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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眾將逼宮入險境

歷史又一次戲劇性的重演,凌無雙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讓那里成為拓跋飏心里永遠的結。

聽完素月的稟報,她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吩咐道:“素月,去將大王送本宮的鎧甲拿來。”

“公主,素月覺得這事有詐。大王向來運籌帷幄,走一步算計三步。他怎么可能讓自己那么容易就被困在鎖龍坳中呢!”素月勸阻道:“更何況公主的身子也不能再折騰了。”

“天下人這個時候都看著本宮呢!本宮怎能不去?再者,這事本宮即便不主動去,拓跋焰爍也會提議讓本宮去的。”

她若是死在鎖龍坳中,鮮于必亡。

她太了解皇甫睿淵了,他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毀掉他想要的。拓跋飏是因此想要引她入局嗎?

皇甫家的男人素來有情癡的美名,她與他的那段情又世人皆知,這也是當初鮮于英珠不傷她的原因。

那一次,若不是她答應休戰十五日,允了鮮于英珠一件事情,她也不會放她和莫邪回來。

可若是有第二次,她即便不殺她,也定然不可能再放她回來,定然會抓了她,為鮮于換取更大的籌碼。

“可是公主的身子……”素月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便響起了侍衛的聲音,“公主,翱王有急事請您過去。”

凌無雙對素月了然地笑笑,才回門外的人:“本宮知道了。”

果真,果真……

“拓跋人分明就是一直在利用公主!”素月不禁怒言。

“可本宮只能心甘情愿地被他們利用,不是嗎?”凌無雙苦笑:“若是拓跋不能稱霸扈達,翾國便沒有足夠的能力與顯國抗衡。周國剛剛被滅,無論是顯國,還是翾國,都需要休養。是以,中原如今才看似和平。可是,睿淵……”

凌無雙的聲音忽然哽住,該改口了。

“顯帝終有一日還會在中原大舉興兵。只有拓跋強大了,這天下三足鼎立,才能制衡住顯帝的野心。”這是她來這一躺的目的,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若是公主與顯帝在一起,說不定他也會像主子對皇后一樣。”素月雖未經情事,但她親見凌灝離對顏若歆至死不渝的深愛。她便以為,這天下所有的愛都該是那樣的。都會是那樣的。

“傻素月,即便是皇兄那般愛皇嫂,他依然不會為了皇嫂放棄天下,更別說野心勃勃的顯帝了。當一個男人的肩上扛起了一座江山,他便注定無法像常人一樣的愛。”

她不是沒動心過,只是在最后的關口,皇甫睿淵讓她看懂了這個事實。

他想要天下,亦想要她。

可是,怎么可能?若是這一切可以兩全,顯國先皇也不會退位了。

“奴婢去給公主取鎧甲。”素月的聲音低低的,心尖發疼。

她曾以為自己身為暗衛,沒有了自由,身不由己。可如今她才明白,真正沒有自由的是凌無雙。她親手用枷鎖,鎖住了自己的心。

沉重的鎧甲落在凌無雙單薄的肩頭,素月的眼眶微濕。

“公主!”素月驀地跪下:“素月愿意易容成公主,自縊在鎖龍坳中,只要傳出公主身亡的消息,奴婢相信顯帝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凌無雙俯身將她扶起,心頭有暖流滑過。

身邊還能有素月這樣一個愿意替你去死的人,她怎能不感觸?

只是,事情又哪里有素月想的那般簡單啊!

即便,她薨世了。顯國,翾國,鮮于,拓跋也定然會爭奪她的尸身。

不管尸身最后落入哪國手中,假扮一事都定然瞞不過去。不過是白白賠上了一條無辜的生命而已。

她剛扶起素月,屋門便“嘭”的一聲被推開了。

皇甫睿翀臉色難看地沖了進來,看著她一身的鎧甲,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無雙,你不能去。這分明是拓跋飏引你入局的戲。”他沖到她近前,攥住她的手,滿眼的急切。

“也許,他也沒有那么壞。”既然都決定去了,又何必非要將拓跋飏想成奸惡之人呢!

