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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不堪行
  • 崔丙子
  • 4039字
  • 2020-11-17 19:32:55

楚國,百市街,無憂館。

今日雖是細雨綿綿,但無憂館里卻是賓客滿盈。

只因為桑晚說了句,秋雨纏綿,最宜撫琴。

無憂館原本就是個聽曲看舞的地方,雅俗共賞。

館內廳堂正當中原有一方打磨好的木臺,是之前為了演出《十面埋伏》專門搭建的,臺子中央有一處圓洞,那原本是有一處連著屋頂的圓柱,因為擋視線現在已經拆掉了。

二樓十幾個雅室專為貴客聽曲兒用。

在二樓的三間個緊鄰大廳堂的房間是桑晚的,位置絕佳的那間是他的琴室。琴室的三分之一是露臺,說是露臺,其實是店家把那間琴室拆了一面墻,又生生在下面搭了兩根石柱撐出來的。如此費盡財力,就是為了讓桑晚能老老實實不用出琴室的撫琴,這樣他能高興多彈一會兒,賓客能一窺仙姿,也可以多賺不少。

可是這一陣子秋雨連連,桑晚又說了那樣的話,館長索性把館里的原來的木臺都拆了個干凈,在原來臺子的地方圍起了一方水塘,放進了幾條錦鯉,又在周圍圍了一圈花圃幾處種上幾株白木槿。

不僅如此,他們還把廳堂的房頂拆了,原本的無憂館而今倒像是一方院落。

細雨清下,落在那方水塘里圈圈漣漪,驚得錦鯉躲閃,木槿輕顫。

二樓上,露臺頂上搭著幾層月白色的軟紗,伴著清風和著琴聲,垂在兩側。

桑晚坐在露臺上,素手撫素琴,琴聲裊裊,聽得人如在夢幻。

只有文末在隔壁桑晚的茶室里又吃又喝。

新下來的蜜桃和石榴,貴客們送給桑晚的櫻桃、蘋果、柚子、葡萄、獼猴桃……有些是連王公大臣都少見的好東西,卻在文末面前擺了半桌,因為另外半桌上擺滿了點心。桑晚怕她吃多了口渴,還吩咐人準備了桂花酒和梅子湯。

偷偷看著坐在外面瑟瑟秋風中聽曲子的權貴王公,文末覺得于心不忍,又覺得是桑晚在嫌自己沒有賞琴聽曲的雅好。

又被當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了,她有些喪氣的啃著手里甘甜多汁的蘋果。

琴聲隨著雨聲停了,剩下賓客們意猶未盡的感慨聲和零零落落的腳步聲。

桑晚披著一件天藍色的外氅,款款坐到文末左側,遞給她一把櫻桃。文末看他看的入了神,喪氣消了大半不說,櫻桃都忘了接過來。

“沒見識。”桑晚嗤嗤地笑,又靠在了榻上。

“美哥哥的相貌,不算是最出眾的。”文末擺弄著那幾顆櫻桃,“哥哥也不是,但卻都各有各的好看。”

“怎么說?”桑晚來了興致。

“別人總說哥哥長得秀氣,可我覺得哥哥眉宇之間有英氣。美哥哥就不一樣了。”文末把櫻桃塞進了嘴里,一邊嚼著一邊盯著桑晚看。

還怕她看嗎?原本斜倚在榻上的桑晚坐了起來,迎著文末的目光仿佛是要她仔細看看哪里不同。

“美哥哥俊朗,略略一看有種貴族公子的感覺,可是……”文末頓了又頓。

“怎么?”

文末拿起手邊已經咬了幾口的蘋果擺弄著,“沒什么,只是我說了美哥哥會生氣吧?”

“不會。”桑晚皺起眉來,他讓這小丫頭吊足了胃口。

“那我可就說了。”

文末放下蘋果,站得離桑晚遠了些,好好打量著。桑晚也大大方方的坐的板正了些,任著文末看。

“美哥哥的長相有些硬朗,但是言談笑語之間有種嫵媚,就顯得飄逸俊美,再加上美哥哥整日少修邊幅,又增加幾分滄桑。怎么說呢?就是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聽到這樣的溢美之詞,桑晚又喜又驚。喜,自然不用說,驚得是末兒的眼光竟然如此的獨到。他抱起文末放到桌子上,笑得明媚。文末也很高興,她頭一次見桑晚笑的如此的好看。

門外走近一個店傭打扮的人,看見桑晚之外還有他人在就沒有說話,靜悄悄的站在門框外側。

桑晚見那人停在門外就招手讓他進來,“說,不妨事。”

“主事,這是送來的信。”

“好。”桑晚接過一沓信,掂了掂,又朝那人點了點頭,“明日到二樓做事。”

“是。”那人沒多言語就這樣規規矩矩地出去了。

桑晚慢慢喝著桂花酒,一臉“這都是什么沒用的東西”的樣子,翻著楚正給文末留的課業。

“美哥哥,到二樓做事很好嗎?”

