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除了感受到，徐夢妮稍作停留的目光之外，還感受到另有一道有如實質的目光向她投來，輕輕一帶，便轉向她身側。是顏修。

明雅莫名地有些慌張，她將身子向池向陽那一側挪了挪，擋住顏修鋒利的目光，她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她有些怕顏修要對池向陽再度出手。但是她，絕不會允許！

池向陽被明雅的動作驚得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恰好撞上顏修陡然冰冷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向陽啊。”劉紹成突然出聲叫了池向陽一句，池向陽立即轉過頭：“劉導。”

“怎么今天來了？不是說好明天進組嗎？”劉紹成有些疑惑，“琳達沒和你一起？”

琳達是池向陽的經紀人。“我今天沒有通告，就想過來熟悉熟悉劇組，別等到明天進組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又要麻煩琳達姐安排，又耽誤時間。”池向陽沖劉紹成一笑，“還有就是想過來看看前輩們演戲，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借鑒的。琳達姐今天有事，請了一天假，不過本來也是我想要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好，那你好好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問關潔，來問我也行。”劉紹成指了一指旁邊的關副導演，池向陽應下。

顏修看見池向陽已經避開他的目光開始和導演交談，又看見明雅依然是那副將池向陽護在身后，不許他窺探半分的模樣，心中不禁好氣又好笑，池向陽在她心中，就這么重要？

當然，他也不知道在他把明雅趕出去之后，池向陽和明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會知道。

“劉導，我想讓明雅帶我在劇組里四處逛逛，行嗎？”池向陽突然出聲，劉紹成還沒應答，于令就已經從另一邊走過來：“向陽來了？正好，我這兒給你改了劇本，你拿過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來問我。”

他好像這時候才看見明雅似的：“明雅也在啊。這里也有你的份，省得再麻煩了，你先拿過去。”

明雅沒有應聲，從于令手中接過劇本，徑自翻看了起來，至于池向陽剛才的請求，也就只能暫且先擱置了。

另一邊徐夢妮和顏修的戲已經重新開始。

一切都很順利，出奇的平靜。

“上車，我有事和你說。”明雅剛走出拍攝場地，要給經紀人打電話，一輛加長版林肯就已經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里面坐著的是顏修。

明雅的號碼已經撥通，她的話卻是對著顏修：“我不去。”

“你還想在這里站多久？附近狗仔不會少。”顏修的語氣很強硬，明雅輕嗤一聲：“反正十有八九都被拍到了，我要是上了你的車不是更落人話柄？”

明雅剛要往下說，電話另一頭的人的聲音已經響起，打斷她和顏修的交流：“什么事情？”

明雅深吸一口氣，夜里的空氣很涼，仿佛沁到肺里去了，她一開口，竟然有些嗚咽的哭腔：“切瑞姐，我明天找你有事，你明天能過來嗎？”

“我忙著呢，哪有時間去你那邊？對了，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你跟公司的合約就快要到期了，好像也就是明兩天的事情了，等你拍完戲記得回來續約。”切瑞的聲音有些不耐煩，明雅“嗯”了一聲，并不打算這時候就將話說巨額，她只是說：“我明白了。”

另一頭已經是忙音。

顏修居然好脾氣地等她講完電話，明雅一收起手機卻堵住他的話頭：“顏修，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到死路，你才甘心？”

顏修只感覺他的太陽穴一陣一陣疼痛得厲害，他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錯，也想要去彌補，但是明雅卻已經將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無從下手：“明雅，我不和你開玩笑，我真的有事，你就上來一會兒，我把你送回酒店，行嗎？”

明雅也是被顏修這樣低聲下氣的姿態驚得說不出話，高傲如他，在受了她那一巴掌之后，居然還是處處讓著她，真不知道該說是報應，還是風水輪流轉，她也曾姿態卑微地求過他讓她回到他身邊，他的回答是什么？

她已經不愿再去記起，所以早就模糊不清。

明雅的決心沒有絲毫動搖，直到她提著包想要離開，顏修的一句話讓她停住腳步，最終轉身上車：“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我只是想補償你。”

他頓了頓：“我只是想要跟你兩不相欠。”

明雅挑了挑眉。

兩不相欠，是她喜歡的詞語，至少如果是存在于她和顏修身上的話。更何況，她也需要借助顏修的手去做一些現在的她難以辦到，卻不得不做的事情。

明雅上了后座，顏修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發動引擎。顏修的車一向開得平穩。

“你說的兩不相欠。那么，你幫完我之后，我們就沒關系了。”明雅打破沉悶的僵局，顏修有些心煩意亂地按了按喇叭，他們被堵在了路上。

“說吧。”他本來摸出一支煙想要點燃，考慮到明雅，還是放下了，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他甚至有些后悔剛才為了讓明雅上車說出了那樣的話，盡管他心底明白明雅最想要的無非就是和他再無半點瓜葛，他還是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即便不愿意說破，“我幫你做到，兩不相欠，你可以提不止一樣。”

“不用了，我沒有那么貪心。”明雅知道，最貪心的一直都是她，她從前一直在奢求顏修的真心，那大概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你剛才聽到我講電話了，我和切瑞那邊解約。切瑞本來就是在模特公司底下做事，她又……”關于她如何將自己手底下的模特送入潛規則的深淵，明雅難以啟齒，也不愿再提。

顏修看了她一眼，明雅接著前面的意思續道：“我知道之前的這個時候星宴收了復出的何蔚。我想要的就是，你把何蔚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