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辦公室，燈光像兩只大大的眼睛，雪亮地瞪著屋內(nèi)的一切。一大片的圓形光區(qū)籠罩著柳程程，仿若把她照射成了透明的人兒。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家屬說你騷擾人家正常生活，是不是真的？”說話的是院長張大雄，身高體胖，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鏡架，看起來此刻神色略有些嚴肅。

程程面色發(fā)白，一動不動地盯著張大雄看：“院長，是這樣的。羅無名最近檢查出來，有血管堵塞的問題。老人家嘛，心情也不是很暢快，就想起家里人來了。我之前看咱們養(yǎng)老院的檔案，這老人生病，建議家屬接回家去調(diào)養(yǎng)，也是有的，所以這才跟他女兒提了那么一次。”

張大雄面色一斂，把手里的簽字筆往案臺上一扔，沉聲道：“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可以擅作主張這樣聯(lián)絡老人家屬了么？你倒是真會辦事呢！你知不知道，那個羅珠，已經(jīng)去民政局把我們天馬給投訴了一通？說什么，我們天馬養(yǎng)老院就是個斂財?shù)牡胤剑瑢ｉT坑老百姓錢的，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就她那樣子，要是被傳出去，咱們可不得被人戳斷脊梁骨呢！”

程程聽見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噗通、噗通”的，好像跟著張大雄的話一塊落到了地上，震得人略有些發(fā)顫。

從她進養(yǎng)老院以來，什么活兒都搶著干，院長待她一貫也算客氣，這還是第一次，這樣毫不留情面地斥責她。

程程的手在身后絞了起來，咬了咬牙道：“這次是我事兒沒辦好，給您和咱們院里添麻煩了，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多思量以后再辦事。”

張大雄把程程冷在一邊，半晌方才冷聲道：“還下一次呢，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就好準備滾蛋了！你可記清楚了，柳程程，這里是養(yǎng)老院，你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瞎操心個什么勁兒呀！年紀輕輕的，不懂深淺，還真把自個當救世祖了呢？得了吧，先顧好你自己就不錯了！”

窗外天空掛著一輪圓月，干凈的一絲云影都瞧不見。夜風灌進走道里，帶著些許悶熱的氣息。

程程手插在褲袋里，低頭看著腳尖，總覺得有些抬不起頭來。

她心下反復地問著自己，難道真的做錯了么？可是不管問自己多少遍，她都覺得并沒有錯。

手表上的指針指向8點45分，這會要去趕外頭的末班車怕是也來不及了，多半是要打的回去了。

反正也不著急，心里又有些煩悶，程程跑到食堂后頭的小菜地里去喂雞。

這是食堂的大師傅，專門為養(yǎng)老院的老人們開辟的綠色有機蔬菜區(qū)。菜地的旁邊就是一個雞籠，養(yǎng)的都是山里頭來的土雞，說是營養(yǎng)好，等養(yǎng)熟了，燉湯補身子最好了。

程程手里端著裝了雞食的碗，用專門的筷子攪和米糠和剁碎的廢棄菜葉，然后攪拌起來就是現(xiàn)成的雞食。

這還是先前跟食堂的大師傅現(xiàn)學現(xiàn)賣的，要不說，現(xiàn)在城里頭連見一只活雞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