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離奇的星幔
- 狄小七
- 鄧小煋
- 2408字
- 2019-09-29 12:00:00
瑟普特講的星幔知識總結一下主要有兩點:一、星幔形成于Zera的創生紀,恒星爆裂形成星塵之海。二、星幔就是星塵之海的光。
瑟普特說:“不同于冰原人所說的星塵之海,他們說的地下,我們說的天上。”
“Zera的歷史里它們始終是這個樣子嗎?”
“Zera的創生傳說是太陽不斷被射落和連續的大洪水的故事,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我想這樣的傳說有它們的意義:陰陽調和才能開啟宜生宇宙,系統平衡總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和地球差不多。云頂旸谷那里應該也有后羿射日和大禹治水的傳說吧,他們都是和天斗、和地斗的好漢。”
“應該有,Zera和Samsara的神話故事互為因果。旸谷和你的家鄉真差不多,你乍一去,如果有人告訴你那里是Samsara的一部分,你恐怕會當真。各個大陸里面要數云頂旸谷的神話最雜,有好多神明系統,偏偏那里卻是所有大陸里最世俗化的一個。與之相比,虹圖和半島的祭司主導政事,其余幾個各有偏重,小香巴拉和雙河草原的民族比較多,算是中庸的兩個。我們沒把自己的命運托付給神明,也從不敢妄言自己能左右命運,和天地還是不要斗為好。”
“有道理。”
瑟普特對Zera和Samsara的了解比以前遇到過的行者們豐富得多。
可你別瞎猜啊瑟普特,地球和這里的差別可是太大了。
就拿年齡來說吧,同位素法就給出了地球的年齡,它可不是上帝那一年突然捏造出來的一塊泥疙瘩,太陽系里的行星體大體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里形成的,距今45—46億年,破折號,按地球人的時間。
瑟普特接著說:“神話就是神話。太陽是射不下來的,洪水也不會突如其來地覆蓋整個大陸,然后又毫無痕跡地消逝無蹤。而且,遠古恒星的爆裂之火布滿整個天空的時候,無論Zera還是地球都不可能存在有機生命。”
“有道理。”
狄小七頻頻點頭,瑟普特滔滔不絕。
“神話描述是人類創造的一種宏偉而美妙的詩歌語言,我們更愿意在詩歌之中展開想象:爆裂的恒星就像盤旋飛舞的火鳥,艷麗蓬勃的焰尾劃過長空,崩碎的巨粒像繁星散落蒼穹,彌漫的星塵就是它的余燼。”
狄小七可不這么看,她在夢里和兩位老師爭論過,現在她沒打算和瑟普特爭論,她還有事求他。
“Zera有沒有天文望遠鏡?”
“有。它們設在大氣清晰度最好的三塔學城和虹圖,我推測,巨粒星體和Zera的大陸在不同的引力結構里,不同時就無法推算距離,歸根結底,Zera的星光和地球的星光不同就是了。”
“有點兒怪。和《視界與能》說的一樣,全部都是猜測,讀不下去。”
“是這樣。地球物理越進步,Zera的困惑就越多,要不學宮里怎么總在辯論呢。”
“學宮要是總為修橋收費而辯論,我一次也不會去。”
“哈哈,那是自然。我聽柏遲曼先生說過你故鄉的大體位置,離稷下學宮不遠,‘學宮’這個詞是從云頂旸谷流傳開的,它按說就應當是個集思廣益的所在。”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說得好。”
“是啊。”
從外觀上看,無論哪個方向,Zera的夜空像布滿繁星的一張簾幕,要形容的話,只能說:繁星之間仍有繁星。
唉,地球人不用和Zera的人談論占星術,也不要吟誦“千里共嬋娟”,那就像在地球上歌頌時空曲率一樣讓聽眾很難理解。
瑟普特說:“如果在地球上能夠看得足夠遠,星空也一樣是繁星密布。”
“不一樣。”狄小七搖搖頭,“地球上看到的星星年紀都不一樣,而且歲數都挺大。我們在地球上看到星光的時候,它的故事已經發生了幾十萬、幾百萬年。”
“哦。距離和時間是個很好的思路出發點,時間肯定是空間的決定性因素之一。”
“還有引力。巨粒們彼此不發生碰撞,也是個怪事兒。好像是住在日環的上帝撒下的一把光豆子。”
“神的繪景,”瑟普特笑笑說:“星相理論的依據不同而已。”
“你說Zera的星光和地球的星光不同,該怎么理解?”
“距離決定了你們的星光來自不同的時間,反過來說,是時間決定了他們和觀察者之間的距離。而Zera的星幔如果是由恒星爆裂產生的巨粒組成,星光就來自相同或者相近的時間,這和地球完全兩樣。首先,那些星光是星塵巨粒夜間反射來自日環的光,原理和地球的月亮一樣,但因為背景龐大,反射和折射的光線穿過星塵之海,也會受到引力的影響,就讓整個天穹充滿衍射的光。Star-Flurry這個名字很形象。結合你的說法去比較,地球的星光都有年齡,都是遙遠的恒星的光,而星幔的光都是月亮的光,星塵之海就是千萬顆小月亮。其次,就是留光現象,‘留光’是冰原人的星幔觀,他們的勘石者認為星塵之海白天阻擋和儲存了來自日環的多余能量,在夜間再把它們送給Zera。冰原的晶石礦也叫做Starore,是七條懸河之中最好的熒光石和磷光石,他們認為那就來自于星塵,是Zera大陸在嬰兒期得到的神的贈禮。”
“我聽說過。那么,僅憑視覺反饋去想象的話,我們應該每晚都能看到‘星食’或者‘透鏡’效應下重疊的星光。我想之所以沒有觀測記錄,只不過是因為我們不是以日環為中心,而是繞著一根軸旋轉,如果所有的巨粒都這么運動,星光的變化只是它們反射的光線的變化,不是無法測量,而是每次看起來它都不像同一顆巨粒。”
“這我沒想過。”瑟普特說,“還有,地球上看到的星光除了燃燒的恒星,還有行星和彗星,以及爆發的超新星,在這兒卻不一樣。這是第三點要指出的,星幔不包括超新星爆發從遙遠太空傳來的光。Zera有比鐵重的金屬,我想除了通行者走私夾帶的以外,全部來自星塵的隕石。”
“也許沒那么復雜。”
“Zera創生期比地球宇宙要晚,可惜沒辦法檢測背景輻射和引力波,而且即使Zera愿意去檢測,也很難測到Zera的年齡,我們無法突破大陸的邊界,那里的曲率突變,引力效應和地球的經驗不同。其實,無論折騰還是茍活,歲數都是個無關緊要的數字。如果年齡并不重要,為何要檢測它?如果年齡重要,誰想通過出生而預知死亡?而我們又將為死亡準備什么?那幾乎是個哲學問題。”
“唉,”狄小七搖搖頭,她要是Zera的上帝,她會拉一隊地球上精通實驗的物理學家來。“扯遠了,我們還是把宇宙縮小一點兒,回到日環以內,回到視覺以內吧。”
回到視覺以內就不必引起哲學思辨的麻煩了。
托米和Nina已經同步瞇上了眼睛,連視覺以內都放棄了,他們對星幔之光什么的這一套絲毫不感興趣。
楊子和瑟普特家的女仆默默坐在遠處,星幔讓她們更加沉靜。
狄小七看著漫天星塵,心里想著出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