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歡而散

揚·比比揚和小魔鬼咳克游蕩了一天又一天，每逢晚上就到離鎮子不遠的一座廢棄磨坊里過夜。

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揚·比比揚已經將回家這件事完全拋之腦后。他那可憐的父母，失去了孩子的音訊，唯恐孩子遭遇了什么不測，寢食難安。他們天不亮就起床，或者跑到集市上去打聽孩子的下落，或者跑到學校里去詢問揚·比比揚的同學們……他們找遍了所有他們能想到的地方，但是未能獲得任何有用的消息。

親愛的讀者，讀到這里，或許你們會納悶：揚·比比揚和小魔鬼一直沒在鎮子上出現過嗎？那他們怎么解決吃飯問題的？天天吃野果充饑嗎？

你們肯定還記得，咳克是個會隱身的小魔鬼。他能穿過細小的窟窿，就是鎖眼那么點的孔洞，也能鉆進去?？恐[身法，他每天都到鎮子上去，溜進食品商店，鉆進酥糖小鋪，潛進有錢人家的豪宅，把各式各樣的美味食物偷出來，再拿到鎮外和揚·比比揚一起分享。

吃偷來的食物不妥當嗎？揚·比比揚可不這么認為，他吃得心安理得，吃得津津有味，甚至他還很羨慕小魔鬼隱身偷盜的本領。

有了小魔鬼源源不斷的美食供給，揚·比比揚似乎比之前更強壯了，身上的肌肉都鼓出來了，力氣大得像一頭小牛。

揚·比比揚越來越確信小魔鬼已經離不開他了，就改變了對咳克的態度。他開始對咳克吆五喝六，進而把咳克當作他的惡作劇對象。他嘲笑咳克頭上丑陋的角和身后丑陋的尾巴，有一天還出手毒打了咳克一頓，以致小魔鬼失去了隱身的本領。

小魔鬼被徹底激怒了，他發誓要對揚·比比揚進行最毒辣的報復，說完就“噗”地不見了蹤影。

小魔鬼離開后的第一天，揚·比比揚就體會到了趕走忠實伙伴的悲慘處境，他重新墮入孤單寂寥，而且不得不忍饑挨餓。他開始懊悔自己不該無緣無故地毒打小魔鬼。可是，他也不能容許自己懊悔，因為魔鬼家族才不喜歡做了錯事就立刻懊悔的人。無精打采地混了一天之后，揚·比比揚在廢棄磨坊里睡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醒來，揚·比比揚就到河邊去呼喚自己的好友——小魔鬼。

“咳克，咳克！”他邊走邊喊，“回來吧，我向你保證，今后我再也不辱罵你了，更不動手打你了！請你相信我，咱們還是好朋友！”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小魔鬼依然沒有現身。

揚·比比揚找遍了所有的樹洞，又找遍了黑莓藤和矮樹交纏成的每一個小窩棚，依然一無所獲。

暮色籠罩了大地，烏鴉也開始返巢，揚·比比揚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他和小魔鬼曾經的秘密據點——廢棄磨坊。他孤零零地站在門口，嘆了口氣，心想：“我實在太餓了，要是明天咳克還不出現，我只能回到父母身邊去了，我又得回到那個爭做好孩子的世界里去了。”

揚·比比揚走進了磨坊，意外地發現平素睡覺的干草堆上多出來了許多裝滿食物的盤子，有面包，有水果，還有牛肉。

“哈哈，我的魔鬼朋友沒有忘記我，他又給我送了這么多好吃的，太好了！”

揚·比比揚急不可待地抓起了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古怪的說話聲。聽上去有幾個喉嚨嘶啞的人在聊天，他們一會小聲耳語，一會高聲喧嘩，語速快得像是在說繞口令，完全聽不清在說什么。

揚·比比揚嚇壞了，他生怕這是受父母之托來搜尋他的人。他想：“完了，這次出來這么久，如果一下被抓回去，肯定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來不及細細思量，揚·比比揚拔腿就跑，直到發現一棵可以藏身的百年老柳樹才停下飛奔的腳步?？匆娎狭鴺渖嫌幸粋€大洞，揚·比比揚二話沒說就鉆了進去，躲了起來。

揚·比比揚以為這下可以安全地躲避一陣了，誰知道更令人心驚膽戰的事情發生了，他又聽到了先前那種古怪的說話聲。

揚·比比揚鼓起勇氣往外瞅了瞅，發現老柳樹下有一群黑乎乎的怪物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結識了咳克的他一下子就認清了，他們是一群老魔鬼。

“這次倒霉到家了，我闖進魔鬼窩了！”揚·比比揚滿臉絕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