皇甫睿翀驀地想起了什么,質問道:“無雙,是因為他放過了我。是以,你為了感激他,才如此嗎?”

昨日,忽然有人給他送了飯菜過去,說是他家主人吩咐要好好的招待他。

他又豈會不懂,那是拓跋飏已經識別他的提示。

他當時就覺得拓跋飏定然有目的,如今他總算是想通了。

“睿翀,他是我的夫君,我必須去。”凌無雙的語氣堅定。她不能因為懷疑這是一場局,而置自己的夫君于不顧。

她抬步,想要繞過皇甫睿翀。

“鎖龍坳中的人不會是他。”皇甫睿翀急得低吼。

“是,以他的才略,鎖龍坳中的人八成不會是他。但也有兩成可能是他,不是嗎?”她了解他的驕傲,即便入鎖龍坳兇險萬分,但也難保他有想為先王扳回一局的想法。

“是他又如何?西側的大部分兵馬都在鎖陽城中,若是鎖龍坳中的人是拓跋飏,莫邪即便是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也會救他。”皇甫睿翀越發激動,他不信她想不到這些。為何偏偏要去送死?為何可以愛世人,卻偏偏不愛自己?

“如果莫邪為了救拓跋飏放棄鎖陽城,只怕最后連納威阿拉城也保不住。那戰死在疆場上的將士們便白死了。拓跋再想奪回這兩座城池,就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我不能不去。”凌無雙深深地凝他一眼,不再猶豫,抬步離開。

“其實你與睿淵根本就是一樣的。”皇甫睿翀的視線迷蒙,聲音恍惚的從她的身后響起,聲音不高,卻是肯定的:“于你們而言,天下比什么都重要。”

淚瞬間迷蒙了凌無雙的眼,連他也不懂她了嗎?

不懂便不懂吧!她既然不能回應他的情,又怎么有資格要求他懂她呢!

她腳下的步子不禁更沉重了幾分。他猛然又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陪你去。”

她一怔,他已經快步追了上來,眼含淚光地笑望著她:“既然心已經給你了,不差把命也一起給你。”

“蝗蟲……”凌無雙強忍下眼中的淚水,對著他拼命地搖頭:“你不能去。你要好好的活著。如果這次我真的回不來,幫我做一件事情。”

“不許胡說。”皇甫睿翀怒斥她的聲音微微發哽。

“我是說如果。”凌無雙望著他笑,眼中綻開淚花:“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就讓幻影想辦法毀了我的尸身。然后,你們帶著素月離開,對外散播出消息,說我還活著。”

若是這一戰她為了拓跋而死,她相信拓跋飏定會滿足她最后的心愿,給她的親人留一個念想,相信她還活著。

“凌無雙,你若是再胡說,我便不認你這個朋友了。”皇甫睿翀恨得直咬牙,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答應我。”她知道她這樣的要求會讓他心如刀割,但她只能求他,他是她如今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好,我答應。凌無雙,我答應你。”皇甫睿翀驀地轉身,不再看她。