“二樓是了事館。”

“那‘主事’是干什么?”

“不知道。”

說了聲“哦”,文末繼續邊低頭看書邊吃水果。

這回改到桑晚好奇了,“不好奇?”

“好奇什么?”

“子素做什么。”

“這有什么可好奇的?哥哥不是說過不用擔心他嗎?”

桑晚沒說話,只是歪著頭,滿臉寫著“我不明白”。

“哥哥跟我說,他的事只要我問他就會告訴我。可我覺得也沒什么好問的,他要跟我說我就聽著,不跟我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真不忍心看著桑晚眉頭皺,文末只好繼續解釋,“他是有時候會跟我說,但是好像跟我也沒有什么關系,再說那些事情真的好麻煩。”

“麻煩?”

“嗯,麻煩。說到底,那些需要哥哥幫忙的人,無非都是為了自己的心愿,名譽權利爭來爭去的有什么意思呢,還不如每天都來給美哥哥捧場的那些人,有錢有閑有喜歡的事情,多好啊。”

“若他騙你呢?”

文末看向桑晚,停了半晌,“不知道。”

“若利用你呢?”

“找他問清楚啊。”

“從未想過這些?”

“為什么要想這些?”

桑晚抬頭想了想,“嗯……也是。”

楚國,百市街,無憂館。

晨間還是綿綿細雨,午后便是烏云蔽日,雨勢瓢潑。

無憂館的小水塘雖然溢出了水,但是二層雅室里依舊熱鬧非凡。達官貴人們把酒言歡,借雨澆愁。

四人坐在茶室里,各自品茶。

桑晚坐在角落里,悠悠品完了一盞茶,看著文末說,“換酒。”

文末搖搖頭,轉頭站在望向窗邊的楚正。

“江伶要換便換吧。”楚正放下手中的空杯坐在了文末旁邊,“剩下些,留給子素。”

“琥珀,哥哥去干什么了,這么大的雨他還過來嗎?”文末看向坐在對面的喻長萬。

“我也是剛趕回來,不太清楚。不過,他確實說今天來。”喻長萬頗有些無奈望向楚正,“先生也不知道嗎?”

楚正想了想未及張口,門就開了。

“楚兄怎么會知道我去了哪里,他又不是神仙。”文白身上有些雨點,“今日好大的雨,是該好好喝上幾杯。”

趁著文末起身拿酒,文白順勢就坐在了楚正旁邊。

“楚兄怎么今日有興致來無憂館了?”

“子素,怎會不知?”

“楚兄何必如此謹慎,再者我此次可算的是是舍身取義了。今日,楚兄可否陪我等喝上幾杯?”

“榮幸之至。”

文末和店傭拿著兩壇酒進了門。

“哥哥,你去哪兒?”文末見著文白難得高興,就問道。

“當然是攪弄風云,力挽狂瀾去了。”文白說完便笑起來。

文末想了一想,看著文白,“那你安排下去不就好了,為什么要親自去?”

文白起身站到窗邊,窗外暴雨如注,雷聲陣陣,“力挽狂瀾的人,都站在駭浪里,不然怎么攪弄風云?”

楚正不想讓他再說,便問道:“桑晚可否一起?”

“桑晚一起吧,好久沒痛飲一番了,算是給我接風。”喻長萬也來拉墊背。

桑晚搖搖頭,起身就要往外走。

“在這兒坐會兒吧美哥哥,他們要是都喝醉了,我怎么回家啊。”文末放好了酒壇子走到桑晚身邊,鼓著腮幫子站在他旁邊。

“那就跟我走。”桑晚說著就領著文末去了閣樓。

“我……我想……美哥哥你不是最愛喝酒嗎?怎么不跟他們一起呀。”文末不想走,好不容易琥珀、哥哥和先生都在。

“酒可助興,不可澆愁。”

楚國,皇宮,文桂宮。

“聽說有幾個妃嬪找你的麻煩了?”

