，她猛地起身，與徐夢妮平視，“徐前輩，你忘了，是建安帝，對喬姬念念不忘，衛(wèi)音只是一個名存實亡的王后，又怎么比得上永遠(yuǎn)活在建安帝心中的喬姬呢？”

“徐前輩。”明雅言語間同樣不甘示弱，她臉上的笑甚至比徐夢妮的更加燦爛，“你又怎么知道，建安帝不愛喬姬？至于顏前輩，您之前在門外，難道沒聽見嗎？也不必揣著明白裝糊涂。不是我要碰顏前輩，更不是我對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他對我糾纏不休，難道您沒有看見他臉上的紅腫嗎？您向來心細(xì)啊，既然注意到了我的批注，按理說不可能看不到吧。”

徐夢妮被明雅這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明雅從桌上拿起劇本，沒有再看向徐夢妮，反倒將劇本拿在手中玩弄：“徐前輩，顏修——如果你要就拿去，您視若珍寶，我棄如敝履。”

明雅知道，這場仗她勝了，徐夢妮唯一能夠傷害她的籌碼，不就是顏修嗎？可惜顏修如今之于她，并不是明月光與朱砂痣，徐夢妮再想利用顏修來要挾她，半點(diǎn)作用都沒有。

明雅沖徐夢妮挑釁般地一笑，將手里的劇本一卷，轉(zhuǎn)身就向外走去。

“明雅。”徐夢妮突然出聲，明雅的手剛搭上門把手，她的動作頓住，卻并沒有回身，也沒有應(yīng)答。

徐夢妮也停在原地，沒有靠近，她已經(jīng)完全不顧與明雅的關(guān)系，卻習(xí)慣性地保留了她待人的溫和語氣，盡管話語中鋒芒畢露：“我勸你最好不要逼我把你和顏修的事情捅出去，畢竟，我還有照片，只要不傷害到顏修，我想怎么說，你都沒有辦法挽回。而顏修，絕對不可能對你負(fù)責(zé)。”

徐夢妮的胸有成竹驚得明雅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渾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一般，周遭的空氣瞬間降到冰點(diǎn)，一種不知名的寒冷侵襲著她的頭腦，她的應(yīng)話似乎是本能，聽起來僵硬非常：“是你？”

“我本來只是想利用你來刺激刺激顏修，誰知道顏修居然莫名其妙地對你上了心。”徐夢妮并不直接承認(rèn)，“但是就算是在被我拋棄之后，顏修才愛上的你，那我也絕對不會允許。”是她的永遠(yuǎn)是她的，她永遠(yuǎn)都不會允許任何人搶走，即使是被她丟棄了，也不行。

明雅突然明白了一切，她一切的痛苦，都來源于徐夢妮！徐夢妮設(shè)計圈套讓她和顏修扯上關(guān)系，只是為了檢驗顏修對她的愛意，顏修將她收在身邊之后，徐夢妮惱羞成怒就將她和顏修的關(guān)系踢爆——虧她一直以為是顏修對付她的手段，原來只是對徐夢妮的縱容！就連最后她死，也只是因為徐、夢、妮！

明雅的表情平靜鎮(zhèn)定，但她幾乎要將門把手握斷的姿勢已經(jīng)完全出賣了她：“你真卑鄙。把我送上顏修的床？也虧你想得出來，你這個瘋子！”

“卑鄙？只要能達(dá)成目的，有什么不能做的。”徐夢妮冷哼一聲，“要怪也只能怪你運(yùn)氣不好，怎么切瑞手下那么多人，偏偏就是你？”

回答她的是明雅開門和關(guān)門的聲音，徐夢妮的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勝利的笑意。

明雅大口大口喘著氣，她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淚水掉落下來，但她立馬感覺到了不對。

明雅轉(zhuǎn)頭一看，顏修向后靠在墻上，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上，明雅死死咬住唇。

“哈。你都聽到了？”明雅的語氣是滿滿的，毫不掩飾的嘲諷，顏修沉默著算是默認(rèn)她的話，“所以說，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是徐夢妮故意搞的鬼？”

他還是不說話。“你還……算了。”

明雅并沒有再多說什么，從頭至尾未曾說過一句話的顏修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而他側(cè)頭看了一眼房門，什么也沒說。

直到走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時，明雅才停下腳步，從袖子里掏出一直在錄音的手機(jī)，點(diǎn)下暫停和保存。剛剛和徐夢妮的對話被她一字不漏地錄了下來，里面有用的部分科室一點(diǎn)都不少。

明雅將手機(jī)收起，盡管陰了徐夢妮一手，她還是不能夠開心，不管是顏修也好，徐夢妮也好，上一世她都被蒙在鼓里，所有的恩怨糾葛她都不知道，她只是夾在顏修與徐夢妮之間一直被利用著的棋子而已。

她沒有徐夢妮那么高明，那么會玩弄手段，就連這個錄音的辦法，最后把她和她之間的對話拿出去，也只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她現(xiàn)在根本不想再去插手或者沾惹任何和他們有關(guān)的事情，卻已經(jīng)身不由己，她該怎么辦？她又能怎么辦？

“你好，請問《江山》的劇組該往哪里走？”一個清澈的聲線將明雅的思緒拉扯回現(xiàn)實，明雅下意識向后一退，卻撞在一個人身上，她如同碰到滾燙的火焰一般條件反射地轉(zhuǎn)身又向后退。

明雅與面前的人已經(jīng)隔開幾步遠(yuǎn)的距離后，她才抬起頭看向他，這時候他的面容盡數(shù)落在明雅眼中，明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不是……”

她面前站著的人容顏清秀，臉上一直是溫煦的笑意，很容易就讓人產(chǎn)生好感，此時他一身裝扮都十分休閑，和顏修那種滲入到骨子中去的優(yōu)雅不同，帶著閑散的意味，更像一個鄰家哥哥——池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