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夜里的魔鬼會議

和小魔鬼咳克比起來，老魔鬼們的樣貌要丑陋很多：他們頭上的犄角又尖又長，他們的手臂如同枯樹枝般細長，他們的尾巴像一條條在地上游走的蛇。

此刻，他們正在召開一個重要會議。這么多老魔鬼聚集在一起的場面，讓人不禁毛骨悚然，就連一向膽大的揚·比比揚也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玉盤似的滿月升起來了，皎潔的月光把大地照耀得亮堂堂的。

一個老魔鬼用沙啞的聲音怒吼起來：“可惡的月亮，可惡的光明！快去，給我把月亮滅掉！一點兒也不要留！”

話音剛落，另外一個老魔鬼就像伶俐的松鼠一樣，“嗖”地爬上了老柳樹的樹梢，對著頭頂上的月亮拼命吹氣。不一會兒，月亮周圍就集聚了厚厚的烏云，皎潔的月光被云層徹底遮蔽了，大地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古怪的說話聲又響起來了。起初，揚·比比揚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后來，他的耳朵變得靈敏了，偶爾能聽懂個別字句；再后來，他已經熟悉了老魔鬼說話的速度和節奏，基本能聽懂他們的對話了。

原來老魔鬼們正在向他們的首領做日常匯報，基本內容是自己在過去的一天里對人類做過的壞事，以及明天準備要對人類做的壞事。

首領點到哪個部下的名字，哪個部下就要開始自己的匯報。

“兇煞！”首領嗓音嘶啞地喊道。

這個被點名的老魔鬼走上前去，講起了自己干的壞事：在剛過去的這一天，他成功地挑唆一個青年刺死了自己的兄弟，又鼓動了幾個不學好的混混組成強盜團伙去搶劫鎮子上的有錢人，還誘騙了一些貪婪的人為了自身利益去從事各種犯罪勾當……

“賊首！”首領喊了下一個魔鬼的名字。

下一個魔鬼趕忙走上前做自己的匯報：他讓一個彪悍的媳婦把自己的婆婆毒打了一頓，還帶幾個小孩砸碎了老寡婦奶奶的玻璃窗。

首領欣慰地點了點頭，繼續點名。

“騙子大王……”

“懶漢總管……”

“酒魔……”

“害人精……”

揚·比比揚好奇又緊張地偷聽著魔鬼的敘述，一句也不想錯過。

在這群魔鬼的對面，坐著一個年長的老魔鬼，他滿面愁云、淚眼婆娑，好長時間都一語不發。

首領問他：“老哼克，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壞事呀？都讓哪些人遭罪了？”

“哎，我尊貴的首領，我要向您道歉，我今天不僅一件任務也沒有完成，還遇到了一樁讓我覺得羞愧的事情。今天我的兒子小咳克回家了，可他居然被人打得遍體鱗傷，連魔鬼隱身的本領都被打沒了?！?/p>

“到底是誰打的你兒子？”老魔鬼們一片哄笑。他們實在無法想象，無惡不作的魔鬼群里居然摻進了一個這么弱小的廢物，還能被人類揪住毒打。

“揚·比比揚，咳克剛結交的一個朋友?！崩虾呖嗣鎺Ю⑸鼗卮?。

聽到自己的名字，揚·比比揚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向外探頭看了一眼，然后繼續豎起耳朵傾聽。

“我那心愛的寶貝兒子啊，”老哼克接著說，“我已經勸過他許多許多次了，讓他不準與人為善?？墒牵傄膊宦?。結果，你看怎么樣？被人打了，腦袋上到現在還有一個瘀青疙瘩。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記恨那個叫揚·比比揚的人，在家還一直擔心他那朋友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哩。說起來，那揚·比比揚實在是個刁惡殘暴的人，我兒子只有跟著他，才能變成真正的魔鬼。不然的話，咳克就會慢慢變成一個對人類有益的好孩子，還會被咱們魔鬼世界永遠開除的。我現在特別想讓我兒子和揚·比比揚和好，可是我家那個小傻瓜雖然惦念揚·比比揚，卻又害怕揚·比比揚，不肯去見他，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揚·比比揚也在掛念著他的魔鬼朋友呢。明天只要揚·比比揚從老柳樹底下的酸泉中打一罐水送給咳克喝，你兒子頭上的疙瘩就會完全消失的，他們兩個也會重歸于好的?！辈恢悄囊粋€老魔鬼說了這么一段話。

這時，遠處傳來陣陣雞鳴聲，老魔鬼們立刻四下逃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揚·比比揚從樹洞里爬了出來，回到了磨坊。他躺在干草堆上輾轉反側，不停地回想和小魔鬼咳克結交以來的快樂日子，他多么想和好朋友馬上重逢啊。天剛蒙蒙亮，他就按照老魔鬼的提示，拿了一個瓦罐，到老柳樹底下的酸泉打了滿滿一罐水，小心翼翼地提到了他與咳克初次見面的地方。

“咳克，咳克，快出來吧。我是你的好朋友揚·比比揚，我正在外面等你呢！”揚·比比揚爬上巨石，一聲又一聲地呼喚他的小魔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