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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疼

  • 鎖長安
  • 竺樂
  • 4654字
  • 2019-09-28 21:47:16

那一夜有多美,清晨的輕雨薄霧有多細膩,宋雍之這兩個月就過得多不自在。

太醫讓他半年不能尋歡,他苦哈哈地應了,以九五之尊的威嚴做了保證。

“還望娘娘不要縱容皇上,皇上不知輕重,娘娘勿要被皇上忽悠。”

太醫走后,宋雍之捏著厲止戈臉頰,“咱倆到底誰不知道輕重?祖宗你也太狡猾了。”

“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嘖。”

“委屈你了。”

“知道就好,作為補償,明年入夏了再出去吧?”

厲止戈無所謂地應了,有他在,如何都可。

中秋宴是萩太后操辦的,宋雍之知道她是什么心思,沒有管她,朝臣們應該知道輕重。

他姍姍來遲,一襲明黃的龍袍,玉帶松垮,衣領半開,頭發卻規規矩矩地束在鏤空牡丹紋金冠里。

他癱在龍椅上,抬了抬眼皮,“呦,這么多人?”

文顏玉賠笑道:“為瞻仰皇上龍顏。”

宋雍之漫不經心地掃視了眼朝臣,晃了晃杯里的酒,“諸位帶女兒就算了,怎么把公子也帶來了?母后不是打算給朕納幾個男妃吧?”

“皇上!哀家……”

“那母后是打算把中秋宴變成相親宴?行吧,今日朕心情好,哪對看上眼了,朕給賜婚。”

“皇上怎可胡鬧!”

“怎么就是胡鬧了?”宋雍之修長如玉的手拋著一顆紅彤彤的果子,笑得風流無邊,音色華麗,引人沉淪。

“皇上何必裝糊涂,忘了答應過哀家什么?”

“兒臣記得,只是沒想到真有人會和母后胡鬧。”

“胡鬧?皇上當哀家在胡鬧?”

宋雍之指尖微斜,果子滾落在地上,轱轆轱轆停下,他歪歪斜斜支起身,“中秋朕來之前過完了,就談談政事吧,后宮不得干政,母后該回了。”

“皇上!”

“送太后回宮。”

眾臣直覺不對,誰知道他會在中秋宴上發難,齊齊跪下,“臣等知錯。”

有德高望重的老臣戰戰兢兢道:“啟稟皇上,中秋佳節,不宜……”

“朕什么時候過過節?陪你們玩了幾年,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臣等不敢,請皇上開恩。”

“兩個月前朕就聽到風聲了,開恩了兩個月,你們就是這么悔改的?”

“臣等知錯,請皇上恕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雍之嗤笑,“丞相辦事不利,罰奉三年,杖責三十。”

文顏玉苦笑:“臣領旨謝恩。”

宋雍之歪頭,對靜王道:“靜皇叔來京快四個月了吧,可還習慣?”

“臣惶恐。”

“這位就是秀桐郡主吧,靜皇叔生了個好女兒。”

“謝皇上。”

“念在郡主的份上,靜皇叔不必回封地了,在京郊尋處僻靜地養老吧。”

“臣……”

“怎么,靜皇叔想去陪父皇了?”

靜王張了張口,頹然道:“臣領旨謝恩。”

他后怕地看了眼宋君遐,要不是她以命相逼,他險些釀成大錯呀!

宋雍之又道:“秀桐郡主容貌傾城,想必迷了京中不少人,有看上眼的擇日完婚。”

他看都沒有看宋君遐一眼,敢勾祖宗?祖宗既想留她一命,那就留了,但活罪難免。

宋君遐嘴里苦澀,看了眼戰戰兢兢,恨不得鉆到地里的朝臣,不指望誰能起來說句話。

皇上殺伐累累,他們在京外所聽終不是親身經歷,京里的人怕到是非都不辨了。

父王此次聯絡的朝臣都是迂腐頑固,不肯接受皇上的老臣,卻不得不在皇上的威壓下臣服。

宋雍之掃視了眼朝臣,“王愛卿,張愛卿,孫愛卿,李愛卿意圖謀反,誅九族。”

當即有人站了起來,破口大罵,“昏君!庸君!你殘害忠良,不得好死!”

