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音蓉有些吃驚，鎮定自己道：“四周的鄉民知道松庭沒有了看林人，時不時走進來，雖沒做什么，把林子周圍弄得骯臟污穢，便又雇了一個看林人，那人倒盡職盡責，只是后來鋪子里的生意愈來愈差，實在負擔不起，就讓他離走了。”

“這個看林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離開的？”

“名字叫什么小實，走了有一兩年了。”

“周小姐，你在隱瞞什么？”

“我沒有隱瞞。”周音蓉慌忙說：“是大嫂在鎮上雇的他，后來他見工錢減了，牢騷了幾句，就走了，該開飯了，我去廚房看看。”

忽然房內傳出姚麗媛尖利的聲音：“佩顏姐，佩顏姐，你怎么了，陳生哥，陳生哥，快來。”

魯恩和廖啟智忙跑進房內，只見陳生已跑到了陳夫人門前，姚麗媛站在門口，雙手亂舞，口里帶著哭腔。周音蓉也從廚房來到門前。

魯恩進到房內，只見佩顏躺在枕頭上，臉色青紫，表情猙獰，他走近細看，卻見佩顏已然停止了呼吸。陳生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叫道：“佩顏，佩顏。”

佩顏的眼睛大睜著，瞳孔已經散大，只是身體還是溫熱的。

魯恩道：“方醫生。”他看著床前桌上的半杯桔黃的水。

“我去追他，他應該剛到鎮上。”廖啟智道。

魯恩看躺在床上的佩顏，佩顏穿一件月白短袖綢旗袍，手臂橫在床上，左臂臂彎上有塊淤青，魯恩看那塊淤青有銀元那么大，中間有個紅點，如果不仔細看紅點幾乎看不出來。

陳生顫顫唯唯道：“佩顏她是怎么了？”

魯恩放下佩顏的手臂，道：“可能是中毒，需要解剖才能確認。”

“解剖，那佩蕓……”

周音蓉泣道：“開膛剖肚的，佩顏這孩子可憐，忽然死了，還要開膛剖肚。”

“佩顏的死因要弄清楚，我懷疑……”

“佩顏象姑母一樣，是被殺死的。”陳生的腦子并不笨。

魯恩點點頭。

“可真是不詳。”姚麗媛喃喃說。

“誰會害死佩顏呢？我們松庭這是怎么了？”周音蓉哭出了聲。

魯恩在客廳打電話時，佩蕓回來了，他一臉疲憊，瞠目看著房內的人。姚麗媛首先說：“佩蕓……佩顏姐她……”

“佩顏怎么了？”

陳生道：“佩蕓，我們都不想看到，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倒底怎么了？佩顏，佩顏。”佩蕓高聲喊。他的聲音蓋過了電話里的聲音。

陳生說：“佩蕓，你不要喊了，佩顏已經死了。”

“你說什么？”佩蕓睜大眼睛，激動地抓住了陳生的衣領。

“你不要激動，佩蕓。”陳生一邊掙脫他一邊說。

魯恩放下電話，道：“佩蕓，目前最重要的是查找佩顏的死因，佩顏如果是被謀殺的，那兇手真是膽大包天至極。”

“佩顏是被謀殺的？”

魯恩道：“洋地黃可以治療驟發心臟病，過量使用可致心律失常猝死，這個需要尸體解剖才能證實。”

“方執中，一定是方執中。”佩蕓咬牙切齒說，他象瘋了一樣喊：“方執中，方執中。”

“方執中回鎮上去了，廖警官已經去追他了。”

“都是他，一定是他，殺死了佩顏，他這個死要面子的人，佩顏讓他丟了臉面，他要報復她，殺了佩顏，佩顏，佩顏，她在哪兒里？”

姚麗媛哭了起來：“佩蕓，佩蕓，你要冷靜，佩顏姐已經沒了，你不要有什么事兒。”

“是你，是你，害死佩顏的，也有你一份，是你嫉妒害死了她吧。”佩蕓象一條瘋狗一樣，逮住誰咬誰。

姚麗媛哭道：“我怎么會害死佩顏呢，你……”

“佩顏，佩顏。”佩蕓兀自大叫。

周音蓉含著眼淚道：“佩蕓，佩蕓，佩顏在這里，她在這里。”她把佩蕓往陳夫人房內引去。

老戚和周嫂站在門口往內探對探腦張望，陳生頹然坐到椅子上，看著靈堂上布置的白幡。突然從陳夫人房內傳出一聲嗚咽，如同落網的野獸一樣的悲傷地嗚咽，周音蓉在勸佩蕓：“佩蕓，佩蕓，快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別把自己哭壞了。”

周嫂子走到陳聲跟前，低聲道：“午飯做好了。”

陳生看著魯恩道：“你先吃飯吧，我還不想吃。”

姚麗媛還在哭泣，魯恩勸她先吃飯，不管做什么，為自己解冤，還是繼續和佩蕓糾葛，都要先吃飯有力氣才行。

姚麗媛畢竟是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魯恩一勸，竟然鼻子一抽要笑，大概一想這不是笑的場合，便收住了笑，跟著魯恩一起去餐廳吃飯了。

剛吃過完飯，廖啟智便和幾個警員押著方執中和陸其聲回來了，經過中午太陽的炙烤，幾個人都紅頭漲臉，方執中和陸其聲更是臉紅脖子粗，一腔的氣憤。陸其聲一進門劈頭就問：“魯恩先生，這是怎么一回事？”

魯恩看他出的滿頭的汗水，微微詫異。他不理會他的激動，慢慢道：“方醫生和陸先生離開松庭到廖警官找到你們，這期間你們一直都在一起嗎？”

兩人互相看看：“在一起，有事么？”

“方醫生有沒有單獨一個人，比如回家、去某一個無人的地方。”

方執中看著陸其聲，陸其聲道：“沒有，我們一直在一起。”

“那么方醫生，你給佩顏服用了什么藥物？”

“0.2g洋地黃溶液，還有兩粒鎮靜劑。”

“方醫生為什么要給佩顏服用安定？”

“避免她太過悲痛引起心衰，我以前這樣用過一次，效果很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