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狼國女王(影像青少版)
- 沈石溪
- 5774字
- 2021-01-06 20:35:18
3. 朵朵菊的荒唐舉動
山谷雪地里,那只倒霉的幼鹿早已被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眾狼散落在四周,有的蜷縮在樹根下,有的蹲坐在巖石旁,有的站立在積雪中,有的伸出舌頭舔理唇吻和爪子,有的伸懶腰打哈欠,有的臥在地上將臉埋進腿彎做瞌睡狀。

繞道奔襲、撲殺幼鹿、爭搶食物,讓所有的狼都十分疲倦,吃飽喝足后,是該休息一下了。
表面上看,帕雅丁狼群風平浪靜,大家似乎都沉浸在飽餐后的愜意與舒適中。但是,俗話說于無聲處聽驚雷,仔細觀察后不難發現,狼群平靜的表面下正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蜷縮在樹根下的大公狼歪歪脖,兩只前爪交替摳抓石頭,“唰唰唰”,“嚓嚓嚓”,聽上去就像在磨刀;蹲坐在巖石旁的大公狼斜斜眼,瞪著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陰沉地打量著周圍的同伴;站立在積雪中的兩只年輕公狼,頸部與背部的狼毛已悄悄豎了起來,狼眼里閃爍著渴望廝殺的光芒;那只正在舔理唇吻和爪子的雌狼羊踢踢,狼眼中蓄滿恐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另一只成年雌狼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四肢的肌肉卻繃得極緊,好像隨時準備跳起來奔逃;老母狼朵朵菊雖然將臉埋進腿彎做瞌睡狀,但兩只尖尖的狼耳豎得筆直,耳郭不斷地左右扭動,諦聽四周的動靜……

野心與恐懼正在帕雅丁狼群中迅速蔓延,原因很簡單:狼王寶座的爭奪戰即將爆發。
在人類社會中,國不可一日無君,在狼的社會,狼群也不可一日無王。現任狼王盔盔不幸被孟加拉虎咬殺,帕雅丁狼群出現權力真空,狼王寶座虛位以待,必須盡快產生一位新狼王,以恢復或重建狼群的秩序。
動物學中有句名言:每個雄性都是社會地位的角逐者。這句話套用在狼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可以這么說,每一只公狼從小就有一個理想——長大了當狼王,所以,從本質上說,每一只公狼都是野心狼!狼社會沒有選舉法,也不存在世襲制,更不會有禪讓之說。在狼社會,政權決不會和平過渡,改朝換代必然伴隨一場流血沖突。登上王位的唯一途徑,就是爭斗,就是搶奪,就是血腥的廝殺。
區別在于,同樣是改朝換代,同樣是流血沖突,有時沖突較小,血流得少一些;有時沖突激烈,血流成河。
狼王寶座的爭奪,大致可分為兩種類型:挑戰型和混戰型。所謂挑戰型,就是到了某一個時間節點,一只年輕力壯的大公狼向年老體衰的老狼王發起挑戰,奪取狼王寶座;所謂混戰型,就是出現突發事件,現任狼王意外死亡,野心勃勃的公狼誰也不服誰,都想趁機占據空缺的王位,從而開始一場曠日持久的混戰,最后力壓群雄的大公狼,便會登上狼王寶座。
通常情況下,挑戰型是一對一噬咬,沖突相對來說小一些,血也流得少一些。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盔盔奪取王位的經歷。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盔盔還是只普通的大公狼,牙口五歲,正處在狼的黃金年齡,體力與智力飆升到巔峰狀態。當時執掌帕雅丁狼群統治大權的是一只名叫哈鍋的老公狼,牙口十一歲,對在荒野掙扎求生的狼來說,這個年齡,已步入生命的夕陽階段了。
