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百人殯出
- 清兒奇遇記
- 凊書先生
- 4268字
- 2025-07-06 20:35:58
陽清兒在送走了一眾街坊鄰居之后,整個人顯得有些落寞。她獨自徘徊到陽文龍的靈前,眼神空洞地望著那一方牌位,思緒如潮水般翻涌。往日里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與陽文龍相處的片段,像電影般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她開始數落起曾經的諸多不是,那些年少時的任性與無知,那些荒唐可笑的想法,此刻都如針一般刺痛著她的心。愧疚之感如藤蔓般在心底瘋狂生長,緊緊地纏繞著她的內心。不知不覺間,疲憊與傷感將她徹底淹沒,她就那樣靜靜地睡在了靈堂前,仿佛只有在這冰冷的地面上,才能稍稍緩解內心的痛苦。
陽文龍的喪事在一夜之間便鬧得滿城風雨,街頭巷尾,茶余飯后,無人不曉,無人不知。整個城市仿佛都被一層悲傷而又神秘的氛圍所籠罩。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又有許多人陸陸續續地前來悼念。這些人中有陽文龍生前的好友,有生意上的伙伴,也有聽聞此事前來表示敬意的陌生人。他們面容肅穆,帶著各自的哀思,緩緩走進陽府。
而此時的鄒二貴,正日夜兼程地往回趕。他一路風餐露宿,馬不停蹄,雖然路上聽說了陽文龍的事情,但是多少有些許不信,心中難免生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回到陽家堡,看看這事情是不是真的,或許是江湖人以訛傳訛。剛進城門,他就察覺到了街上的異樣。平日里熱鬧非凡的街道,此刻卻冷冷清清,行人寥寥無幾。偶爾有幾個人走過,也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鄒二貴豎起耳朵,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議論陽文龍的死訊。他的腳步瞬間變得沉重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盡管感覺路程并不長,但此刻的鄒二貴卻覺得每一步都如此艱難。他拖著疲憊的身軀,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走到了鏢局門口,只見大門敞開著,不時有人神色哀傷地進出。鄒二貴心中一緊,立馬加快腳步跑了進去。
一進靈堂,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陽文龍的牌位上。那一刻,他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一軟,頓時癱軟在地。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他呆呆地望著牌位,仿佛看到了陽文龍那熟悉的面容和爽朗的笑聲。突然,他注意到牌位前有個披麻戴孝的人正側著身。鄒二貴剛進城的時候,就聽街上的人說陽府一百多口全被滅門,可眼前這個人又是誰呢?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鄒二貴緩緩站起身來,朝著那個披麻戴孝側著身的陽清兒大聲喊道:“你轉過身來。”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靈堂中回蕩,帶著一絲威嚴和質問。
陽清兒聽到喊聲后,緩緩轉過身來。當她看到鄒二貴以及身后一群鏢師時,臉上露出了甚是驚訝的神情。她心里暗暗自責,怎么把他們給忘了呢?他們走得沒自己快,想必是還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
鄒二貴看著陽清兒,也感到十分驚訝,他上下打量著陽清兒,疑惑地問道:“閣下我們見過?”
陽清兒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是,我們在寧州的時候見過。”
鄒二貴皺了皺眉頭,接著問道:“閣下今天披麻戴孝是怎么回事?”
陽清兒深吸一口氣,鎮定地回答道:“我是陽清兒,按輩分排在陽文龍的侄子輩。”
鄒二貴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和警惕。他突然拔出佩劍,大聲說道:“我們可從來沒聽說過老爺有侄子。快說,你到底是誰?”后面的鏢師們也紛紛拔出佩劍,一時間,整個靈堂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仿佛一場激烈的火拼隨時都可能爆發。
陽清兒被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嚇得不知所措,她看著眼前的眾人,不知道該如何自證清白。她心中暗自焦急,不明白陽文龍生前為何不把自己的身世告知下人呢?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就在她感到無比無助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人群后面傳來:“我能證明這件事情的真偽。”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紛紛讓出道來。陽清兒定睛一看,原來是周遠峰來了。鄒二貴看到是周遠峰,連忙讓人把劍收了起來,然后上前禮貌性地問道:“周將軍,二貴從未聽老爺提過府中還有其他陽氏男丁,二貴知道將軍與老爺私交甚好,還請將軍明示。”
周遠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的確,之前沒人知道。只是幾年前,文龍兄深夜來找我,留下一份遺囑,說是留給他侄兒陽清兒,這才知道二十多年前,文虎兄還留有血脈存在這世間。”說完,他長嘆一口,臉上滿是惋惜之情,“不曾想英雄命短,文龍兄,真是天妒英才啊!”