他不敢看她眼中的淚,更不愿讓她看到他眼中的淚。

“素月,我們走吧!”凌無雙抬步邁過門檻。她多想回頭再看他一眼,可是她不敢,她怕微一猶豫,她便不能這般堅強了。

素月紅了眼圈,幾次想要開口,卻都忍下了。

因為她明白,不管誰說,誰勸,都阻止不了凌無雙。

出了凌無雙住的小院,兩人直奔前院大廳。

她們過去時,拓跋焰爍和冀安已經等在了那里。

“公主既然已經決定了,本王就不多說了。”拓跋焰爍從椅子上起身,一撩袍子跪了下去,冀安立刻也跟著跪了下去。

凌無雙靜默地看著兩人,知這兩人給她下跪,定然是有求。

“臣懇請公主出發前立下生死狀,生死與拓跋無關,均是公主自愿。”拓跋焰爍咬清每一個字,要求道。

“你們欺人太甚,我殺了你們。”素月惱怒地拔劍,直指拓跋焰爍。冀安剛要起身,卻被拓跋焰爍按住。

“若是公主不愿,臣絕不會強求。”拓跋焰爍嘴上說不會強求,但那語氣卻有幾分迫使之意。

“素月,將劍收了。”凌無雙低斥一聲,看著她收了劍,才對拓跋焰爍道:“單憑王爺如此大禮,又自愿稱臣,本宮也該答應了王爺一心為國的請求。只是,本宮也有一個請求,想請翱王幫忙。”

“公主請講。”拓跋焰爍打量著她,并不驚訝她的冷靜,只好奇她想用自己的生死狀換什么。

“拓跋殲滅鮮于之時,本宮希望你們能放鮮于卓婭一條生路。”這是她答應鮮于英珠的要求,縱使她也許沒命替她完成了,但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兌現承諾。

畢竟當日鮮于英珠用了一萬條命,換的不過是自己女兒的一條生路。

拓跋焰爍微一遲疑,冀安便嘲諷地接了話:“公主莫不是糊涂得分不清敵友了不成?鮮于卓雅是鮮于的皇室,斬草不除根,難不成留著她的命,等她日后來報復不成?”

拓跋焰爍之前想不通,凌無雙到底用怎樣的條件換回了那一萬兵馬。

他不信只因為休戰十五日,就如鮮于英珠不信他們真會休戰,埋伏了人等他們毀約,自投羅網一般。

鮮于英珠不愧是縱橫沙場十幾年的老將,早早就看清了局勢。

當日,她能將莫邪的一萬兵馬囚于城中,也不過是巧勝,用了一招請君入甕,才囚住了急于立功的莫邪。

而以鎖陽城的兵馬,鮮于英珠想要俘虜莫邪和那一萬兵馬根本不可能。除非她放火焚城,才能徹底地將那一萬兵馬除掉。

只是,失去了顯國做同盟,鮮于的敗局已定。若是她慘無人道的焚城,那拓跋他日必會效仿,以其人之道還之。是以,她放過那一萬兵將,便也等于放了鮮于子民一條生路。而鮮于英珠借著這個機會,又換了她女兒一命,還真是讓她占盡了便宜。

即便如此,凌無雙既然已經答應了這個條件,這會兒他也不能不顧大局的不應。

“臣只能答應公主,鮮于亡國時,保鮮于卓雅一命,若是她日后再被俘虜,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好。”凌無雙知道這已經是拓跋焰爍能做到的極限了。她快步走到桌邊,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筆,毫不遲疑地在紙上寫下生死狀。

冀安見她如此利落,震驚地看向拓跋焰爍。他還以為貪生怕死的中原女人定然不會同意。

拓跋焰爍只是淡定的輕笑,沒有半分驚訝之色。

凌無雙最后簽上自己的名字,放下筆,轉身看向拓跋焰爍時,忽然便笑了。

拓跋焰爍被她笑得愣了下,問道:“公主笑什么?”

“王爺如此淡定,當真就那么肯定鎖龍坳中的人不是大王?”凌無雙笑得嫵媚妖嬈,如罌粟染血。

“住口!”冀安怒極,在他看來,凌無雙的反應就是巴不得拓跋飏死。

凌無雙半點理他的興趣都沒有,始終看著拓跋焰爍笑。

拓跋焰爍畢竟不是冀安那樣的莽夫,聞言故作不解地反問:“鎖龍坳困的不是大王是誰?臣不懂公主說什么。”

“想必王爺應該不會不知道,鎖龍坳是如何得名的吧?”凌無雙緊緊地盯著他臉上浮夸的笑,繼續道:“那里是大王的心結,王爺能肯定,大王不會親自去解開這個心結嗎?”

