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緩緩停下。

“殿下，”馬夫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二殿下的馬車在前頭停下了。”

“那便繞道。”

馬夫還未應聲，馬車的門簾便被撩開了。洛云生瞇著眼，看了過去。

“三皇妹不介意皇姐搭載一程吧。”洛景嘴里客氣著，眼神卻夾帶著不善。

“怎么會，”洛云生溫文爾雅地一笑，“請吧。”

洛景帶著顧輕音上了馬車，四面相對。

自己與洛景向來不和，兩人心知肚明。洛云生也不像自己膈應自己，干脆閉了眼靠在馬車壁上，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可總有人不識趣要開口。

顧輕音之前一直低著頭一副乖順的樣子，抱著書袋，此時像是要如之前說的那樣，和寧衍相互照應一般，微微湊了過去，低聲提點道，“寧公子，你怎么能就將書袋直接放在桌上，馬車顛簸，萬一磕壞了御賜的玉雕硯臺，可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其他兩個皇女都習過武，又怎么會聽不到。洛景向來不喜洛云生，對找茬自是喜聞樂見，便也隨口附和道，“說得倒不錯，三皇妹，你的侍讀粗枝大葉，倒還任性的很哪。”

洛云生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那個書袋，眼里意味不明。

“還不快拿起來？”顧輕音再次低聲道，聲音里顯而易見的帶上了一絲得色。

這樣的人，怎么配和三殿下在一起，惹了殿下的厭惡，就算是做了侍讀又能怎么樣。

寧衍看了一眼皺眉的三殿下，頓時有些過意不去，也不欲去爭辯，伸手便欲去拿，座下馬車卻忽然猛地顛了一下，一時沒保持住平衡，整個人便往洛云生那邊倒去。

“誒，書袋！”他叫道。

洛云生一把摟住了他，另一只接過了書袋，隨手扔在了一邊。

腰上的手卻還牢牢未放，寧衍不敢亂動，扭頭用眼神佯作兇狠地示意她。

放開！

洛云生沖她擠了一下眼。

不放。

故意般摟得更近了。

“你們……感情真好啊。”顧輕音煞白了臉，勉強擠出這句話來。那只手就像一支烙鐵，燙的他心口發痛。

“當然，”洛云生像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己選的，再任性也得受著，對不對？”

洛景和顧輕音好似聽出了不同的弦外之意，兩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硬地坐在了原地，一路上再沒說過一句話。

洛云生滿意地得到了安靜，松開了寧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頭，“不用在意。”

僵坐的兩人更是氣得要吐出一口血來，恨不得立馬跳下車去。

寧衍不理她，心里卻泛起了一股難言的感覺。

很快便到了昭明書院。

這昭明書院向來只供皇室子弟學習，皇子皇女分室而學。本朝昭帝后宮中嬪妃較少，子嗣不豐，是以所有皇女與侍讀在一室中學習綽綽有余。而教書先生在翰林院學士中選拔，得了皇帝特權，雖說學生都是貴胄，該罵該罰的也都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