鄒二貴還是有些疑惑,他問道:“將軍,我們又怎么知道他是陽清兒?”
周遠峰胸有成竹地說:“不用辨認了,我十年前有幸得見過,錯不了。還有你趕緊派人去把世叔請回來,世叔也見過,肯定錯不了。”說完,他便走到一旁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哀傷。
鄒二貴連忙說道:“好,我這就去吩咐。”
說完,他招呼后面的幾個鏢師:“你們快馬加鞭,龍湖山去把叔爺給請回來,一定要快。”那幾個鏢師聽完,不敢有絲毫耽擱,轉身出門,騎上快馬飛奔而去。
安排完這邊的事情,鄒二貴才走到陽清兒面前,恭敬地說道:“少爺,二貴有話要說。”
陽清兒點了點頭,說道:“你說。”
鄒二貴神情嚴肅地說:“老爺生前為中原大俠,理當把老爺的悲訊告知天下武林,老爺的葬期也該等叔爺回來再定。”
陽清兒想了想,覺得鄒二貴說得有道理,便說道:“好。”其實他心里也在想,自己對這里的風俗禮儀并不怎么了解,有人幫忙操持也好,這樣也能讓陽文龍走得更體面些。突然,陽清兒想到了何霞母子,她急忙說道:“對了,貴叔,能不能幫我找一對母子,可能先我們個把月到陽家堡。”
鄒二貴連忙點頭:“好我這就安排人去找。”
整整七日,接到報信的陽世宗才從龍湖山返回。他一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哀傷。一進陽府大門,他便已是淚人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又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呢?陽世宗也算是一代英雄,幾天幾夜跑來還不休息,但他深知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先,陽世宗請來陽家堡最有權勢和威望的人,舉行了一場莊重的儀式,讓陽清兒認祖歸宗。他神情莊重地宣告陽清兒即日起就是這個府上的新主人,希望陽清兒能夠繼承陽家的家業,發揚陽家的精神。然后,便是緊鑼密鼓地安排陽文龍的葬禮。
次日,陽府出殯一百多棺,整個陽家堡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出殯隊伍浩浩蕩蕩,從四更天一直到天明。隊伍所到之處,哭聲震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陽文龍的離去而哭泣。陽清兒在出殯前一天請道士看了墓穴,并且在這里買了一座山,用來安置陽府所有人的亡靈。他希望陽府的這些亡靈能夠在這片寧靜的山林中得到安息。
也是這次出殯,隊伍從何霞住的門口經過。喧鬧的聲音吵醒了她們母子。何霞睡眼惺忪地走出來探望,無意間才知道這是中原鏢局陽文龍府上百多號人的葬禮。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憐憫之情,于是帶著兒子跟在殯葬隊伍之中,一路走到墓地。
在眾多人員當中,何霞先是發現了滿頭白發的陽世宗。她看到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從他的調度,心中猜測此人必定身份不凡。何霞帶著兒子走上前,禮貌地問道:“敢問老人家,怎么稱呼您?”