拓跋焰爍微愣了下,卻還是不露破綻地點點頭:“公主分析的有理。臣原本還不懂大王為何會被困,這會兒得公主指點,也算是懂了。”

可有人沉不住氣了,冀安頓時白了一張臉,急問:“王爺,被困鎖龍坳的人不會真的是大王吧?”

“冀安!”拓跋焰爍怒斥,被冀安氣得不輕。

他真后悔,就不該讓這個莽夫留在他的身邊。

凌無雙輕笑,果真他們都知道被困的人不是拓跋飏,知道這是一個局。

“本宮就此別過。”

冀安見凌無雙離開,不禁急得一跺腳。

“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啊?被囚的人不會真的是大王吧?不行,我要跟去看看。”

“你給本王站住。”拓跋焰爍喝止他的動作:“別忘了,大王臨走前吩咐過你,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守住納威阿拉城。”

“若是大王出事了,要這納威阿拉城有何用?”冀安不贊同的反駁。

“你倒是真好挑唆!”拓跋焰爍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道:“你覺得這個節骨眼上,大王會那么不理智的為了解什么心結,讓自己陷入危險嗎?”

“這倒是。”冀安還是很相信自家主子的冷靜和睿智的,但想起凌無雙剛剛的話,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但外一被那個女人不幸言中呢?”

“沒有外一。你我只要守好這里便可。”拓跋焰爍不是半點擔憂都沒有,他只是不能讓自己動搖而已。

兩軍交戰,自亂陣腳是大忌。

如今他只能在心里期望大王不要如凌無雙猜的那般,當真親自涉險,陷入了鎖龍坳便好。

凌無雙騎著玲瓏,策馬狂奔,完全不顧自己虛弱的身子,帶著一千騎兵出了納威阿拉城。

納威阿拉城外十里處,她被一身紅裝,端坐于馬上的幻影攔住了去路。

素月一見是幻影,生怕她是來找麻煩的,當即擋在凌無雙的身前。

凌無雙以眼神示意素月不必緊張,翻身下馬,走向幻影。

幻影微一猶豫,也下了馬。

“你來送我?”凌無雙望著她溫和的笑,眼前這個嬌俏的人兒是她的妹妹。這種感覺很奇妙,好似讓她一夕間長大了許多。

從小都是哥哥們疼愛著她,她可以隨意任性,闖禍,從來沒有人會怪她。

可是,她知道,幻影吃了很多苦。

想起這些,她不禁心頭酸澀,她多想好好疼愛這個與她血濃于水的妹妹,讓她可以真正的體會這世間的情是何種滋味。只是,她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個給你。”幻影將已經焐熱了的白瓷瓶丟給她:“這里邊是我煉制的丹藥,你若是不怕毒死,就吃吃看。”

“謝謝你幻影。”凌無雙垂在身側的手抬了抬,想要握握親妹妹的手,最后還是生生的忍住了。若是她不能活著回來,又何必讓幻影感受短暫的溫暖,日后多傷心一分呢。

于是,她只是微微一笑,便轉了身,向玲瓏走去。

她握上玲瓏的韁繩,剛要翻身上馬,忽聽身后傳來了幻影別扭的聲音。

“我不是想害你,我知道你是我姐姐。”

凌無雙的鼻子一酸,眼底泛起淚花。她努力地彎起唇角,真好,還有一個親人能來送她最后一程。

她差點壓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轉身跑過去抱住幻影。

可是,她卻只能咬咬牙,翻身上馬,用力的一夾馬,從幻影身側飛馳而過。

素月轉頭看了眼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幻影,大聲提醒凌無雙:“公主,您還是將藥服了吧。”

她想,以幻影的武功殺她和凌無雙很容易,應該不至于給凌無雙下毒的。

而武林中無人不知,幽冥教的仙藥一顆難求。是以,她猜這藥一定是對主子的身體有幫助的。

“不了。”凌無雙回她一句,便又是一夾馬腹,一行人直奔鎖龍坳。

素月一時間不解,難道主子根本不信幻影?還是她要留著藥另有用處?

