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后廚助理，就是廚師的副手，專門負責刀工、配菜等一系列準備工作。比之學徒，確實是要高了一級。

而姚念的期望，是能正式上臺掌勺。卻沒想到老板答應的升職，是這么個升職法。

廖部長面對姚念的質問，還是一副面無表情、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姚念啊，你原本只是后廚的學徒，現在成為后廚助理，提了一級，難道不是升職？”

張店長坐在旁邊，笑瞇瞇地說道：“小姚啊，你進來才多久，一個月都不到吧？這么快就提了一級，就是三家分店和全公司加起來，都沒人能趕上你這么快的提拔速度啊！”

廖部長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老板交代了，要破格提拔你，按照人力資源部的考核標準，后廚學徒至少要做滿一年，才有資格被列入提拔人選！而且還要經過公司考核，才能決定是否正式提升！你還不知道你有多走運嗎？”

張店長繼續維持著笑瞇瞇的表情，說道：“而且你看，公司直接給你提升了一倍的待遇！你的底薪是五千！這說明公司很看重你，要大力培養你啊！”

廖部長拉下臉來，低聲說道：“我可以給你透個底，你們廚師長何師傅，也就是這個底薪水平了。”

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默契，通過不同的方式向姚念施加影響。

姚念臉上最初的驚愕褪去，換上了一副木然的神色，不知道是喜是憂。

他慢慢地翻閱著合同，一條條的細看，也不知道到底看進去沒有。

見姚念一言不發，紅臉和白臉也住了口，端起水杯喝茶，時刻準備開始連續作戰。

姚念指著合同上一處，聲音嘶啞地問道：“這里為什么只寫了底薪，沒有寫補貼和獎金？”

廖部長眉頭微皺，回答道：“給你的底薪已經大大超過了你的職位標準，按照公司規定，將不再繼續享受職務補貼和獎金等其他福利。”

張店長一驚，心里暗罵道：你這人力資源的老毛病又犯了，什么職位的待遇都要砍上一刀？這沒寫的明明是待定內容，你一張口就吞了，想在老板面前刷存在感啊？

面上不能明說，張店長在桌子底下踢了廖部長一腳，對著姚念笑道：“你要覺得有問題，這個是可以談的。”

廖部長不滿地瞥了張店長一眼，心想：勞資談過多少勞動合同了，用得著你來多嘴？這叫談判技巧，你這個外行懂個毛線？

姚念把合同放在桌上，說道：“店長，廖部長，這份空白合同我想先拿回去，多看一看，考慮清楚了再簽。”

張店長連忙說道：“趁著廖部長在這里，你有什么問題就趕緊問啊，還要考慮什么？”

姚念答道：“我今天感覺不大舒服，腦子不清醒。店長，我向你請個假，今天休息一天。”

紅臉白臉對視一眼，確認過眼神，張店長問道：“那你什么時候能給答復？”

“明天吧。”姚念說道：“明天我應該就考慮清楚了。”

“好吧，你今天請假，我批準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好想清楚。”張店長點頭同意。

“那明天提前給我電話，我再過來一趟。”廖部長起身收拾公文包。

……

姚念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低落。

看到勞動合同上自己職位的時候，他只覺得一股悲涼從心底升起，繼而向全身擴散，而且越來越冷，仿佛把血液都凍住了。

也就看到薪資水平的時候，還稍稍回了下魂。

但他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如果沒有掌勺的權利，那就等于剝奪了自己的生命意義。加薪？呵呵，有什么用？

到處都在說，有能力就能出頭，可為什么自己只求一個機會都不可得？他想不通。

這時的姚念，很郁悶，很孤獨，很想找個朋友傾訴。

他連著打了兩個最要好的朋友的電話。

一個接起來就說，正在上班，忙，等下班了再打，然后匆匆掛斷。電話背景音里，似乎聽到他的老板正在咆哮。

一個干脆就電話關機了。姚念想起來，這家伙要值通宵夜班，白天是要睡覺的。

原來大家都過得這么辛苦！姚念苦笑了一聲。現在想想，自己綁定了一個系統，還爭取到了升職加薪的機會，老天似乎已經很優待自己了。

他順手翻著通訊錄，一個名字躍入眼簾：方清澤。

是那個萍水相逢，相貌平凡，卻笑得很親和的年輕人；也是第一個夸贊自己、肯定自己能力的人。

姚念撥出了電話。

……

街角一家咖啡店里，姚念和方清澤相對而坐。

姚念捧著一杯熱咖啡，小口地啜著，身上似乎沒那么冷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說想找個人聊聊，方清澤立馬就答應了，而且飛快地趕了過來。這種重視的態度，讓姚念又感覺到了溫暖。

方清澤正在翻看姚念的合同，看完后認真地問道：“你想知道我真實的意見？”

姚念點頭：“是的，你不用有所顧忌，直說吧。”

方清澤把合同往桌上一扔：“誰給你定的這樣的合同？簡直蠢到家了！我告訴你，你就是去找那天晚上的夜宵攤老板打工，他都不可能只給你這樣的待遇！”

姚念一愣，喃喃地說道：“可是我們店里的廚師長，也就是這個薪水了。”

“那什么廚師長能和你比嗎？”方清澤有些怒了：“你一個人的水平，吊打他們整個廚師團隊都綽綽有余！”

咦，剛才好像想到了什么？算了，先不想了！方清澤直視姚念：“發生了什么事，你從頭到尾跟我說說。”

于是姚念就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方清澤搖頭道：“兄弟啊，你們老板根本就不想用你！”

“怎么會？”姚念驚詫不已：“他已經見識過我的技術了，而且非常認同我！難道不是店長和廖部長在瞞著老板搞小動作？”

“老板要是想用你，你展示花刀的時候，他就會當場破格提拔你了！他有這個權力，誰也不敢有意見！可他還偏要給你設置個考驗干什么？多此一舉！”

“你們老板聰明得很！他當時不讓你做菜，就是怕嘗過你的手藝以后，會被你影響太深！你的技術如何，他看你打花刀的時候就已經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