有一天,狼群追捕一只雪兔,走投無路的雪兔鉆進了荊棘叢。荊棘上長滿尖刺,一不小心就會劃傷皮膚。其他狼束手無策,在荊棘叢外踟躕徘徊,盔盔卻平臥在地,將身體壓到最低,貼著泥土匍匐爬行,最終避開了枝條上的尖刺,鉆進荊棘叢,成功地將狡猾的雪兔捕獲。當盔盔叼著雪兔艱難地爬出荊棘叢時,它的背上已被荊棘劃出好幾道血痕,傷口腫脹隆起,就像幾條觸目的紅蚯蚓。這時,老狼王哈鍋突然躥上來,蠻橫地奪走了雪兔。當時也是冬季,食物匱乏,所有狼的肚皮都是空癟癟的,大家圍上去試圖分一杯羹,但老狼王哈鍋卻咆哮撲咬,驅趕著像蒼蠅般圍上來的乞食者。小小一只雪兔,根本不夠眾狼分食,老狼王哈鍋根本就是想獨吞。
盔盔也餓得慌,它想自己冒著被荊棘劃傷的風險捕到獵物,于情于理,自己也應該有權享用這只雪兔,于是便跑過去與老狼王哈鍋共食。沒想到,哈鍋根本不買賬,齜牙咧嘴地嗥叫,躍躍欲撲做驅趕狀,那是在說:我是狼王,我有享用食物的優先權,識相點兒快滾吧,休怪我不給你面子!盔盔氣不打一處來,嗥叫一聲,猛撲上去,一場王位爭奪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朝陽生命與夕陽生命對決,結果可想而知。幾個回合下來,盔盔身上雖然掛了幾處彩,但哈鍋的一條腿被咬瘸了。在眾狼的哄鬧聲中,哈鍋落荒而逃。半個月后,路過一個山坳時,帕雅丁狼群發現哈鍋的尸體。一個被廢黜的、負傷的、落單的老狼王,很快便會被饑餓、孤單和憂傷奪去性命。但不管怎么說,這次王位更替只死了一只老狼,算是代價極小了。

混戰型的王位爭奪,極有可能帶來災難性的后果。最典型的案例就是西西尼狼群覆滅的悲劇了。以日曲卡雪山南麓那條綿延的山脊線為界,西西尼狼群與帕雅丁狼群毗鄰而居。西西尼狼群也有二十只狼,在日曲卡雪山一帶,也算是狼社會中的名門望族了。
大約一年半前,西西尼狼群那只年富力強的狼王坨坨羅,在一次外出狩獵中,被一條盤踞在草叢里的尖吻蝮蛇咬了一口。尖吻蝮蛇也稱五步蛇,據說,如果被它咬一口,走到第五步就會中毒倒地。狼王坨坨羅還算堅強的,腿上被尖吻蝮蛇咬了一口后,還堅持走了五十步,可惜最后仍然毒性發作,死于非命。
狼王猝死,一場王位爭奪戰隨即展開。誰都想當狼王,所有的成年公狼都像注射了興奮劑,你咬我,我咬你,咬成一團。經過三天的鏖戰,有一只名叫凸凸的大公狼戰勝了七個競爭對手,總算力壓群雄,踏著同類的血跡,帶著累累傷痕,光榮地登上王位。但兩天后,狼王凸凸卻因傷口感染發炎,也被死神收走了。最終,西西尼狼群總共八只成年大公狼,在短短五天時間里無一幸免,都倒在了血泊中。沒有成年大公狼的狼群是無法維持下去的。很快,西西尼狼群崩潰了,年輕的母狼投奔其他狼群,拖兒帶女的母狼流落荒野自生自滅,它們獵物豐盛的領地也被其他狼群瓜分掉了。
此時此刻,帕雅丁狼群就面臨著混戰的局面。
混戰型的王位爭奪,關乎每一只狼的生死存亡,關乎帕雅丁狼群的前途命運,所以,雖然狼群表面平靜,但每一只狼都緊張得快要窒息,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
大公狼歪歪脖蜷縮在樹根下,樹梢上有個大嘴烏鴉的窩。烏鴉是一種聰明的鳥,很講究衛生,排泄時一定會將屁股伸出鳥巢外,直接將糞便噴到樹下。大公狼歪歪脖今天運氣不好,一泡烏鴉糞從天而降,“啪”地落到它的頭上。大公狼歪歪脖不太喜歡烏鴉糞便的味道,它站起來甩甩腦殼,想甩掉滿頭滿臉的污穢,再挪個位置。
誰知,大公狼歪歪脖剛站起來,原本蹲在巖石旁的大公狼斜斜眼突然“嗖”地騰跳起來,“——”發出一串猛烈的咆哮。緊接著,另外兩只站在雪地里的年輕公狼,也“噌”地跳了起來,渾身狼毛恣張,露出滿口尖利的犬牙,擺開格斗的架勢。還有那只名叫番茄的大公狼,也沖動地撲到一棵小樹前,“咔嚓咔嚓”使勁地啃咬樹皮,也不知是在炫耀武力,還是在用一種特別的方法緩解內心的緊張。

此時,帕雅丁狼群已變成一只火藥桶,只要有一點微弱的火星,就會引發一場劇烈的沖突。
幾只公狼嗥叫著對峙了一陣,似乎誰都沒把握將其他公狼咬敗斗垮,誰也沒想好該用什么辦法壓倒眾多競爭對手,嗥叫威脅一通后,便又安靜下來,瞪著陰毒的狼眼相互打量。