行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凌無雙忽然一拉馬的韁繩,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利落的對帶隊的副將吩咐道:“你帶領這一千騎兵,從鎖龍坳的西側進入密林,一路向東,不要有任何顧及,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亥時前殺到坳邊,帶著大王離開,記住了嗎?”

副將一愣,沒想到凌無雙居然不讓他們跟了。

“是,公主。”

“素月,我們走。”凌無雙揚聲,只帶了素月一人策馬而去。

兩人一路快馬加鞭,剛入夜便已經踏上了進入鎖龍坳唯一的路。

凌無雙勒馬,對著暗夜高喊:“本宮是翾國公主凌無雙,本宮要入鎖龍坳。”

她的話音落下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帶了一支小隊從密林中走出。

凌無雙定睛一看,帶隊的人她之前在鮮于大帳內是見過,鮮于英珠喚他胡爾。

“公主不守盟約在先,還敢來送死?”胡爾看著她冷笑,眼中盡是涼涼的譏諷。

“既然連你都覺得本宮是來送死的,那何不放本宮進去?”她忽略他的指責,不甚在意地回。

“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樣?”胡爾盯著她,仔細地打量,怎么都不相信她會笨到前來送死,便懷疑她是來使詐的。

“你若不信我,我愿下馬給你檢查。”凌無雙說著翻身下馬。

這樣的情形,她早就想到了。鮮于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有可能困住拓跋飏的機會,自然容不得半點的變故。

若是拓跋飏遇難,拓跋對鮮于的威脅必然不會像此刻這般嚴峻了。但她相信,以胡爾傲慢的性子,定然不會將她一個女人放在眼中。她準備憑借這一點,到時候以自己做餌,麻痹胡爾的注意力,好讓拓跋飏成功的逃走。

而拓跋飏若是跑了,胡爾定然不會放她離開,會抓了她做籌碼。

只是,她情愿死,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胡爾打量了凌無雙一眼,才上前。他抬手,剛要搜凌無雙的身,便聽素月一聲怒喝:“你做什么?我家主子的身也是你能搜的?”

凌無雙借著素月的話,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搜本宮的身確實不合適。若是你今日讓本宮受辱,本宮相信不管是顯國,還是翾國,他日都會百倍奉還。”

除去男女授受不親不說,她身上還有幻影給的小藥瓶,若是被他們搜去,她便白留下不吃了。

胡爾追隨在鮮于英珠身邊多年,自然知曉凌無雙的身份特殊。是以,被凌無雙這么一說,他便真不敢輕易冒犯了。

“公主既然沒有誠意,就回去吧。”他說著,以眼神示意屬下擋住凌無雙的去路。

“公主,我們殺過去吧。”素月又怒又急,這幾個人她還對付得了。

凌無雙哪里會讓她輕易動手,這條路并不短,若是能硬沖,她也不會與來人打商量了。

想必這條路上絆馬索,暗箭什么的定然不會少。

凌無雙斜睨素月一眼,示意她冷靜,才對胡爾道:“我們身上能藏東西?頂多帶把匕首防身。本宮的武功本就不高,又只帶了一個婢女而已,將軍何必如此草木皆兵?”

“我知你是不是真的凌無雙?”胡爾覺得眼前的女人不是真的傻了,就是她根本不是凌無雙。要不然怎么會跑來自投羅網?

“既然你不相信本宮是凌無雙,本宮可以讓你檢查本宮是否易了容。”凌無雙說著側過臉,讓他可以清晰的看向她的耳后,查看是否有易容過的痕跡。

胡爾仔細地看了看,發現她果真沒有易容,便又換了一套說辭:“既然你真是凌無雙,那我就更不能放你進去了。若是你死在鮮于的鎖龍坳中,皇甫睿淵不是更要找鮮于的麻煩了?”

