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子其人其書

引言

老子和孔子同時代，大約比孔子年長20歲；老聃自著的《老子》，成書要早于《論語》。這些合于歷史事實的學術問題，先秦典籍中都有案可查。孔子問禮于老子的史實，先秦不同學派的著作中都曾有過記載，如《呂氏春秋·當染》說：“孔子學于老聃。”又如儒家典籍《禮記·曾子問》中，記載孔子問喪禮于老子之事共有四處。

春秋末期思想界出現兩位空前絕后的歷史巨人。孔子成為中國文化史上首屈一指的劃時代人物；老子則成為中國哲學史上首位哲學家。老子是提出“世界本原”的哲學問題之第一人，也是第一位試圖解答宇宙生成以及萬物變動歷程等哲學問題者。他的道論為本體界和現象界提供了一套完整系統的理論說明。此外中國哲學的思維方式（無論辯證思維、整體思維、形象思維、直覺思維等等），也都發端于老子。而孔子的思想中則缺乏老子那種豐富的辯證思維，也從未曾有過宇宙本體一類的哲學問題意識。所以說，中國“哲學的突破”始于老子。

先秦典籍多屬學派倡導者及其弟子門人之文集（如《論語》、《墨子》、《莊子》等），唯獨《老子》屬一家之言。傳世《老子》乃老聃自著，書中有作者自稱的“我”和“吾”，文辭簡略、理論一貫。通行本《老子》中有個別字句為后世傳抄者憑己意改動之文句。如十九章“絕仁棄義”，最近郭店楚簡《老子》出土，才發現通行本這句應為“絕偽棄詐”，可知郭店簡本近于祖本，而通行本乃是戰國中期以后傳抄者竄改所致。

老子晚出說，積非成是將近一個世紀之久。最近郭店竹簡《老子》的出土，其傳抄本距離老聃的死不過一百多年，實物證據的問世，更加有力地澄清晚出說之謬。而先秦哲學史學術順序之誤倒與錯亂，積習已深，目前學界已出現改寫古代哲學史的呼聲。

個人認為，關鍵仍在于哲學界的同仁常以文化史代替哲學史。如孔子的學說，多屬于文化史內容。哲學史家均不自覺地放大篇幅摻入哲學的領域中，同時還有意地壓縮老子在哲學史上諸多開創性的理論和學說。許多課題值得我們深思。

“老子其人其書”這一問題，成為當今學界普遍關注的議題。本書這一欄目收錄了如下文章：《老學先于孔學》、《〈論老子〉晚出說在考證方法上常見的謬誤》以及《墨子與〈老子〉思想上的聯系》。

2005年6月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