此時的狼群一片平靜,但每一只狼都很明白,這不過是大戰爆發前的沉默,帕雅丁狼群不可避免地會經歷一場血雨腥風。
王位只有一個,野心狼少說也有七八只,和平根本就沒有指望。
紫葡萄領著膝下的四只幼狼,找了一個土撥鼠遺留的地洞。將四只幼狼塞進狹窄的洞里后,紫葡萄堵在洞口,嚴陣以待,以防備殺紅了眼的大公狼傷害到幼狼。
這時,那只站在雪地上的年輕公狼尿急了,便撇翹起左后腿想方便一下。它剛一動彈,便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再次引起一只又一只公狼的瘋狂咆哮。
那些個大公狼,個個劍拔弩張,摩拳擦掌,爭斗一觸即發。
突然,老母狼朵朵菊站了起來,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狼圈中央。所有的狼,不管是公狼還是母狼,都驚訝地瞪大眼睛,望著朵朵菊。
也難怪它們會驚訝。在狼社會中,性別差異非常明顯,公狼無論在體格、力量還是膽魄上都勝過母狼,因此,王位是雄性的專屬品,王位爭奪也是在公狼之間展開的。一般情況下,母狼不會參與這種爭奪,只會作壁上觀,在一旁看著公狼們打得頭破血流。等到某一只體格特別健碩、膽魄特別出眾的大公狼登上王位,母狼們就會圍著勝利者,舉行一個擁戴儀式。
可以這么說,每一次狼群發生王位爭斗,母狼只能旁觀,只能被動地接受命運的安排,毫無發言權,更沒有干涉權。
在眾狼驚訝的目光中,朵朵菊抬起下巴,抻直脖頸,朝著布滿陰霾的天空,朝著巍峨的日曲卡雪山,“嗚——嗚——”發出一串婉轉而悠長的嗥叫。
人們通常都認為,狼嗥粗俗刺耳,陰森恐怖,其實這是無知造成的偏見。狼是狗的近親,狼的聲帶構造與狗的聲帶構造大致相同,狗吠與狼嗥在本質上并無不同,狼也會在表達不同的情緒時發出不一樣的叫聲。捕食時,它們用高亢的嗥叫提振士氣;走散后,它們用尖銳的叫聲相互聯絡;求偶時,它們用綿綿輕嗥訴說情懷;爭偶或爭霸時,它們用粗野的嗥聲威脅對方;心情沮喪時,它們的叫聲嘶啞難聽;喜悅時,它們的叫聲輕柔悅耳。
對狼來說,聲音是表達感情的工具,嗥叫具備初級的語言功能。據美國動物學家研究,生活在洛杉磯的野狼,會發出四十七種不同的聲音。
朵朵菊那串婉轉而悠長的嗥叫,清晰地表達出這只老母狼此時此刻的心情:愜意、喜悅、欣慰……它抬起下巴,嘴吻翹向天空,翹向日曲卡雪山。這個形體動作也在明白無誤地告訴每一只狼——一個值得慶賀的時刻來到了!
帕雅丁狼群的每一只狼都知道,凝望天空和雪山的形體動作以及婉轉悠長的嗥叫意味著什么。只有在兩種情況下,狼才會以這樣的姿勢、以這樣的嗥叫進行慶典:一是群體里有母狼成功產下狼崽,族群添丁增口;二是王位爭斗有了結果,新一代狼王產生。
對狼群來說,這是兩件頭等大事。產下狼崽,標志著種族興旺發達;產生新狼王,則標志著王位爭戰平息,動蕩不安的生活已經過去,狼群又能過上一段相對平靜穩定的日子,這些當然都值得對主宰命運的蒼天和雪山神靈表示感謝。
可讓它們驚訝的是,此時此刻,帕雅丁狼群并沒有哪只母狼產下狼崽——不僅沒有母狼分娩,連懷孕的母狼也沒有!
狼的繁殖是有季節性的,通常春秋兩季發情并繁衍后代,陽春交配,暮春產崽,或立秋交配,仲秋產崽。春天與秋天食物豐盛,有利于養育后代。夏天雖然食物也豐盛,但天氣炎熱,寄生蟲肆虐,對新生狼崽不利。冬天就更不行了,天寒地凍,食物匱乏,成年狼尚且飽腹不易,脆弱的新生狼崽更是很難存活。所以,在適者生存這條規律的支配下,狼是不可能在大冬天里產崽的。
眼下正是暴風雪多發的隆冬時節,決不會有添丁增口這樣的喜事發生。可是,若說誕生了新狼王,那更是無稽之談了!不錯,現任狼王盔盔罹難,帕雅丁狼群的確急需一位新狼王,但王位爭奪戰還未正式拉開序幕,大公狼們只是烏眼雞一樣地你瞪我、我瞪你,血腥的廝殺還未開始呢,新狼王是誰還是個謎呢,怎么可能要為新狼王的產生而舉行慶典儀式呢?
