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寧衍面上的驚恐實在是太過明顯，洛云生都不忍心再逗弄他。

她一把攙住想跪下認罪的寧衍，目光掃過寧衍玉白的面頰，狀似漫不經心道，“怎么感覺你很怕本殿下呢？”

“……”寧衍憋了一會兒，言不由衷道，“不敢。”

洛云生眉梢微揚，不敢？

她心里嘆了口氣，決定還是靠行動。

洛云生輕輕執起寧衍的手，說道，“武功底子不錯，但是缺乏技巧。武功不是花拳繡腿，美觀次之，要能捕捉到敵人要害，一擊得手才是上策。”

邊說，一劍便刺了出去。寧衍的手隨著她動而動，本來飄到天涯海角的思緒被硬生生的拽了回來，他眼睛發亮，幾乎是求知若渴地記著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動作。

雖說娘親武藝高強，可仍認為一個男子，當以琴棋書畫為傍身之技，向來不肯去傳授他一點武功。他的那點花拳繡腿，都是偷偷看著娘親每日練武暗自學的，爹爹雖不會刻意去阻撓他，到底也不支持。

說起來，洛云生大概算是第二個教他武功的，而第一個，大概遇上了，也認不出了吧。

她，似乎挺好的。

無意間，洛云生的視線移到寧衍的臉上，霎然微愣，這是第二次，見到他的眼睛里有這么亮的光芒，被睫毛微微斂著，顯得細碎而璀璨，宛若晨星。

一個在看，一個被看。

可是，兩個人誰也沒意識到。

直至天已大亮，辰時。

“今日便到這兒吧，隨本殿下去用早膳，然后去書院。”洛云生放了手，寧衍下意識轉身，洛云生未來得及閃躲，一下子便被撞了一個滿懷。

她下意識地抱住身前的少年，站穩身子。

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時間都像被停止，寧衍整個人被挾裹入一個有些冰涼的懷抱，鼻尖是淡淡的，晨風的味道。他抬臉，毫無防備地望進了洛云生的眼眸里，看見了小小的自己。

兩人這才意識到剛才離得有多近。

寧衍猛地退了幾步，甚至是有些莽撞地掙脫了，他定了定神，哪怕心下已經慌亂的鼓點亂跳，面上竟還帶出了一絲鎮定禮節的笑容，道，“殿下先去吧，我去換身衣裳，隨后便來。”

洛云生的懷抱再一次空了，只好放下手，點點頭轉身，可猶豫再三，又忍不住回頭問道，“兩年前……”

“嗯？”寧衍歪著頭，疑惑地看著去而復返的三殿下。

洛云生卻搖了搖頭，放棄道，“沒什么。”

也不急于這一時，她想。

寧衍目送著洛云生的背影消失后，便匆匆進了房間。關上門之后終于緩緩蹲在地上，手背上殘留的溫暖還提醒著他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捂著臉，腦海里卻有兩道殘影不斷相撞，重合。

幾乎是翻版的桃花眼，微揚的眼角，和帶笑的神色。

仿佛經年再遇。

“兩年前……”他低喃，“是你嗎？”

用完早膳后，兩人乘著馬車，各懷鬼胎般一路無言地向皇女們學習的昭明書院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