“本宮的相公在里邊,本宮今夜一定要進去。若是將軍不肯放行,本宮便只能硬闖了。本宮相信,將軍也不敢下手殺本宮吧?”凌無雙頓住話,打量著胡爾難看的臉色,繼續道:“但,若是將軍肯放行,本宮這里倒是有一封自愿入鎖龍坳,一切與鮮于無關的字據。”

“我抓你去與皇甫睿淵交換更大的籌碼,不是更好嗎?”胡爾眸色微閃,有些動搖,卻還是不愿意就此妥協。

“抓本宮?那你抓的只能是一具尸體。”凌無雙冷笑著回。

“若是你入谷后死了,鮮于一樣脫不干系。”胡爾反駁道。

“鮮于的兵馬不曾入過鎖龍坳,本宮若是入谷后出事,難道不會是拓跋飏做的嗎?”凌無雙挑眉反問。

只有讓胡爾覺得有利可圖,他才會放她進去。

“公主的心倒是狠,剛剛還口口聲聲地叫拓跋飏相公,這會兒就想拉他下水了。”胡爾鄙夷道。

“怎么樣?這個交易將軍滿意嗎?”凌無雙不理他的嘲諷,拿出之前寫好的字據展開,置于胡爾的眼前。

“好,我就賭一次。”胡爾急著救鮮于出水火,又覺得凌無雙的話在理,若是她出事,他大可以借此挑撥拓跋與顯、翾國兩國之間的關系。

或者,凌無雙不出事,他也可以想辦法讓她出事。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這種書面憑證,凌無雙能寫給他,便能寫給拓跋。

凌無雙滿意地點點頭,將手中的字據給了素月。

“公主這是何意?”胡爾因她的舉動生了怒意。

“本宮若是這會兒就給了你,你直接殺了本宮,本宮不是連拓跋飏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凌無雙說著翻身上馬:“信就在本宮的婢女手中,一個時辰后,她將信交給你,你放她離開。切記,不要動她一根頭發,若是她沒有回去稟報這里的情況,就會有人昭告天下,本宮死在了鮮于人的刀下。”

“你……”胡爾忽然有點上當的感覺,但凌無雙不待他多想,已經打馬直奔坳里。

他只能氣得直跳腳,卻不能將凌無雙和素月怎樣。

好在,凌無雙不過是一個女人,即便她入谷,也改變不了戰局。

就算是皇甫睿淵這會兒來了,也沒有理由阻止他們抓拓跋飏。

只要他順利拿到素月手中的信,放素月回去復命,凌無雙的生死便與鮮于無關了。

鎖龍坳的小道極窄,兩側生滿了灌木,凌無雙策馬奔馳了兩刻鐘,才徹底的進入鎖龍坳中。

這么長的一段距離,里邊的人若是想躲過埋伏出來,定然不可能。

只是,鎖龍坳甚大,外邊的人想進來找里邊的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只能將人困在里邊,讓其絕糧斷水。

她勒馬,伸手摸了摸玲瓏的鬃毛,柔聲道:“玲瓏,你能找到逍遙嗎?”

玲瓏好似聽懂了她的問題一般,頓時長鳴一聲作為回應。隨即向鎖龍坳里的密林奔去。

凌無雙不禁松了一口氣,好在玲瓏能找到逍遙。

這樣的話,便能找到騎逍遙的主人了。

當然,這個主人有可能是拓跋飏,也有可能是莫邪。

拓跋飏做事本就謹慎,肯定不會在馬匹這種小事上讓敵人生疑的。

玲瓏馱著凌無雙沖進林子中,在林子中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個圈,一轉便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找到拓跋的軍隊。

凌無雙仔細觀察玲瓏奔跑的范圍,發現它停留最多的地方就是一處荊棘叢前,而且每到這處,它都會嘶鳴。但荊棘叢太厚,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讓人除了荊棘,什么都看不到。玲瓏若是從這里沖過去,只怕會血肉模糊,也難怪它不敢過去。

它一直不停地轉圈,大概便是在尋找第二條通往荊棘叢后的路吧!