莫非朵朵菊年老昏聵,因過度緊張而精神失常了?
紫葡萄忍不住這么想,在場的其他狼也都這樣想。
就在這個時候,老母狼朵朵菊又做出了一個讓所有狼目瞪口呆的事情來:它伸出舌頭仔細梳理自己的體毛,又揮動狼尾,將粘在臀部與后腰上的雪塵、草屑清掃干凈,好像是在為了出席重要場合而刻意梳洗打扮一樣。然后,它神情莊重地來到紫葡萄面前,優雅地側躺下來,露出最易受到攻擊的脖頸。
狼是大自然的優秀獵手,擁有尖牙利齒,但狼的頜骨遠不如獅、虎、豹的頜骨有力量。換句話說,狼面對大中型獵物時,不可能像獅、虎、豹那樣撲到獵物身上,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獵物的頸椎,猛烈一擰,將獵物的脖頸擰斷。狼沒有那樣的本領,狼撲到獵物身上,首選是叼咬獵物的頸側,將其動脈血管咬斷,這對獵物來說也是致命的噬咬。由于具備這樣的打獵本領和噬咬習慣,狼在日常生活中特別注意保護自己的脖頸。與其他犬科動物相比,狼脖子上的毛叢特別厚密,就像套著狼毛項圈。同類之間發生爭斗時,狼總是正面相向,決不輕易暴露自己的頸側。即使同伴之間撲打嬉鬧,它們也會小心翼翼地避免將自己的頸側袒露在同伴的尖牙利齒前。
只有在三種情況下,狼會放棄警惕,將自己脆弱的頸側暴露在同伴面前。第一種情況是狼發情時,無論是公狼還是母狼,在自己中意的異性面前,都會袒露自己的頸側,以示自己不設防,也是向對方表達友善與真誠的情感;第二種情況是育幼期的母狼和它的狼崽,雙方生死相依,絕對信任,當然也就不會在意是否暴露了致命的頸側;第三種情況就是當狼群產生新首領,群體成員會依次來到新狼王面前,側躺下來,暴露最易受到攻擊的脖頸,以示對新狼王的信賴和臣服。
事實上,側躺下來暴露脖頸,讓新首領伸出舌頭在自己的頸窩舔兩下,已成為新狼王的登基儀式,類似于人類社會皇帝的加冕大典。

此時此刻,老母狼朵朵菊在紫葡萄面前做出這樣的姿態,沒有其他可能,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在向新狼王表達自己的信賴與臣服。
所有的狼都像泥塑木雕般一動不動,凝望著老母狼朵朵菊,簡直比看到一棵會走路的樹還震驚。
紫葡萄更是腦子里一片空白,不明白老母狼朵朵菊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老母狼朵朵菊是在跟自己開個玩笑嗎?不像!看它神情嚴肅,舉止沉穩,不像是在開玩笑。再說了,誰會拿新狼王登基這種關乎整個狼群前途命運的大事來開玩笑?那么,老母狼朵朵菊是突然得了狂犬病,腦子短路了?也不像。它目光堅毅,表情莊重,絲毫看不出精神有什么問題。
紫葡萄怔怔地望著老母狼朵朵菊,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老母狼朵朵菊拼命朝紫葡萄眨眼睛、咂嘴唇、甩尾巴,明確地用形體語言催促紫葡萄:趕快跨前一步,伸出你的舌頭,在我脆弱的頸側來回舔兩下!
凡是成年狼都曉得,一只狼伸出舌頭在另一只狼最易受到攻擊的頸側舔幾下意味著什么。這是地位排序的標志,也是身份確認的儀式。伸舌舔者用這樣一個動作告訴被舔者:我認同你是我麾下的臣民,我有權支配你的一切!
假如狼群里所有的狼都完成了這個儀式,新首領就算是獲得了所有狼的擁戴,就算是正式登上狼王寶座。
“呦——呦——”,不不。紫葡萄驚恐地往后退了兩步。
它是一只母狼,讓母狼當狼王,是不是太荒唐了啊?說真的,它從來就沒有當狼王的野心,這樣的念頭在腦袋里閃都沒閃過一下。作為一只四歲的年輕母狼,它最大的愿望就是跟隨在年富力強的狼王后面,該打獵時就外出打獵,該進食時就快樂進食,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相夫教子上,經營一個幸福的家庭。它才不稀罕做什么狼王呢!
老母狼朵朵菊執拗地往前爬了兩步,再次將易受攻擊的頸側袒露在紫葡萄面前。
“呦——呦——”老母狼朵朵菊發出兩聲輕嗥,眼睛里流露出深切的期待和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