陽世宗被這一問居然懵了半刻,他心中暗自納悶,這還有不認識我的人?再仔細一聽,對方的口音又不像本地人。陽世宗定了定神,回道:“我是陽世宗,別人都稱呼我為叔爺或者叔公。”
何霞之前聽人提起過陽世宗,知道他是陽文龍的叔叔,按輩分,是陽清兒的爺輩。她立馬把兒子拉過來,對兒子說:“快叫太叔公。”
這一舉動,讓陽世宗突然有些失措,他連忙攔著說:“使不得。”
何霞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叔公,忘了介紹了,我是陽清兒的媳婦,也就是您的孫輩媳婦,我們的兒子自然得叫您太叔公了。”
陽世宗一臉無奈,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喜,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還好旁邊的鄒二貴反應快,他連忙說道:“叔公,還是叫少爺過來一下好。”
陽世宗點了點頭:“對,趕緊叫去啊。”
不一會,陽清兒就隨二貴來了。她看著何霞今日之妝容,像極了農婦,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她走上前,在何霞身邊不斷打量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喜和愧疚。何霞被她看得面紅耳赤,不好意思地說:“有什么好看的,看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陽清兒看定后,對陽世宗說道:“叔公,這是我的妻子,你的孫媳婦何霞。”
陽世宗點了點頭,隨口答道:“好。清兒,還是先把文龍的事情辦完吧,一會回去我們在說家事。”
陽清兒連忙點頭:“是叔公。”說完,她讓人拿來孝麻,披在何霞母子身上,然后帶著他們一起去忙陽文龍的葬禮了。
一直到了中午,葬禮才結束。眾人一起往回走。陽清兒和何霞一邊走一邊說著這些年的事情,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仿佛時間又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時光。不久,他們便到了陽府。
一進陽府大門,何霞的兒子突然冒出來一句話:“媽媽這里好大啊。”
陽清兒笑著接過兒子的話:“這再大也是你的家啊!”
兒子卻有些生疏地說:“這不是我的家。”說完,他直接跑到何霞背后躲起來了。畢竟這是他第一第二十八章: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面對這么多陌生的人,心中難免會感到害怕和不安。
何霞又從背后把兒子拉出來,耐心地對他說:“兒子,這兒就是你的家。”又指著陽清兒說:“這是你父親。”
兒子卻還是倔強地說:“他才不是。”
陽世宗看著外面小孩子的生疏模樣,看著陽清兒準備接話,便先喊了陽清兒:“清兒,快帶孫媳婦進來吃飯了。”陽清兒也不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她拉著何霞,何霞拉著兒子,一起朝里面走去用餐。
餐間,陽世宗突然問陽清兒:“曾孫子取名沒?”看來陽世宗也不知道陽清兒與何霞這么多年都沒有音訊啊。
陽清兒也還不知道兒子的名字,她也一直沒問過何霞。何霞連忙接過話茬說:“叔公,小名取了個叫緣兒,大名留著等家里長輩來取呢。”
陽世宗聽了,異常的開心,他笑著說:“好,那我想想給取個名。”他一邊說著,一邊陷入了沉思。這可是他們陽家的曾長孫,名字一定要取好點的,這關系到陽家的未來和希望。
想了良久,陽世宗微笑著說:“按輩分呢,曾孫子是華字輩,得有個華字。他是我們陽家的希望,就取一個錦字吧,又得為陽家開枝散葉,取字開源,你們看如何?”
何霞小聲念叨:“陽華錦,陽開源,不錯,不錯。”她轉頭問陽清兒:“相公,你覺得呢。”
陽清兒回道:“這事情全憑叔公做主了,陽華錦,字開源,挺不錯的,寓意也好。不過,叔公,這字一般不都是成年了取的嗎?我都那么大了,都還沒有字。”
陽世宗耐心地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一般人家,要等到成年,那是要看人的秉性如何。我們這只是希望從緣兒開始,人丁源源不斷的發展下去。再說了,我們是大戶人家,我以后會經常帶他出去參加活動的,怎么能沒有字呢!”
陽清兒聽了,覺得有道理,便說道:“叔公,你看能不能給我取個字?”
陽世宗想了想,說道:“可以,清兒年少無知,天真帶有幾分頑皮,但愿不要誤入歧途,就給你取個正野如何。”
“陽正野。”何霞念著這字,突然把吃到嘴里的東西笑噴出來了,撒了一桌,場面十分失態。她看著大家都看著她,急忙解釋:“叔公,不好意思,我就覺得您取特別得好,他就是野得很。”大家聽了,也都跟著笑了起來,一時間,餐廳里的氣氛變得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