皇后邊給楚王更衣邊搖搖頭。

“她們多是來自楚國世家的女子,自然有嬌蠻些的。”

皇后點點頭,“是。”

“你忍讓一次兩次就好了,她們若是不知收斂,你可以減她們的俸銀,反正她們也都有錢。”

皇后還是只點點頭,“是。”

“罰俸銀、禁足、抄寫經書什么的都可以,你要是生氣了,降了她們的位份也行。”

皇后改成了搖頭,“臣不敢。陛下這樣說是想逗臣開心吧?”

“沒有,說真的。你是皇后,后宮自然是由你說了算的。”

皇后又是點點頭,“是。”

楚王又仰面躺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塊玉佩陛下的沒帶在身上嗎?”四下再無他人,皇后倚在榻邊問道。

“朕猜你一定會這么問的。”

皇后轉過頭,抿著嘴,欲說還休。

“朕向你要來不是為了帶在身上,是別有用處。再過幾日就還給你,好不好?”說著,楚王癱在了榻上。

“好。”皇后認真地點點頭,“午前末兒來了,說是跟著先生一同進宮來的。”

“嗯,那孩子正在楚正那里受教。楚正,朕跟你說過他。”

“臣記得,陛下說楚大人才氣過人又懂得收斂,是陛下的好助手。可是末兒又是怎么……”

“她是居陽文氏之后,能結識楚正也很正常吧。”

“居陽文氏?”皇后新畫的秋娘眉蹙到了一起。

“一個有名世家大族,在齊國也很有名氣。”楚王笑道。

“陛下今日比往常高興。”

“是嗎?今日見了皇叔。他進京兩年多,幫著朕干了不少事情,得好好犒勞犒勞他。”

“陛下與皇叔的關系很好?”

“怎么這么問?”癱在榻上桑晚楚王伸手夠來一個蘋果。

“只是陛下不常提起,臣對皇叔沒有什么印象。”

“喔喔嗚嗚嗚嗚嗚?”楚王嚼著蘋果說的什么自己都沒聽清。

兩人一起笑了。

幫著楚王擦著嘴,皇后忍住了笑意,“陛下想說什么?”

咽下這一口蘋果,楚王笑了笑自己,“那朕提誰提的多?”

“之前只是常聽見‘楚正’,這幾日‘子素’和‘遲夏’臣也常聽見。”

楚國,百市街,無憂館。

方才的狂風驟雨已然退去,淅淅瀝瀝的細雨帶著寒涼把秋意直直地打到人心里。雨小了,人們也都三三兩兩散去了。

“把楚正送回去了?”

“是,兄長,按著吩咐送回去了。”喻長萬換了身干凈的衣服,“沒想到,楚兄酒量如此不濟。也難怪,心里有事自然容易醉。”

文末站在窗邊伸手去接外邊的雨。

“不早了,長萬,送末兒回去吧,你也回去歇歇吧。”

“好。”喻長萬拿起文末的外套,“大小姐,走吧。”

轉身看著文白,文末緩緩地問道,“哥哥你不是要喝酒嗎?”

“你看出來了。”

“哥哥方才偷偷換了。”文末坐到哥哥身邊。

“眼睛還挺尖的,別人可都沒看見。”

“他們都在喝酒。”

“我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為什么?”

文白苦笑道,“也不是不能,少飲些也是可以的。醉酒誤事。”

“那……先生為什么要喝呢?”

“因為有些事讓人心痛,多活一刻便多痛一刻,唯有醉酒能緩解一時。”

“哥哥不會醉酒的,對吧?”

只有在末兒面前文白才會被問住。

“不會。”文白風輕云淡地答道。

“我總覺得哥哥不是不會,是不敢。”說完文末就跟著喻長萬走了。

桑晚從門外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被看透了。”

“那又何妨。”

“她遲早會明白。”

“你是怕我會站在她的對面?”

“我是怕你要站到世人對面。”桑晚直勾勾瞪著文白。

“多慮了,我不于天下人為伍,亦不想與天下人為敵。”

“欲蓋擬彰。”

“分分合合天下事,你我也不過是芥子浮沉。”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千里之堤建于江河,若無滾滾之水,何懼小小蟻穴。”

“無趣。”桑晚拎起剩下的半壇酒轉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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