“呦,朕何時說是你了?在場的李愛卿少說也有四五個吧?”

“你……你……”

“當眾辱罵朕,罪加一等,誅十族,明日一早行刑。”

金銀領命讓人將四人拖了下去,御林軍穿過夜色。

宋雍之隨意又點了幾個,“誅三族。”

“皇上饒命!皇上臣知錯,求皇上饒臣一命!”

“朕殺人不問緣由,為何饒你?不服的改日帶刑部去查查,查出來了誅六族,查不出就查不出。

無事就散了吧,朕性子陰晴不定,諸位不怕今日把人送進宮,明日就沒了?”

宋雍之起身回了養心殿,留下一眾倉皇的朝臣。

文顏玉朝眾人拱了拱手,“本相已警告過諸位,這么些年了,諸位還沒摸清皇上的性子?明日勞煩刑部出人去查查,科舉一事也勞煩諸位上上心。”

宋雍之剛進院子就見厲止戈躺在窗前,舉著手里的月餅對他招了招手。

他進去順手撈起她,“什么餡的?”

“嘗嘗。”

“豆沙的?味道還行。”

“回來這么早?”

“想你了,外頭涼,怕你悄悄溜出去了。”

厲止戈嗤笑,“我知道輕重。”

“我讓人做了慶菜,嘗幾口。”

“這一頓慶菜你拖了幾年?”

“許你連吃幾日,都補回來。”

厲止戈知道沒有那么簡單,還是問道:“沒有利息?”

“沒有,吃上癮了怎么辦?”

“你當我是你。”

桌上擺了三盆慶菜,一道辣子雞,一道水煮魚,一道回鍋肉,另擺著幾排茶杯,杯里是半杯清水。

宋雍之夾起塊雞肉挨個茶杯里涮了涮,涮到茶杯里的水顏色依舊清澈,又涮了十次才喂給她。

厲止戈嫌棄地張開嘴,“虧你做得出。”

“沒辦法,要不然我哪敢給你吃,太醫能吃了我。”

“還有點味道。”

“辣不辣,咸不咸?”

“自己嘗。”

杏蕊她們已經換好了水,宋雍之涮了塊自己嘗了嘗,“尚可,偶爾給你打打牙祭。”

他耐心地一小塊一小塊給她涮,一點沒有馬虎,杏蕊她們都打哈欠了,他還是興致勃勃。

厲止戈窩在那半睡半醒,唇上被碰了碰就張口吃掉。

半夜過去宋雍之也才喂了一小點,給她揉了揉平坦,托著她去沐浴,給她擦干頭發人已經睡熟了。

宋雍之撫著她的眉眼,一夜未睡,忽然怕她一睡不醒了。

他縱容厲止戈吃了七日慶菜,有時忙起來就少喂她幾口,閑了就許她多嘗幾口。

太醫來時聞著屋里的味,氣到發昏,白發似乎又多了些。

十月下旬秋雨連綿,涼風蕭瑟,厲止戈整日窩在榻上,宋雍之哪都不許她去。

她身上沉重得很,似乎又和往日不太一樣,纏人的痛楚和不對勁磨走了她的精神,養心殿里藥味濃郁。

宋雍之索性罷了半個月的朝,讓朝臣們將折子送進來,在養心殿外候著,他批完讓福平送出去。

太醫整日進進出出,直接住在了養心殿旁邊的偏殿,朝臣們再遲鈍也知道是厲止戈出事了,不知該喜還是悲。

厲止戈昏昏沉沉,一日少有清醒的時候,像只小獸一樣往宋雍之身上拱,似乎只要緊緊靠著他,就不會難受了。

宋雍之不停歇地給她按摩,用熱水給她敷身子,養心殿暖如火爐,汗水淋漓。

厲止戈清醒的時候他總是在笑,溫柔繾綣,不帶一點輕浮,像哄孩子一樣哄她,小心翼翼地吻她。

“想要你了。”厲止戈拽著他衣襟,眼角泛紅,面色慘白,卻笑得張揚,印上他的柔軟,用盡所有力氣。

“放在早些年還用你要?再過幾日天就晴了,祖宗乖,入冬就好了。”