凌無雙拉了下玲瓏,讓它放慢速度,在附近又找了幾圈后,還是沒能找到通過這片荊棘的第二條路。

而玲瓏的嘶鳴聲卻越來越長,甚至透出了悲戚,不肯再走。

凌無雙摸了摸它的鬃毛,安撫了它后,緊緊地盯著荊棘叢,想著通過的辦法。

驀地,她的視線停頓在一處。

這些蔓藤式的荊棘本生長得縱橫交錯,織成了一張網。但細看那一處,竟是有些支出來的斷荊條。

她旋即跳下馬,抽出藏于腰間的軟劍,去撥那一處荊棘,一時間竟找到了許多斷的荊條。

這些荊條像是被人砍斷后,又手工垛堞回來的。

看來,這里就是通往荊棘叢后的路。

“玲瓏,你在這里等我。”凌無雙囑咐了玲瓏一句,揮動軟劍,砍向錯亂的荊棘,一路向里而去。

越是往里,她的心便越是高懸,因為沒有人能肯定里邊的人一定會是拓跋的軍隊,也有可能是另外一支敵軍,故布迷陣,只為請君入甕……

驀地,一股劍氣從側面而來,她大驚,想躲之時,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凌無雙繃直身體,一動不動,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架在脖頸上的長劍的涼意。

“什么人?”不高的質問聲,明顯帶著提防。

凌無雙微斜視線,打量來人,想從衣著上辨認來人是不是拓跋的將士。

可是,來人卻是一件灰色的麻布長袍,加一件皮坎肩。

看這人的打扮更像是扈達的普通男子,根本不可能是拓跋軍中的人。

“問你話呢!”來人聽不到她的回答,微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無雙盡量放松自己,略揚唇角,答非所問地說:“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男子不禁猜疑。

“你說呢?”凌無雙笑瞇瞇地看著來人,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退身子,好讓自己的脖子離他的長劍遠點。

她不敢輕易地說出自己的身份,怕還沒找到要找的人,就已經被抓。

但,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子并非歹人,因為他的眼中并沒有殺意。

男子認真地想了想凌無雙的問題,恍然大悟:“難道你是來救他的?”

“你怎么這么厲害?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來意?”凌無雙故作驚喜地問。

別管男子說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她先去看看再說。

男子被她這么一夸,不禁紅了臉,憨厚地嘿嘿一笑。

“能把劍先收了嗎?”凌無雙趁機提出要求。

“好好好,讓姑娘受驚了。”男子趕忙收劍,偷偷地打量她一眼,試探著問:“你是中原人?”

“為何這么問?”凌無雙故作驚訝,不敢輕易承認自己的身份。

“因為我覺得你和我朋友長得一樣好看。”男子憨厚的笑,撓撓頭,便連那雙明亮的眸子都暈染出了笑意,可見這位朋友在她心里的地位。

“你的朋友是中原女子?”凌無雙了然的問。

“嗯。”男子立刻點頭,明亮的眸子里有思念閃過。那情緒純凈得甚至不關乎情愛,只是純粹的思念而已。

“能被你思念的人真幸運。”凌無雙由衷的感嘆了句,問道:“可以帶我去看看那個人嗎?”

“好,你跟我來。”男子趕緊點頭,走在前邊,揮劍去砍交錯的荊棘。

這些荊棘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些一樣,都是被砍斷后,又布置回去的。這樣一來,每走一步都要砍斷,或是撥開這些荊棘才行。只是,這種沒有路的情形下,眼前的男子是從哪里出來的?

她不禁好奇地問:“你怎么會在荊棘叢中?”

“我從荊棘叢上邊飛進來的。”男子隨口回了句,復又提醒道:“姑娘千萬不要碰到那些刺,都是有毒的。”

凌無雙看著根本望不到頭,不知道蔓延出去多遠的荊棘,肯定眼前之人的武功一定很高。

只是,不知道這男子到底是何人,帶她去見的會不會她想見的人呢?

