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離云使了多次明鏡心法,總看不到小石頭的去處,只得沖回養素軒,見神馬早已煩躁不安,未離云知道它定是了解小石頭所在何處,打開圍欄,馬兒跪地,馱著未離云‘噔’地一下直沖云霄,飛不多時在城外汴河岸邊落下,一座破廟歪歪斜斜地藏在衰林亂莽之中。
安撫好神馬,未離云從后方隱身穿墻,四個精壯的和尚將小石頭捆在柱上。‘好生膽大’!未離云心下感嘆,她以為小石頭被何方神圣妖孽擄了去,哪知連京城都沒出得去。
和尚認定小石頭是宗親,問過兩句話就拔刀要砍,小石頭大叫道:“佛祖慈悲,爾等是哪來的和尚,盡是些舞刀弄劍的雜耍!”
其中個兒最高的和尚回道:“你們姓趙的即知佛祖慈悲,為何改我佛門名位,毀我廟宇,殺我佛門弟子!”,說到激動處,那和尚一刀揮了過去。
小石頭早念了‘靈芝心法’,刀挨著肉身即變得綿軟,眾和尚見狀幾把大刀齊揮,皆無損分毫,未離云在一旁輕輕做那風馳電閃的把戲,嚇得四人逃之不及,其中一個和尚扔下一顆拳頭大球形物,連著被點著的引線,很快圓球散做一股異香而化,小石頭知道未離云在暗處躲藏,心中興奮而忘了閉氣,吸了些進去,當即昏厥。
至深夜藍真人才回來,把脈后得知小石頭中的是‘冠林鵙鹟’,乃海島之鳥,產自南海麻逸國,其羽色艷麗,藏劇毒,人食之三步斃命;所幸小石頭中毒尚淺,藍真人幫他疏通了穴道,加之本身已有道行,只消躺個兩日就無妨了。
第二日游艮岳,藍真人帶了未離云同去。官家好大的排場,道士官人、內外命婦(指官人的親眷)、禁軍侍從,浩浩蕩蕩不下百人。未離云卻無心這樣的造作景致,行過跪拜大禮后,她獨自跟隨人后,險峰怪石,奇花異鳥,都顯得毫無趣味。唯一引起過她注意的,是林靈素新收的徒兒,那人正是閭山道王重陽,他幾時又和林靈素攀在了一起!
官家眼珠子盯著未離云似是挪不開的癡迷,藍真人見此窘狀,便攜未離云上前行過大禮,對官家道:“陛下,此女乃小道家師陳仙人胎元所化之女,名曰‘未離云’,乳名喚作‘盈兒’,家師感念陛下重我衡岳仙道,特托小道攜盈兒感念圣寵,祝禱陛下永壽延年!”
未離云聽了,即懂了藍真人用意,立刻再次低頭曲身拱手將大禮行過。官家聽得此言,心下頓覺空落落的,思付著‘我道怎的這小娘子美得自帶一股仙氣,原來是仙家女兒,可惜了,可惜了哦!’,轉而對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仰視而贊道:“真真靈石也!祥瑞之璧!”
蔡攸拱手彎腰奉承道:“陛下,臣得福,今天也見著了這神仙的去處。臣看那靈璧石上,祥云穿梭,絢爛而生華光,今生見著,無憾了!”
“陛下本就是玉帝長子,封玉清王者,今陛下臨艮岳,自然上天要降下祥瑞,以迎玉清王者尊駕!”林靈素轉著枯賊的眼珠子,立馬接話。
身后‘撲哧’一笑,未離云轉頭看見,四位宮女圍著一個帝姬模樣的小娘子,年紀看似尚幼,身量倒是與未離云齊高,生得圓潤俏麗,一臉機靈爽利模樣。未離云行禮并道了聲‘萬福’,那小娘子笑著對未離云說道:“爹爹就愛聽這樣的話,神神道道的,不知有什么趣味”
正說話間,官家瞅見了,和悅地說道:“珠珠,到爹爹這來。”
果然是公主,為官家最寵愛女兒,排行十三,乃是惠福帝姬趙珠珠。“爹爹又在談仙論道,讓我自己玩兒去嘛!”公主撒嬌說道,官家牽著女兒,笑聲不迭。看到這幕,未離云開始思念起父親,在家時父親也有這樣的時候,喚她的乳名,教她經史禮儀,如若父親不曾入道,她此刻應該是在家,也這樣享受著父親的慈愛。
‘有刺客!’,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股股散彈帶著煙霧從靈璧石孔洞中撒射而出,藍真人手推真氣,逼得毒氣反彈而去,山石后兩個蒙面人當即倒地,就在那刻仍使力甩出暗器來,藍真人拂塵一轉,那暗器即刻化作塵土,怎料后方又冒出兩個蒙面刺客,眾人亂作一團,林靈素護著官家,藍真人揮袖檔得一刀,卻不防另一人刺向公主,情急之下,藍真人運真氣將公主避開刀鋒,卻未防那賊人立刻轉向,砍傷了藍真人。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未離云只恨自己躲在身后,被人群拱散,不得時間出手。萬幸則是藍真人受傷不重,且刀口無毒。
抓了三人,逃了一人,掀開面罩,就是那寺廟的和尚。“什么‘祥瑞’、什么‘玉帝’,老子要砍照樣砍你,有本事別躲開!狗皇帝!狗官!老子殺光你們!”和尚被禁軍帶走,一路怒喊。
再看那靈璧石,和先前一個樣,祥云,五彩光斑,種種眾人中祥瑞,總之未離云是一樣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