“入冬還有雪,少忽悠我。”

宋雍之無力地按住她,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卻管不著風霜雨雪。

厲止戈點了點他眼角,“別笑了,我看著堵,我熬得住,這點疼算什么?”

“嗯。”

“哪年不是這么過來的?瞧把你嚇的。”

“往年你哪有這么難受?”

“年年老,總不能和年輕時候比。”

“誰說的,我們祖宗永遠都年輕。”

“切——”

說著說著厲止戈就睡了過去,前一刻還在說話。宋雍之握著她的手親了親,“祖宗啊。”

他是不是做錯了,她吃了這么多苦是為了什么?等她好了,帶她出去玩幾年?

縱使萬般不舍,往后相思噬骨,不得安寧,他沒有辦法了。

厲止戈醒來身前沉甸甸的,像是凝成了石頭,她抬手碰了碰,疼得難受。

宋雍之睡得淺,輕輕地吻她,“醒這么早?再睡會。”醒了就是遭罪。

厲止戈握住他的手,“揉這。”

“祖宗……別鬧。”

“疼。”

宋雍之試探著碰了碰,不似平日的軟,有些發硬,看著她皺起的眉,連忙讓人叫了太醫。

太醫沒有診出什么,面露愁色,“啟稟皇上,臣再開幾服藥,其他藥先停幾日看看,讓御膳房煮些紅糖姜水給娘娘喝。”

“未能確認臣不敢多言,臣也不知對娘娘來說是好是壞。”

天下奇藥源源不斷砸進來,這些年光耗費的藥材就是個駭人的數字,還有日日不斷的藥膳,的確是有可能……

宋雍之心里微沉,悔不該當初,細究之下他什么都不會,一事無成,當初哪怕學了醫術也好。

他沒有心思搭理太醫,他們的十族都壓在她身上,不敢胡來。

他輕輕掌住一個花骨朵,“這樣可以嗎?”

“疼……”

宋雍之不知道是他力氣重了,還是她就是疼,無奈地埋下頭。

厲止戈快到晌午才從昏沉中清醒,擰著他的頭,咬牙敲了敲他,“宋雍之!”

宋雍之牽著晶瑩抬起頭,“好點沒?”

“嗯。”

“先吃點東西,吃完我再弄一會。”

“……”

“要是你平日也這么乖就好了。”

“滾。”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是我乘人之危。”

厲止戈嘗了口紅糖水,“太甜了。”

“甜也要喝完,說不定就甜軟了呢。”

“……”

“手感還行,要不是祖宗難受,這樣也挺好的。”

“你流連花叢那么些年,沒遇見過?”

“我是那種人嗎?祖宗你不能誣陷我。”

厲止戈嘆了口氣,揪了揪他耳朵,“找人打聽打聽,你是不是傻?急輕了?”

他眼里滿是血絲,當她看不見?他心疼成什么樣她也有數。

宋雍之拍了拍腦門,倏地笑起來,“是我傻了。”

他利索地換好衣裳,親了親她,“你等我會,我一會就回來。”

這樣私密的事,他親自問才行,他家祖宗臉皮說厚也厚,說薄也薄,他家嬌嬌有他疼著。

他讓杏蕊她們進去守著,自己飛出了宮,尋了幾個風月之地的老媽媽。

宋雍之想著那些人的話,漫無頭緒地在街上走著,秋雨斜斜濕了衣衫,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怎么都理不清。

回宮后,他在殿外抹了把臉才進去,杏蕊幾人連忙起身,小聲道:“將軍睡了。”

宋雍之看著厲止戈蒼白的睡顏,沒有擾她,沐浴了才爬上去。

厲止戈本就淺眠,睜開了眼,“回來了?”

