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您看這藥材……真的是五百年的老參？”鐘老夫人早早地打發了李氏和安寧回家，就是想請王老大夫來看看這些藥材。

王大夫雙手捧著那支粗大的人參，左盯右看，又嗅又聞，笑得合不攏嘴：“不錯不錯，確實是五百多年的老參。老夫在太醫院專精的就是配藥，絕不會看錯。”

鐘老夫人和常嬤嬤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置信，又問：“那這該……價值多少啊？”

王大夫捧著人參愛不釋手，看直了眼睛，沒聽見鐘老夫人的話。

常嬤嬤又喚了一聲：“王大夫？”

王大夫這才回過神來：“什么？”

常嬤嬤替鐘老夫人問道：“這人參可是個稀罕物什？”

“稀罕物什？”王大夫臉色一暗，“這怎么能說是稀罕物呢？這是可以救命的寶貝！我在太醫院也沒有見過幾支五百年的老參，更何況還是這樣剛從土里挖出來的新鮮的！”

“瞧我這不會說話的嘴！”常嬤嬤輕拍了一下嘴，賠笑道，“我家老夫人新近收了這份禮，我們得問問這禮物的價格，也好明白人家的心意不是？”

王大夫是太醫院出來的，知道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只捋著胡子答：“這樣的寶貝啊，向來都是有市無價的，您拿去藥材鋪里問，也問不出價格來。真若是碰上大戶人家等著它救命的，賣出萬兩白銀不在話下。”

“拿這個送禮，送禮的人有心了。”王大夫將尾音拖得長長的，用以表達心中的肯定。

王大夫說道“萬兩白銀”的時候，常嬤嬤倒抽了一口涼氣，鐘老夫人也睜圓了眼睛。

常嬤嬤抖著手，掀開了蓋著另一個紅木匣子的錦緞，露出一個冠大如盆的靈芝：“還請您看看這個？”

這回，換王大夫抽了一口涼氣：“靈、靈芝？”王大夫圍著那巨大的傘蓋轉了一圈，咽了咽口水，才緩緩道：“……千年靈芝？”

鐘老夫人閉了閉眼，說：“常嬤嬤，把另外兩個匣子也打開，讓王大夫看看吧。”

常嬤嬤笑得合不攏嘴，雙手同時掀開了剩下兩個匣子上蓋著的錦緞。

兩顆開得正盛的雪蓮，還能看見上面滴著的雪水。

一盅冬蟲夏草，各個都有兩指粗細。

看見王大夫眼神劇烈震動，似驚似喜的表情，鐘老夫人心下了然，對王大夫說：“王大夫，這些藥材都是新鮮藥材，恐不能久存，還請您幫著晾曬炮制，妥善收存起來。”

“行！”王大夫笑瞇瞇地將面前的四個禮匣往自己面前摟了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地問，“鐘老夫人，不是我愛打聽，只是……這些藥材確實太過于珍貴，我不得不替我那還在太醫院配藥的徒弟問一嘴。”

“我那徒弟，年年為了藥材發愁，說近些年都找不到好藥材了。您這兒的這些藥材，都是他夢寐以求的。您可知道，這些藥材是從哪個藥材商那兒來的嗎？我想給我那徒弟搭個線。”

常嬤嬤驚訝道：“這東西，皇家也沒有？”

“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是在皇家，這些也算是稀缺的。”

鐘老夫人平靜地說：“是我孫媳帶來的，說是讓王大夫您給我配點藥膳，養養身體。”

“藥膳？”王大夫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哈哈笑了起來，“老夫人，您這玩笑開的。拿這么好的藥材做藥膳，太暴殄天物了吧？不是……我的意思是，藥膳主要還是要溫補，這樣的藥材，藥性太強了，不適合藥膳。”

鐘老夫人笑了笑，說：“小孩子，不懂事兒。”

“怎么能是不懂事兒呢？這是老夫人命好，兒孫有孝心。”王大夫先恭維了一番，又試探著問，“不知是老夫人的哪位晚輩，如此孝順呀？”

常嬤嬤答道：“嗨，說起來王大夫也是見過的，三房的那位。”

后來，王大夫找到了安寧，詢問這些藥材的來歷。

安寧只說是在一個行腳商人那兒買的，她見這些藥材好，就一口氣全買了下來。那商人四海為家，如今已不見了蹤跡，王大夫很是可惜了一番。

“他是怎么做到把雪蓮從天山帶到榆城，還保持花朵綻放不枯的呢？”王大夫嘀咕。

“許是……有什么秘方吧。”安寧含糊其辭。

這也不能怪安寧不說實話，總不能告訴旁人，她的丫鬟藍鴛能瞬行千里，在一夜之間把這些藥材都找出來吧？

后話暫且不提，這天，王大夫小心翼翼地捧著藥材走后，常嬤嬤問鐘老夫人：“老夫人，得了這么多寶貝，您怎么看上去還不高興呢？”

老夫人此時抿著嘴，一臉嚴肅道。而常嬤嬤，嘴都咧得合不起來了。

半晌，老夫人才嘆了口氣：“她這是拿著我呢。”

“啊？”常嬤嬤沒反應過來，“既然是五少夫人孝敬您的，您安心收著就行。至于其他的，您想怎么著，還可以繼續怎么著。您是祖母，您讓她做什么，她就得聽，不是嗎？”

看著異常高興的常嬤嬤，鐘老夫人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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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李氏問：“寧兒，你送老夫人的那些……”

“娘，您放心，都是上好的藥材。”

李氏握住安寧的手，連聲問：“那么貴重的藥材，你是從哪里買來的？又為什么要送給老夫人？”

“老夫人身體不好，我作為晚輩，送點藥材是應該的嘛。既然要送，就要送最好的。至于，買藥材的錢，當然是從染坊的賬上走。”

李氏搖了搖頭：“老夫人是不會因為你送了她貴重的東西，就被收買了的。”

安寧笑道：“當然不是為了收買老夫人。我送她貴重藥材，是想告訴她，我們有能力，可以把染坊經營得很好。并且，也愿意把染坊的收益同她分享。”

“老夫人的擔憂，不過是兩點。第一，怕我無能，敗壞了三房的家產。第二，怕我有私心，把三房的家產挪為己用。我就是想告訴她，我能繼續壯大三房的產業，也愿意把三房的收益分享給她。”

“這……”李氏猶豫，“能管用嗎？”

安寧看向前方，道：“我覺得能。”

比起把利益分給兒子們，安寧覺得，老夫人其實更愿意把利益握在自己的手中。

更何況……她還有后手。

回到自己的臥房，安寧問藍鴛：“瞧過了嗎？老夫人的身體怎么樣？”

“瞧過了。”

“你有把握嗎？”

藍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