男子邊砍著荊棘,邊問:“你是中原人,為何會一身鎧甲的在這里出現?難道和我一樣,也不能入中原?”他的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失落。

凌無雙被他問得愣了下,不答反問:“你不能入中原?為何?”

“爹說,他犯了錯。向他的主人立過誓,不會踏足中原一步。”男子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傷痛地道:“可是娘親病了,她想回去再看看中原的山水。”

凌無雙聞言,心里的一角不禁被牽痛。

若是換了從前,她還可以幫幫他。

可是如今,她怕是自身難保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不禁問,畢竟相識一場。

“我叫冷君翱。”男子的聲音忽然又生了絲興奮:“你叫我君翱吧!好久沒有人這般叫我了。”

“為何?”凌無雙不解地問。

“爹說,入鄉隨俗,既然要一輩子生活在扈達,就不能再念著中原的東西。”冷君翱興奮的聲音回落,再次染了憂愁。

“你爹一定是個英雄。”凌無雙真心地說。

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應該被尊重。

“我也這么認為。可是爹說,他只是個滿身罪孽的人。”冷君翱有些失望,又有些不解。

“活在世俗中的人,若是追究起來,哪個不是一身罪孽呢?”凌無雙感嘆,她的手上不也沾滿了鮮于人的鮮血嗎?

“你懂的真多。”冷君翱滿眼的艷羨。

凌無雙回以他淡笑,心里卻在說,不是她懂得多,只是她身上的罪孽比他重,所以她自然比他多了一分感慨。

她收起感傷,打探道:“我聽說這坳中并沒有人居住,你為何深夜會在這里?”

“我也是來找人的。”冷君翱不加提防的回。

凌無雙微愣,追問:“找到了嗎?你找的是什么人?”

“沒有。”冷君翱搖搖頭,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問:“你認識拓跋王嗎?”

“你是來找他的?”凌無雙的心不禁一緊,不動聲色地問。

“是啊!娘親說,只要我效忠于他,他一定能幫我們回到中原的。我來時的路上,聽說他被困在鎖龍坳中,便尋來了。”冷君翱有些失望的回,可見是真的沒有找到拓跋飏。

“坳外有鮮于的重兵把守,你是如何進來的?”凌無雙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絲希望。

“我從密林里穿過來的。”

“沒有人攔你嗎?”凌無雙心中的希望又升騰了些。以為會有什么捷徑離開這里。

“沒有。”冷君翱接著道:“估計他們以為我是在這附近住的人,才沒加理會吧。我當時感覺到那附近是有人的。”

凌無雙心中的歡喜瞬間被擊散。那些人沒有攔下冷君翱,大概就如他所說的一般,以為他不過是普通農戶而已。而這里又是鮮于的地界,他們定然不想屠殺自己的子民。再者,突然死了人,也有可能暴露了他們的布置。是以,他們才會放任冷君翱進來。看來,捷徑是沒有了。

“你還沒回答我,你認識不認識拓跋王。”冷君翱又繞回之前的問題。

凌無雙微遲疑,回道:“認識。”

“真的?”冷君翱驚呼一聲,隨即又苦著臉問:“你一身鎧甲,也能進來這里,你不會是鮮于的將領吧?”

凌無雙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卻見前邊已經露出了一條小道,兩側依舊滿是荊棘。而這條路顯然不是被砍出來的,更像是被踏出來的。兩側的荊棘染著血跡。

“這是怎么回事?”她顧不上回答他的問題,心驚地問。

“估計是那匹馬為了救它的主人,將這里踏成這樣的。”冷君翱難過地道:“那匹馬估計是活不成了。”

凌無雙的心狠狠一疼,難怪玲瓏會那般悲戚的在附近嘶鳴。冷君翱口中的那匹馬是逍遙吧!

冷君翱將被踩踏在地上的荊棘用劍撥開,大概又走了一刻鐘,才有一片開闊入眼。

他先她一步,走出小道,站在端口處,說:“那里邊有一個人,傷得很重,估計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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