“嗯。”

“不高興?”

“沒有,挺高興的。”

“哦。”

“祖宗。”

“有話就說。”

“我好像做錯事了。”

厲止戈挑眉,“紅杏出墻了?”

“怎么可能。”

“哦。”

宋雍之沒再說話,厲止戈等著等著睡著了,平坦上貼了只手,輕輕地撫著,直至喊她起來用晚膳才離開。

厲止戈第二日是被疼醒的,平坦冰涼,有什么不受控制涌出,張口印在宋雍之肩上,連帶著眼淚也抹在他肩上。

宋雍之拍著她,輕聲哄她,“祖宗!”

他遲疑地將手伸進錦被里,試了一手鮮紅的血。

“沒事了,祖宗沒事了,祖宗乖……”

“疼……”

厲止戈一個勁往他那里鉆,手箍在他身上,眼淚抹在他心口。

宋雍之疼得心都碎了,她真喊疼掉眼淚的時候,他沒有半分成就感,恨不得給自己一刀,不能替她疼,陪她疼也好。

他眼里猩紅,叫了杏蕊進來,讓御膳房熬了紅棗紅糖桃花水。

杏蕊看到他手上的血驚了下,宋雍之不在意地擦了擦,“宣太醫。”

宋雍之在外間等他們,一身風雨欲來的氣勢,“你們不是說養不好嗎!”

“回皇上,是皇上將娘娘養得太好了,臣等也沒有想到……”

“對她的身子有多少影響?”

“確實是有影響,但臣等以為好處多于害處,正常人哪有不來癸水的,癸水非病,反而是娘娘身子好些的證明。

除了來癸水時用藥需謹慎,娘娘恐不好受,臣想不出害處,只要調養得當,日后不會這么難受。”

宋雍之寒聲道:“子嗣呢?”

“子嗣恐……”

“朕不要恐怕,朕要一定,朕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朕不要子嗣!”

“避子藥對身子有損,娘娘……”

“誰讓你們對她用了!”

“皇上!皇上萬金之軀,怎可……”

“朕絕不要子嗣,如果皇后有孕,朕要你們后悔活一遭!”宋雍之像是被侵占了領地的雄獅,渾身透著殺伐,再無一點懶散。

他怕有萬一,她年紀不小了,哪有三十了還要子嗣的,身子毀了不說,命都保不住,何況是她。

她就算熬得過去,又能再陪他幾年?

宋雍之揉了揉額角,疲憊地提不起力氣,他千防萬防,防得住她嗎?

“去取些癸水帶,要云綿錦。”

云綿錦柔軟如云,是最上等的料子之一,只有皇帝可用。

桃蕊遲疑地去了,癸水帶?宮里哪有云綿錦的癸水帶?

宋雍之用熱水給厲止戈擦了擦,將她裹在干凈的錦被里,“收拾一下。”

杏蕊她們看著龍床上鮮紅的血跡,不敢多言,麻溜地換了新被褥,將紅糖水端了過來。

宋雍之撬開厲止戈的唇,一口一口喂她喝完,“以后不要讓她碰涼東西,寒性的食材禁止再用。”

“奴婢遵旨。”

“出去吧。”

宋雍之無師自通給人系好癸水帶,在炭火盆上烤了烤手,給她暖平坦,她醒了要怎么和她說?

反正她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是他給換的,不差這點,他可舍不得她自己動手。

厲止戈疼得迷糊,原本身上的疼就夠折騰了,如今是雙倍的,無聲地哭濕了宋雍之前襟,哭化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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